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洲见过林拓的本体后，又要他换回幼年体态，掐着他的后脖子一路走到主驾驶位，调整好座椅把林拓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再拿出林拓最近在看的书，随意翻了几页挑了一段开始看，林拓身上的毛很软很细，比常规的小猫小狗的毛还要舒服，软绒绒的，他摸了两下暖乎乎的毛肚皮，最后把手搭在脊背上认真看书。
林拓的尾巴自然地环着他的手腕，抬起毛脑袋蹭他的下巴，楚旻洲对他的示好不为所动，余光都没给一寸。
书里偶尔出现几个标记，也会有批注，但不多，楚旻洲着重看了几眼那几个字，他发现林拓应该不怎么会写字，他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好看，其他的字，横折撇捺，每一笔都格外认真，但凑一块儿就……从前不以为然，只以为他本就如此，若他说的都是实话，从勐泐基地出来到今天也不过大半年，他能装得如此像个普通人，真是个心机深沉的alpha啊。
不对，是老虎。
唔，是虎形人类。
楚旻洲顺着毛摸，柔软的皮毛在阳光下发出淡金色的光泽，虎崽翻了个身，把脆弱的肚皮整个露了出来，他就将手掌覆了上去，林拓的幼年体态确实很小，alpha的一只巴掌就可以完全抓住他的肚子，可他没那么做，只是轻轻揉了两圈他的肚子，虎崽眯起了双眼，喉间发出舒适的咕噜噜的声音。
楚旻洲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林拓怕他受凉，等他睡熟之后，才换回人态抱着他进帐篷里睡。楚旻洲从满是云杉信息素的车出来就醒了，进入帐篷后自觉爬进睡袋，最后又背对着林拓继续睡。
再亲密的举动就没有了，林拓知道不能逼太急，要给他时间。
深夜，四周隐隐传来几声磅礴的风声，楚旻洲翻了个身：“你能听懂所有动物说的话吗？”
林拓从容地回答他：“可以，子民之间都有特殊的声波。”
楚旻洲又问：“特殊的声波？跨种族也可以？北辰国有普通的人类吗？”
林拓说：“有，因为太稀少又很脆弱，所以单独划了境给他们居住，人的一生犹如一粒粟米，我只是小憩一会儿，人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我种的野玫瑰花期还短，我就交给人皇管理了，有大事才会汇报给我。”
“在我的眼里，万兽皆是子民，它们臣服于我，就要听从我的管理和约束，沟通亦是如此，我们也有自己的文字，沪市那位民俗教授也有记录，你不是说那些文字和甲骨文一样难以理解吗，在我眼里却很亲切。”
楚旻洲闭上眼，林拓给他说过在基地的事，那位教授给他放过许多人类幼崽观看的视频，所以他跟着视频学会了现代人类的发音和说话，还学习了一些基础知识，离开森林之后，他也在努力适应现代社会。
他本可以一直隐瞒，就算被发现端倪也可以化形一逃了之，但他选择对自己坦诚……
楚旻洲觉得自己是当局者迷，可以原谅，但无法这么快释怀。
今天沙漠里天气很不错，风很小，楚旻洲咬了一口肉脯，打量着林拓的脸：“根据你的说法，基地的教授改造应该是成功了。”
林拓把洗干净的李子递过去：“有待考证。”
嘴里的果子很甜，楚旻洲把果核吐了，有些问题能想通，可有些还不行：“你从前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
林拓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只心悦你。”
面对他的眼神，楚旻洲突然想起曾经一起看过的警匪片，里面的主角也有一对桃花眼，那人风流又爱骗人……心里一梗，把手里剩余的李子塞还给林拓。
话题聊到林拓那几位也有待考证的发小，他说：“棠彻就是你小学课本里学过的‘鲲’，他会酿酒，我的酿酒技术就是从他那儿习得的。”
“海洋馆里的宽吻海豚和棠彻在海里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凶猛程度远不及棠彻，以目前存活的海洋类动物对比，比较接近棠彻的是虎鲸。”
“不过棠彻有翅膀，既可化人，也可化鸟和鱼，他给自己捏了新的境，带了一批子民过去，把其他不愿意离开的子民全都赠与了我和另外几位好友。”林拓打开水壶，动作自然地喂楚旻洲喝水，“目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好友的踪迹。”
“戒指那对呢？”楚旻洲就着他的姿势喝了两口水，一下子接受太多超脱唯物主义和科学研究的东西，果然不太行，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需要休息。
