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岳安歌原本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疯狂,像被什么唤醒了一般,猛地推开了温疏,发出一声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嘶吼,她周身的灵力疯狂涌动,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在狭小的石室里肆虐开来。
“安歌!醒醒!是我,温疏!”温疏呼喊着,一边看准时机,一把扣住了岳安歌的手腕,同时运转自身灵力,将一股温和且充满安抚力量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注入她体内。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岳安歌渐渐迟缓下来,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拼命挣扎了。而是微微颤抖。
“唔...温疏?你来救我吗?”岳安歌迷茫道,身体软了下去,目光落在温疏身上。
温疏点头。
岳安歌嘴唇嗫喏了两下,“你明明都知道了,还愿意同我亲近吗?”
温疏轻蹙眉:“你是我的恩人,我自然不能听说你出事以后放任不管。”
温疏坐到她一旁,让她可以靠着自己。
“你可以想想你前段时间都接触过什么人,你突然走火入魔,可有前兆?”
岳安歌沉默,阖上了双眸,呼吸变得绵长。
温疏耐心等着,充当着床榻。
一刻钟后,悠悠转醒,轻轻道:“没什么前兆,只是这次回到宗门,听到同门对我的谈论变得在意起来了,明明之前根本就不会影响到我。”
温疏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通玄镇内都是关于岳安歌的流言,即使不刻意去听,那些琐事依旧会传进人的耳朵。
岳安歌喃喃道:“不说这个了,你不是问我和谁接触过吗?通玄宗中人人都离我远远的,这几日,我只和掌门待过。”
“但掌门对我很好,绝对不是掌门做的。”岳安歌强调道。
*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山林之上,狂风在山谷间呼啸盘旋,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凶兽身上的伤仍没好,缩在山洞的角落。
这些天都是她的两个孩子在照顾她。
小一点的,嘴里叼着一片新鲜的叶子,缓缓走到凶兽身边,将叶子挡在凶兽的嘴边。
大一点的,在一旁用她小小的爪子,轻轻扒拉着地上的干草,试图让凶兽更舒服一些。
山洞外,温疏和凌清心站在洞口,注视着内里,这山洞很深,站在这里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幽邃。
温疏:“应该就是这里了。”
凌清心颔首:“进去看看吧。”
岳安歌坚持,绝对不相信通玄宗掌门会加害于她。那就只能从旁的东西找原因。
岳安歌的噬心咒来得突然,但,单看岳安歌在通玄宗的处境,温疏觉得这样突然爆发也实属正常。
两人走进去,率先闻到的是一股潮湿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温疏愣了愣,看来那凶兽的伤还没好。
刚一进去,那只熟悉的凶兽警惕地起身,将两个小兽紧紧护在身后,浑身散发出敌意,愤怒朝温疏二人咆哮:“你们来干什么?”
这凶兽是有点修为的,会说话,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温疏:“我问你,那天在山林,为何要攻击我?”
据她所知,这种类型的凶兽。只是看起来凶猛才得的这一名号,它们从不主动攻击人的。
而且,方才一路走过来,她发现这处山洞周围是随处可见的果子,也有野兽,不像是缺食物的样子。
凶兽怒道:“我原是想抢一些灵丹!我的孩子就要突破了!没有灵丹,性命不保!”
温疏道:“可是那天以后我朋友她就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难道不是你施展了什么手段?”
凶兽气得浑身发抖。
凌清心:“别激动。”
凶兽咳嗽了两声,一只爪子捂住了渗血的伤口。两个小兽在她旁边急得都快哭了。
温疏于心不忍,对凌清心道:“不如你先给治治吧。”
凌清心:“......好。”虽然她并不擅长给妖兽疗伤,但对于她这位好友,凌清心也不想计较。
凌清心走近,凶兽警惕地发出低沉的吼声,仍然身体紧绷。
凌清心柔声安抚:“别紧张,我帮你疗伤,你伤得太重了。我们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询问一些事情。”
温疏也在一旁道:“那日若不是你先拦我的路,我和我朋友怎会因为自保伤了你。”
凶兽沉默了,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凌清心的身上,算是默认,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凌清心走到凶兽身旁,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开始为它处理伤口。
草药碎敷在伤口处,疼痛得到缓解,凶兽态度缓和了些,解释起那日攻击温疏的行为。
“我们原本只是普通的野兽,是被通玄宗的掌门用灵丹喂出了一身修为,但掌门她已经近两个月没来过来,我们虽然担心,却也无法,我的孩子突破就在这几天了,没有灵丹根本就熬不过去,是以,我才对过往的修士动了心思。”
凶兽祈求道:“两位仙师身上可带着灵丹,能否可怜可怜我的孩子,赠予几颗,我保证不会再出去害人。”
温疏以眼神询问凌清心。
“唉。”凌清心默默从储物戒指里摸出来几颗灵丹,专门增加突破成功概率的,递给了凶兽。
凶兽感激涕零。
温疏:“那我问你,你觉得通玄宗的掌门进来行为异常?”
