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瑶道：“既然是个代号，既然无所谓，那为什么不能用原本的呢？这又是什么道理？”
老周苦笑道：“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分是非黑白，是对是错，很多东西都处于一个灰色地带。”
鹿瑶摇摇头：“这太深奥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就是说，小张，小李之类的也不是他们本身的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咯。”
老周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鹿瑶来了兴致，“那你还记不记得他们原本叫什么？”
老周回忆了一番，“时间太久了，我都有点不记得了。”
鹿瑶有些失望，“哦。”
老周看了她一眼，“老板娘应该会记得，她记性不错的。”
鹿瑶望了望老板娘离去的方向，“老板娘原本是干嘛的？”
老周沉思片刻，“听她说起过，在未成仙之前，她好像也是开店的，饭店还是旅馆来着，不过这里一天到晚也没有几个人，日子无聊得很，多了一个新人他们能快乐好半天。”
鹿瑶猜得没错，这帮神仙哪里都不能去，一天到晚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疯都是好的了。
没过一会，老板娘就端着餐食出来了，一会的功夫就上来的四菜一汤，摆盘精致。
老板娘还有几分羞涩，“时间太短了，没啥好招待的。”
鹿瑶惊喜道：“已经很好了，我这几天吃的都是快餐零食，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老板娘给她盛了一碗汤，“先喝汤。”
鹿瑶欢喜接过，“嗯。”
待二人都吃上饭食，老板娘也坐了下来，时不时给他们夹菜加饭盛汤。
鹿瑶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来。”
老板娘大方道：“没事。我这个餐馆平时也见不到几个人来，你们一来啊，热闹。”
鹿瑶忍不住好奇，“那你们平时不无聊嘛？”
老板娘叹道：“无聊啊，无聊也没有办法，这漫长的生命不知道是奖励还是惩罚。”
老周轻咳两声，“少说两句吧。”
老板娘翻了翻白眼，“现在不就我们这几个人嘛？还有谁在这，再说了，以后小鹿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其中一员了，提前知道知道有什么不好。”
鹿瑶道：“成仙了真的就那么无聊？”
老板娘笑了笑，“也不全是，像我们这些散仙，大多没有什么职位的，就只能混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哪天要是运气好，当个仙官什么的就有事情做了。”
鹿瑶好奇道：“那当仙官的标准是什么？”
老板娘摊摊手，“谁知道呢，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像小张跟小李从一开始就是仙官。”
“那你们呢？”
老板娘指了指自己，“我们？我们就一直这样啊，在凡间是个散人，在仙界也是个散仙。”
鹿瑶道：“那你们是怎么成仙的？”
老板娘显然很久没有跟人说过那么多话了，讲起来滔滔不绝，“我以前也是个开饭馆的，运气好，有天收留了一个下凡渡劫的仙人，替他挡了一灾，他飞升之后呢，顺手把我也带上来了，我上来之后就继续重操旧业，依旧开了家饭馆，但是啊，这生意就大不如从前咯。”
她指了指老周，“就这老王来的次数还多点，不然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人。”
“那周大哥以前是干嘛的？”
老板娘闻言还愣了愣，“周大哥？你说他啊？”
鹿瑶点了点头。
老周低头吃饭，显然不想加入话题。
老板娘扑哧一笑，“原来你姓周啊。我们认识几百年我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姓氏，你说，你是不是对我见外。”说着，继续拿手指戳了戳他。
老周低声道：“吃饭。”
“哼。”老板娘不理他，继续道：“这老王，哦，不，老周啊，以前是个捕快，热心肠，救了不少人，也帮了很多人，可惜啊，得罪了县太爷，后面锒铛入狱，被折磨而死，连个全尸都没有，尸体还被喂了狗，那些被他帮助过的老百姓看不过去，纷纷自发的给他盖了一间小庙，让他灵魂得以安息。”
鹿瑶听得入迷，“然后呢？”
老板娘道：“然后有个过路的仙人，官还不小，听说了这个事情，也顺手把他拎上来了。他以前是个捕快，在这天宫里面呢又不需要捕快之类的职务，他的成了二线人员，需要他就干干活，不需要就闲散着，我还有个店面，他连个窝都没有。”
“啊。这成了仙也太惨了吧。”
老板娘叹道：“谁说不是呢，人人都说成仙好啊，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好的也只是那一部分塔尖上的人，我们这些该干嘛还是干嘛，还得感恩戴德，因为人家让我们不用历劫就成了仙人，自此脱离轮回。要我说啊，还不如在人间日子过得滋润呢，有来有回，就算下辈子做不了人，做个猫猫狗狗也好啊。晒晒太阳，感受四季轮回。嗨，我跟你说那么多干嘛呀，你待会还有考核呢，说多了，影响你考试。”