“钦桐就是朱雀，他和三青鸟关系素来不好，一言不合就得拌嘴；落衡是龙的子嗣，他是狴犴。”林拓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两人一同看过的书，指着上面的守宝龙，“这个画的大概就是落衡的父亲，他喜爱一切闪闪发光的珠宝。”
楚旻洲说：“回去之后，我带你去趟研究院。”
桃花眼一眨不眨望着他，这样的他，既熟悉又陌生，楚旻洲慌乱地收回目光，声音很低：“你说的东西若是真的，不仅会颠覆AO医学界，更会颠覆整个华夏国。”
林拓没有动，但他目光坚定：“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图你一个人。”
楚旻洲愣神的时候，林拓靠了过来，搓搓他的脸，很快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不亲？
为什么不抱？
楚旻洲有些生气，又有些失落。
楚旻洲把刚刚塞回去的李子一把夺了回来，塞进嘴里：“你说的秘密是腺体吗？”
“对，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位教授改造我做什么，我可以很确定，我从前是没有腺体的。”林拓把兽掌化了出来，楚旻洲喜欢捏，他就让他捏着玩，只是爪勾都收得好好的，“我在基地的时候，一直都是幼年体态，教授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抽取我的血液，也会定期注射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东西令我发生了变化……”
“我也一直在和腺体磨合，有一阵子它很奇怪，一直试图控制我的想法。而我迫切地想见你，只有化形的时候身上没有信息素味道，于是遍寻首都城里的小猫小狗们，它们给我透露了你的行踪。”
“然后你带我进了家门。”林拓的声音低低的，萦绕在楚旻洲耳际，爪子又换回人手牵紧他的手掌，虎尾跟着缠上他的大腿，“一开始还不让我和你一起睡。”
楚旻洲正想问他“那你为什么又走了”，想起是自己先走的，不过当夜在老宅就见到了林拓，他还问自己“是不是睡不着”。
“我没和小猫……小动物一起睡过觉。”楚旻洲坦诚。
“嗯，只和我睡。”林拓点头。
第七天，他们找到了基地的入口，此处要比绛云露基地更加隐蔽，从外看去无法估量整座基地到底有多大，楚旻洲查过这个基地，在外依旧是正经的基地，还有一些获奖科研成果。
这天夜里，两人都格外沉默，林拓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单人睡袋，楚旻洲还是背对着他入睡。空气里两种信息素交锋，林拓的安抚信息素一直温温柔柔包容着楚旻洲的威压，楚旻洲突然说：“我无法确定你说的东西，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暂时相信这一回，若是还有……”楚旻洲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抖，“我们就散了吧。”
楚旻洲翻了个身仰躺着，林拓起身，双臂撑在他两侧，四目相对下，林拓低下头，目光真切：“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
“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一件事了。”
楚旻洲眨了下眼，林拓的吻就落在他的额头上，吻如清风拂山岗，一触即离。
楚旻洲突然起身，双手捧着林拓的脸好好亲了一通，他的动作又急又凶，舌头被他当做利器不断进攻，汲取温暖，林拓搂紧他的身体，无法自控地纠缠着他，野玫瑰信息素直蹿鼻腔，两人身体贴得极近，在无法收场之前，楚旻洲率先推开了林拓的怀抱，他的眼眶覆着一层绯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些天对他而言实在折磨，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的气味一直萦绕四周，想亲吻或者拥抱对方，可又实在生气。
林拓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抱进怀里，和往常一样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
楚旻洲心里的委屈在这片刻得到了最大化的抚慰，林拓的手掌压在他脑后，楚旻洲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嗅着他的信息素味道，心里又腾地一下升起一股火，动动手指，解开了林拓的衣领，张嘴直接咬了下去。
