宋协:“……”
出了店,市集上正是人声鼎沸时。
覃储带着他四处闲逛,见珠帘玉市,露天戏台有女抱琵琶。
覃储似乎也不嫌累似的,除去午间吃饭喝茶赏曲的空当,居然一直在走走逛逛。
宋协咬着牙,很难想覃储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体力居然能这么好。
夏间的夜来得迟,饶是这般晚,也只见红霞漫云边,吞下几缕光,反倒露出些柔。
渐卷缓舒间,泼墨一样,黛染半边天。
覃储似乎难得见这样的天,待在桥边。夏季蝉鸣,混在喧闹的人声里,渐隐下去。
宋协看得发愣,恍然间想起在山间,他坐在山头与犬戏,不远处袅袅几缕烟,那是阿娘唤他吃饭。
覃储的声音淡淡,打破一片热闹又安静的氛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协恍若梦中惊醒,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垂眼道:“七夕。”
似乎是应了这句话,不远处不知何人放了束烟花,骤然升起的烟在空中散开,四溢开来。
宋协抬眼。
他不曾这么近见这样的东西,最近的接触也不过坐在山间,听见几声响。四散的花也许那时是被山间青绿掩去,总之是没见过的。
但这样的景下,他想的却是那四溢的星火会不会掉下来。
覃储突然开口:“是我放的。”
宋协愣了一下,继而有点无语。
这是什么人,放个烟花都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的。
宋协敷衍地笑了笑:“王爷眼光真好。”
覃储张了张嘴,话绕了一圈又闭上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宋协,在对方淡然的笑意里,只能默认他都知道。
一路的游玩让人筋疲力尽,宋协躺在床上,闭上眼,回想起这几日覃储的反常,越发觉得心里直犯怵,来不及细想,席卷而来的困意将他整个吞没。
一点一点下坠,在闷热的空气里,小小的房间突然亮起来。
夏季酷暑,纵是日落时分,灼烧感仍是从身下的青葱直烫指尖。
坐在地上的男孩抬起手,看着被草地盖上印记的指尖,正发着愣。
恍然间,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唤他:“宋宋……”
男孩呆了一瞬,仿若什么痛苦的记忆被唤醒,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向着山下跑去,山路陡峭,他脚一滑,手臂从山间的一枝树枝划过,鲜血如注,划过白皙的手臂,滴落在青草上,又混入泥土。
心里的那分仓皇盖过了疼痛,他来不及看手上的伤势,仓促着往山下而去。
循着记忆到林间的小屋,然而推门而入,空空荡荡的房里,布满蜘蛛网。
仿若浮于水面,又被水草缠绕着将他往下拉。一点点下坠,他伸不出手,眼睁睁看着那小小的身躯在涟漪中吞没。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闷热笼罩在小小的屋内,沉重的呼吸在静谧的空间里,一声又一声打在耳畔。
宋协垂眼,苍白的手臂上,长长的伤疤格外刺眼。带着烫意的湿浸润伤疤,他这才意识到,他出了一头汗。
又是一夜无眠。
那夜那场没有来由的烟花没人再提起,宋协为覃储吟诗作词,好像之前那些都是一场荒唐闹剧。
直到几日后,覃储在某个黄昏亲自敲开他的房门。
宋协带着询问的眼神落在覃储脸上,他的脸上有了少见的一两分无措,却又好像只是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他把怀里抱着的衣裳塞进宋协手里:“给先生的衣裳好了。”
宋协有些愣,反应过来后忙道:“多谢王爷。”
覃储点点头,抿唇道:“试试。”
宋协微张着嘴,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覃储后退半步,好方便他关门:“穿上,我看看怎么样。”
宋协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在覃储的示意下关了门。
宋协并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在镜前皱眉。
直到覃储不耐烦地敲了敲门:“还没好吗?”
宋协这才犹豫着开了门。
覃储的眼在宋协开门的一瞬暗了暗。
“好看。”覃储垂眼一瞬后复又抬眼,“很衬先生。”
宋协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过奖。”
覃储向里走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便见宋协身后的衣带并未系好。
宋协不知覃储为何突然站在身后,身体绷直,不敢作何动作。
直到带着温热的气息一点点环绕过来,从耳畔一扫而过的气息让他大脑几乎空白,腰间的软肉隔着细腻的布料轻轻擦过。
宋协身体一僵。
覃储松了手,声音淡淡的:“先生衣服没系好。”
宋协有些愣地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看见腰间被系好的衣带,僵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一瞬。
他并未穿过这样层层的衣赏,一时有些尴尬笑道:“让王爷见笑了。”
覃储自他身后绕到身前,带过一阵轻的风。
下一刻,门被带了过去。
宋协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腰间挨上了一片灼热。
几乎只是一瞬,脑里荒唐的想法让他身体瞬间僵了下来。
屋外已经被黑夜吞噬大半,房间里显得昏暗而又暧昧。
宋协僵着身子,被带入坚实的怀里。
覃储的呼吸在碰到他微凉的皮肤的刹那变得灼热,压抑着的沉重悉数落在他颈间。
覃储带着笑的声音从耳畔擦过,吹起的发丝扫过颈间,有些哑,沉沉地砸在心口:“先生早这样就好了。”
宋协在那阵近乎可笑的荒唐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真相。
他不曾接触过华贵的丑态,那阵努力掩饰下的尴尬,被对方认作了拙劣的丑技。
覃储眼里的**不加掩饰,在微弱的光里,他发狠地咬舐对方玉脂般的脖颈,似一只太久不曾尝过荤腥的狼。
宋协闭上眼,一点腥咸的湿润划过被咬破的皮肤,疼痛自下而上一点点攀上,吞没他最后的理性。
他没法拒绝,知那是覃储一时兴起的**,但那又能如何?
覃储喜欢闹,他只能陪。
本就不过是一个玩物。
他的尊严早在踏进此间深渊的时候,就被摔得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