老周终于抬起头，“你也知道啊。”
鹿瑶道：“我要成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要是只有我自己，我成不成仙也无所谓了。”
接着她把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他们。
老板娘拍案道：“这什么规则啊，要是不能通过就灰飞烟灭？霸王条款？”
老周皱眉道：“梅姐，你僭越了。”
梅姐恹恹的坐了下来，“嗨，别说这些不开心的，既然给了你这样的机会，你肯定能行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鹿瑶道：“谢谢梅姐。”
梅姐道：“那只癞蛤蟆也太恶心了吧。那么多年都没有人去收拾它的嘛？”
鹿瑶叹道：“是啊，作恶多端那么多年，最后死了也要拉那么多人垫背。”
老周喝下最后一口汤，“不一定它就死了。”
鹿瑶惊道：“这不可能吧。它都自爆了。”
老周淡道：“你只是知道它自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它灰飞烟灭，那就还有生还的可能，它努力经营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后手。而且照你说的，在那么繁华的路段苦心经验，那么大的阵仗，害了那么多的人，养了那么多的怪物，没有帮手是不可能的。再说了，最后，它不是还在强调它外面有人嘛。”
老周分析得很有道理，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很多问题都看不到。
鹿瑶越想越是心惊，她的妈妈、袁满、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人，该怎么办？
鹿瑶猛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考核，谢谢梅姐，谢谢周大哥。”
说完，给他们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走了。
梅姐性子急，赶紧推了老周一把，“你还跟着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老周低头喝了一口酒，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小张盯着呢。”
梅姐不解道：“跟小张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一个监考的嘛？”
她突然反应过来，“哦，你的意思是......”
老周目光炯炯，“小张之前姓什么你忘记啦？”
梅姐恍然大悟，从容地坐了回来，“嗨，我就说嘛，无缘无故地怎么酒开始选拔了呢。也是，这一般人怎么能上得来呢。”她轻笑一声，“现在又不是我们那时候，天宫扩招，我们才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几百年都没有一个。”
老周淡道：“你话太多了。”
梅姐给他倒了一杯酒，笑意盈盈，“多谢提醒。”
老周提醒道：“不要觉得成了仙就万事大吉了，我们这种人，有还没有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梅姐讪讪道：“这些年我也是多亏了你。你总是那么周到。我就不行了，心直口快，不知道那句话就祸从口出了。”
老周叹道：“那我也得感激你，这些年收留我，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梅姐笑道；“你来照顾我的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当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巨响。
二人对视一眼，“不好。”
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冲出门去。
出到门外，两个人均是被吓了一跳。
梅姐惊道：“小鹿啊，你没事吧？”
老周也是关切地看着她。
鹿瑶苦笑一声，“我人没事。就是这......”
她站在中间，蓬头垢面的，指着脚下已经变形的车子苦笑道：“就是这个车子不行了。”
老周皱眉道：“这怎么回事？”
鹿瑶解释道：“我出来找小张，小张不在，我就尝试自己练练，结果刚刚上车打火，车子就冒烟了，我怕出事嘛，就把车子往外推，还没走几步呢，它就炸了。”
梅姐安慰道：“人没事就行，车坏了就修。”
老周蹲下身子查看车辆，已经烂得不成形了，扶都扶不起来。
他摇摇头，“怕是修不好了。”
鹿瑶有些着急，“那怎么办？小张说了，这个车子是道具，只能用它考，不能变换。”
梅姐却道：“凡事要变通，这个车子我看本身它就有问题，既然坏了，那就理所应当得换一辆，换成一模一样的也行啊。”
老周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小张可是最铁面无私的仙官了。”
鹿瑶快急哭了，“那怎么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