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收到饭的第七日,温疏陪着叶时雨在山间瀑布修炼,偶遇司徒灵路过此处。
温疏叫住了她,“你...不用每天给我送饭了。”
司徒灵神情一顿,弱弱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温疏摇头。
司徒灵一喜,兴奋道:“那你还需要人试药吗?我可以!”
叶时雨忽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眼睛从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后环住温疏的胳膊道:“疏疏,听说今天宗内有结侣大会,我们两个一起去看吧。”
今日是飘渺宗两位女修结成道侣的日子。
叶时雨带温疏来了现场观礼。
举行典礼的广场铺满红绸,七十二只青鸾率先破云而出,尾羽拖曳出星辉般的流光,数以万计的灵鸟从四面山峰飞来。汇成一座鹊桥。
结侣大会持续了一天,到晚上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高台中央,两个女修相对而立,额头缓缓贴上对方的。
叶时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台上,忽然拉了拉温疏的手臂,问道:“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温疏看她一眼,眼里有一丝疑惑,这人只是心智受损,不是傻了对吧?
但她还是耐心解释道:“是在互通识海。”
身旁之人静了下来,温疏不禁问道:“你不会连识海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叶时雨哼哼唧唧道:“怎么可能,我当然知道,是一个人最私密的空间,只对最亲近的人开放对吧,疏姐姐太小看我了。”
叶时雨来了兴致:“其实我想说,我愿意对疏疏开放我的识海。”
“哈哈。”温疏笑了声,依旧是看孩子的眼神,摸摸叶时雨的头道:“那谢谢小叶了。”
叶时雨不干了:“我是认真的,疏疏,识海可以对爱人开放,我喜欢你,把你当作我的爱人,所以我才愿意对你开放识海啊...”
“你先等会。”温疏揉了揉眉心,“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听我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但这并不等于爱,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叶时雨一脸不开心:“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最多是医师和病人的关系,你若是拿我当朋友也可以。”温疏道。虽然她们这一行并不能称为医师。
叶时雨争辩道:“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到最后温疏都没能将叶时雨的想法纠正过来,她只当这孩子是闹小孩子脾气,没有放在心上。
半夜时分,温疏的房门传来“笃笃”的轻响,她捻亮烛火,打开门,看到叶时雨站在门外,还...赤着足。
温疏蹙眉。
叶时雨一身雪白中衣,月光为她周身镀上银边,发梢上还沾着夜露。
温疏当即就把她拉进了房,想的是,这人还生着病,不知道身体会不会更脆弱一些。
“你这是做什么?”温疏面色严肃。
叶时雨撇着嘴,“想和你一起睡啊。”
她径直向内室走去,不客气地坐在温疏的床上,甚至躺了下来。
温疏:“......”
虽然她没有洁癖吧,但,这人直率的行为还是让她无言以对。
温疏张张口,想拒绝这人。叶时雨却直接一个翻身,滚到了床内侧。
温疏:“......”一言难尽地看着叶时雨
叶时雨理所当然道:“看什么,退一万步讲,我是你的病人,病人和医师住在一起,不是更容易观察病人的情况?”
温疏:“...我怎么觉得...”你怎么一会聪明,一会傻的啊?
她没说话,只默默坐了上去,躺下来,全当默认。
叶时雨支撑起身子,含笑道:“你这算是同意了吗?”
温疏背对过他:“要睡就好好睡。”
床榻内侧,叶时雨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她摇摇温疏的手臂:“疏疏,你要不要到我的识海里看看?”
身旁之人声音清越,传到温疏耳朵里,直让她昏昏欲睡,温疏轻轻道:“不要,要是让你师姐知道,那我这活还干不干了?”
叶时雨哼哼,“咱们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而且,你进我识海,不就更能知道我得病的原因了吗?”
黑暗里,温疏缓缓睁开了眼。
叶时雨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眉毛一挑,兴奋地盘坐了起来。
“来吧来吧。”
当温疏的神识触碰到叶时雨眉心时,一阵刺骨寒意席卷而来。
她站在了一片破碎的冰原上,暴风雪肆虐,无数锐利的冰晶在空中飞舞,远处,一座琉璃塔正在崩塌,塔身布满裂痕。
温疏僵立在冰原上,瞳孔剧烈收缩。
确实,如果没进入到叶时雨的识海,她怎么会想到,这人的识海竟是这样一幅场面,她怎么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病因,叶时雨她,根本就不是心魔!
从识海退出去,温疏面色更难看了。
叶时雨惊道:“怎么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温疏舒了口气,起身下榻,回头对叶时雨道:“我要去找你师姐!”