凶兽抬起眼来,与温疏对视上。
*
通玄宗掌门名为言相思,现在处于闭关状态,已闭关一月。
近日通玄宗的弟子间被一层恐惧笼罩着。
因为接连几天,每至夜深人静之时,便有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诡异声音在宗门各处飘荡。那声音似哭似嚎,搅得门中修士们人心惶惶,难以安睡。
莫书筠今日与二师姐苏沐相约,一同来到了掌门的住处,看守之人是大师姐虞浮。
虞浮不耐烦对两人道:“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回去,掌门喜静。”
苏沐解释:“大师姐,我二人自是有要事通报掌门。”
莫书筠急道:“大师姐,近日通玄宗夜晚常有异动,大家被惊扰得难以入睡,掌门没有察觉吗?”
虞浮被逗笑了:“我说了,掌门在闭关,不管宗门中的事,再说了,什么异动,许是你们养的灵宠的动静,众掌事都没说什么,你们着什么急?”
见对方并不想管这件事,莫书筠有些无语,她是不敢有气,毕竟是掌门和师姐。
她无奈喃喃道:“可是,掌门从来没有这样不关心门内修士啊。”
虞浮面色一变,不悦道:“我说了,掌门在闭关,此次所练功夫不许中断,你们两个再不走,我就要将你们请出去了。”
莫书筠还想说,大师姐你怎么也变了,却被苏沐给拉走了。
没办法,既然掌门和大师姐都不肯出面,那这件事只能她们自己解决了。
莫书筠在通玄宗中颇受人喜爱,几个师姐也愿意听她的。于是,她撺掇了几个师姐和她夜擒贼人。
每晚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一样,那么声音的源头,应该就在修士院的住处才对。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几个修士身着黑衣,手持灵剑,蹲守在各个角落,屏息凝神。
不知过了多久,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以往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女子们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心摸了过去。
此处是修士院附近的一处竹林,借着斑驳的月光,她们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竹林边。
几个女修惊愕间心底还有些害怕,莫书筠则护在她们身前。
那是一个被黑色斗篷包裹着全身的人,只露着一双眼睛。此时正仰着头,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队伍中一女子率先大声喝道:“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黑衣人听到声音,身体明显一僵,嘴巴瞬间闭上,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莫书筠她们来了一群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跑了,她们动作迅速,瞬间就将人拦住,并包围在了中间。
黑衣人身体微微颤抖。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我们通玄宗作怪?”又一名女子上前一步,手中剑直指黑衣人。
一名急性子女修,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直接伸手想要拽开黑衣人的帽子和面罩。
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一声疯狂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女修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忙抵挡。但黑衣人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拼尽了全力冲出了包围,逃窜而去。
众人急忙追了上去,唯余莫书筠呆愣在原地。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黑衣人的面罩被风吹得,脸露出来了一瞬。
虽然只露了一个下巴,但莫书筠确定,那人就是...掌门。
贼人到最后也没抓到。
莫书筠忧心忡忡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掌门平日勤勉,即便闭关,也甚少如此长时间毫无音讯。再加上昨日所见...
掌门待她很好,对她多有照拂,曾经还因为她的修炼进度迟缓,跟不上其他师姐,还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指导。
与掌门同吃同住的那段时间,莫书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掌门处理门中事务的时候候在一旁,托着腮,呆呆看着掌门,欣赏掌门精致的下巴。
莫书筠独自来到了掌门的住处。
在大师姐即将将她轰走之前,莫书筠道:“大师姐,师尊久久不出关,我们实在担心,生怕师尊修炼出了问题,岳师姐就是前车之鉴,我听闻温氏一族家主的徒生现在就在通玄宗,温家最擅长治疗心魔一类的病症,我想着,不如请她过来看看。”
大师姐虞浮脸色微变,阻拦道:“这万万不可,掌门闭关前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擅自请外人前来,恐怕会触怒掌门。”
莫书筠心中愈发觉得蹊跷,她目光逐渐坚定,严肃道:“可万一此刻正身处困境呢,你可曾想过后果?身为通玄宗的修士,我们首要之事,便是护师尊周全。”
虞浮锐利的目光看着莫书筠,却一字不语,哑口无言。
就在双方各不相让,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紧闭的石门内突然传出一道空灵的声音,夹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哀戚。
“无妨,让那位温姑娘上山了吧。”
这声音...是掌门。
莫书筠心中一喜。
虞浮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