锁骨位置多了一个深可见血的牙印，这里的皮很薄，楚旻洲咬得深，还注入了大量的信息素。林拓缓过劲儿后捏了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还带着少许满足：“我喜欢小洲给我的标记。”
“你咬了我的腺体，我记着呢。”楚旻洲眉毛一挑，“等易感期，我让你体验下什么是alpha的标记。”
“好。”林拓笑了起来，往他后颈搓了两下，突然有些紧张，“你后颈有我的标记……不过只有我能看见。”
在云滇的医院，严教授给楚旻洲做过体检，要是腺体有标记，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说了，楚旻洲伸手自己摸了摸腺体：“什么样儿的？”
“一只丛林之王。”林拓说。
“……”什么？老虎？头还是爪，还是全身？张嘴闭嘴？大的小的？楚旻洲有太多想问的，最后憋出来一句，“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行。”
清晨，实验体PRC-A3152-0726趴在一颗树下小憩，离它很远的PRC-A3150-0101甩着尾巴正在喝水，0726就是那只进入发情期的雄性黑豹，它不喜欢吕维之前给它安排的□□对象，于是吕维派人又去找了一只进入发情期的母豹过来。
兽医一直时时监控着区域里的两只实验体的情况，等了三天，母豹0101终于尝试着靠近0726，却被0726一掌拍伤了，兽医立即命人进去阻止，每一只实验体都格外珍贵，疏忽不得。
被麻醉后的0726被人抬回特质舱，吕维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算了，自然□□有困难，就培育克隆体吧。
当他转过身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躺在C区岩石上休息的1204倏然睁开了眼瞳。
第八天早上，方有仪醒的时候，外头的楚君亦已经悠闲地吃完了早餐，还给她买了一份楼下吴婶做的生煎包。
方有仪依旧穿了自己衣柜里的裙子，乌黑的头发被她随意盘了个发髻，特质的止咬环就像一条适宜的chocker系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楚君亦挑眉，漂亮的omega，怎么穿都是赏心悦目的。
方有仪坐下之后，安静地吃完早餐，端着盘子去厨房洗碗，楚君亦站在她背后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沉默地洗了碗，关上水龙头后用布擦干盘子上的水痕，再放回碗柜里，转过身正视楚君亦的脸。
楚君亦一步一步走过去，本就狭小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显得更加逼仄，他停在方有仪面前，拿走了她手里的擦碗布，丢进了垃圾桶里：“我给你报了下半年的教资考试。”
“有仪，我可以允许你做点曾经喜欢的事。”
俞万程昨夜只睡了三个小时，被助理叫醒的时候，脑仁生疼，吃了一片止疼药勉强算是清醒了，助理告诉他实验体005号醒了，他立马有了精神，随便冲了一把脸，白大褂都顾不上穿就直奔实验室去了。
气喘吁吁检验了虹膜后，随手拿了只防毒面具就进去了。
实验体005号抱着腿靠在一侧休息，她的后颈肿着，缝合处还在渗血。
俞万程从一侧的工具台里，按照惯例套了一双白手套，再取了只托盘出来，将他需要的东西全都放进去，然后端着托盘走向实验体的特质舱，打开了特质舱的语音通话系统：“我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实验体这才抬起头，冲着俞万程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俞万程心脏一紧，手里的托盘直接掉落在地上，瓶瓶罐罐和针剂碎裂一地，特质舱的密码在这时显得异常繁琐，他急切地吼着让她冷静，但她根本没有在意，手好似无骨一般，直接将金属环整个取了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捏着那只金属环轻轻丢在地上，俞万程听见了咣铛一声，身体跟着一颤！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直接扯烂了后颈的缝合线，指尖嵌进去将整颗腺体副本挖了出来，一把丢在地上。
注：标题选自唐·张籍《别段生》“与子骨肉亲，愿言长相随。”
楚旻洲大概是戒过什么，他竟然能对毛绒绒的虎崽的示好不为所动。
PRC-005，好疯一实验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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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