现在是半夜三更,事出紧急,温疏直接闯到了夏澄的住处。
藏青峰。
司徒灵刚刚合上夏澄的房门,抬眼就看到了从远处火急火燎赶来的身影。
那是...温仙师?司徒灵愣了愣。
司徒灵在快速权衡过利弊后,立时推门而入。
师傅才刚刚睡下,房间里是安神香的气息,但温仙师深夜前来,定是有要紧事,而且是和时雨有关。
司徒灵通报得及时,等温疏到门前,夏澄就已经起来了,站在廊下等她。
两人坐下来,温疏开门见山:“夏门主,叶时雨的情况,恐怕不是心魔。”
她将在叶时雨识海里看到的场景告诉了夏澄。
她看了看夏澄,猜测对方会不会责怪自己,毕竟被陌生人闯进识海是种十分危险的行为。
然而夏澄什么都没说,眼下有青黑,眉头紧锁:“阿灵。”
司徒灵:“师傅我在。”
夏澄:“去查,现在就去。”
转而面向温疏,夏澄露出一抹苦笑:“温仙师可有应对之策。”
温疏松了口气:“在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我可以试试用我的灵力养器,夏门主如果信得过我的话。”
夏澄由衷一笑:“自然,自然信得过,有温仙师在时雨身边,我很放心。”
*
叶时雨护魂法器的状态,现在能做的,只有用灵力养。
夏澄给的委托金实在太多,所以即便不是温疏擅长的领域,温疏也愿意试试。
夏澄甚至为叶时雨单辟出来一处灵气充裕、静谧的山谷。
山谷之中,灵花绽放,温疏让叶时雨安稳坐下,自己则在她身前盘膝而坐,开始双手结印,周身泛起柔和的蓝色光芒,光芒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涌入叶时雨体内,顺着经脉,直达识海之中的琉璃塔。
每一丝灵力的注入,温疏都全神贯注,感受着琉璃塔的变化。
好消息是,这座破损的琉璃塔似乎在努力地吸收着她的灵力,仿佛在顽强地想要恢复生机。
叶时雨乖乖坐着,看着温疏认真的模样。
就这样过去三日。
这日晨间,夏澄和司徒灵来了,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被司徒灵押着的朱渔。
朱渔被绳索束缚住,狼狈地瘫坐在地上,与之前在决斗场上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温疏视线从朱渔脸上扫过,明白了什么。
司徒灵念着同门之情,对朱渔的态度还算和善,“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求我师傅留你一条性命。”
朱渔垂着眸,面容还算平静,微微发抖的身子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我...是灵云宗的文昭让我做的,她给了我一些聚灵丹。”
夏澄冷眼看她:“那你说说,时雨该怎么治?”
朱渔抬起头来,眼角一行清泪划下来:“我不知道,文昭让我给师姐下的,是一个叫‘噬心咒’的东西。”
夏澄急得上前一步,欲追问。
温疏却道:“是不是能让人生出心魔?”
夏澄看她一眼。
朱渔瑟缩着:“是这样,文昭说是让人走火入魔的。”
温疏:“那叶时雨...”也没走火入魔啊。
朱渔:“叶师姐中噬心咒后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文昭说,是因为师姐意志坚定,硬抗下了噬心咒,所以才...”
*
入夜,夏澄院子里。
夏澄对温疏道:“温仙师,我已经派人秘密盯着灵云宗了。”
温疏正色:“多谢夏门主。我温家和灵云宗也有些龃龉,文昭...就交给我吧,我们查到她目前在四处游走。”
夏澄:“你要离开飘渺宗?”
温疏点头:“找到文昭我便回来,叶时雨她的情况急不得。”
今日夜幕深沉,浓厚的乌云如墨般翻涌,沉甸甸地压在飘渺宗上空。
温疏在房中刚刚入眠,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正欲起身去关紧窗户,就听到一阵急促且带着几分慌乱的敲门声。
温疏疑惑:“谁?”
“是我,叶时雨。”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温疏心中仍是一惊,外面下着大雨,她现在过来干什么?
温疏急忙打开房门,只见叶时雨衣衫单薄,还带着雨珠。
温疏蹙眉:“你怎么不...”遮一下。但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下一刻她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叶时雨身体颤抖着,可怜兮兮道:“疏疏,我害怕打雷。”
“哎?”温疏推开了叶时雨,关上了房门,面容有些扭曲,“害怕打雷就应该在房里老老实实待着,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语气有些不悦。
叶时雨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衫,委屈道:“你嫌弃我吗?可是我在最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啊,因为想见你,所以我冒着雨就来了,你还凶我,那我走了。”
温疏拉住她:“这么大的雨你想去哪儿?”
叶时雨转过身来一笑:“那好吧,我就住在这里了,你还是关心我的。”
温疏:“......”那是当然,谁让你是我金主呢。
不过,她还是故意道:“我只是怕夏门主怪罪。”
叶时雨神情一僵,仍是笑着:“你就是嘴硬。”
床榻上,温疏安稳躺着,听着外面闪电划破夜空的声音,身旁之人浑身一颤。温疏听动静,猜测那人整个人瑟缩在了被子里。
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温疏静等了一会,身旁因为某人发抖还是能传来细微响动。
温疏无端叹了口气,无奈转过身来,搭上了那人的肩膀,“害怕就靠过来一点吧。”
手下温热的身体一滞,毛茸茸的脑袋就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刚好一道闪电划过,冷冽的光芒划过温疏的脸,那双眼睛就像是藏着两道星河一般。
叶时雨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下一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温疏的被窝。
温疏:“......”
没事,她可以将全部的温柔都献给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