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卿慵懒地坐在皮质沙发里，两根纤长白嫩的手指夹着一根男士烟，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圆润的烟圈：“实验体丢了大半年了，为什么还没找回来。”
吕教授板着脸不说话，一旁的助理战战兢兢开口：“每只实验体的体内都嵌入了定位器，但是这只PRC-A3146-0331的定位器失效了，不知道它是死了，还是被带走了。”
楚昀卿抖了抖烟灰，示意助理继续说。
“它进入森林的时候还有显示，我们的人追过去了，但是没有看到它任何的足迹。”
“定位器是在这个位置，彻底失去效用的。”助理小心翼翼将手中的报告递过去，“这个地方我们也去了，我们的人都快掘地三尺了，都没有找到被拆除的定位器，也没有发现实验体的尸体。”
“我们在森林里搜了三个月，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实验体的踪迹，只能猜测它被大型野兽吃掉了或者被华夏国特警带出了森林。”
楚昀卿将烟头对着助理的报告，看着纸一点点被火星点燃，勾起一抹冷笑：“警方那边我查过了，他们没有带走实验体。”
吕教授浑身一震，心间一点希望骤然被火星点燃，那就是说，实验体最大的概率就是被野兽吃掉了，亦或是……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攥成拳，将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楚昀卿将眼神扫向窗外：“我国境内的森林里，可没有多少只野生的东北虎幼崽。”
吕维教授回到实验室反反复复看摄像头录下的一段视频——实验体PRC-A3146-0331灵动的双眼蓦然睁开，环顾四周，圆润的双耳抖动两下，随后开始左右扫视四周情况，确认无其他危险，挥动爪勾挣脱了一根营养管……
他曾见过0331苏醒后各种状态，无一不是带着困倦之气，就好像做了一场好梦被打扰至醒。
有的时候，吕维会觉得沉睡的0331可能已经具有了人类的思维，但是不愿意和自己沟通，所以他尝试拿0331当小朋友对待，在它醒的时候找了许多新鲜的野猪肉和狍子肉给它吃，还给它看了许多婴幼儿认知世界的视频。
相比其他的实验体，只有0331从始至终都拒绝与人沟通，吃得也很少，体态一直不见变化，几年下来，慢慢连苏醒的次数也在减少，这在动物世界里是很不正常的现象，和腺体逐渐趋于休眠类似，吕维担心它休眠之后再也不会醒过来，又担心它逐渐走向死亡。
楚昀卿提供的每一只珍稀动物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很难再有机会获得第二只，有的实验体发育成熟可以培育克隆体，但是基地这只东北虎本就是幼崽，几年下来都不曾增重二两肉，醒的时候都得掂量着抽血，更何况提取有用的细胞培育克隆体。
吕维走进鸟类培养皿实验室，黑颈鹤静卧在一只大型培养舱里，四周都是它挣扎之后脱落的羽毛，戴上白色手套后，在培养舱外壁上的按钮按了几下，给它加大营养供给，又走去下一个培养舱，调试短尾信天翁需求的营养剂。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抚摸培养舱外特制的透明舱，历经0331丢失，以及华夏国特警突袭，基地所有的实验体都更换了更为精密的培养舱，还更换了更安全的基地。
他检查过0331配音器皿破碎的痕迹，很明显是由实验体从里向外击碎器皿外罩，才逃脱的。
也就是说他的实验可能成功了，0331不仅留有兽类强大的本能还有人类的智慧，这只实验体很可能可以震荡整个AO生命固有体系，可是实验体丢失了，并且毫无踪迹……
吕维透过培育舱特质的外壁，可以看到自己这张经过两次基因修改手术的脸，年轻鲜活的皮肤底下是一颗已经二百一十岁的老者之心，吕维戴着手套的手握成拳，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实验体，吕维第一次觉得alpha的寿命是如此短暂，堪堪二三百年，他才稍有建树怎能就此结束？
管家发消息过来通知楚旻洲，年三十晚上会来接他去主宅吃年夜饭，他此刻无暇回复消息，正抱着小猫在浴缸里洗澡，他给小猫崽买了一些洗澡小玩具，正在挨个尝试引起小猫的注意力。
林拓毛绒绒的脑袋瓜上顶了只嫩黄色的小黄鸭，浴缸四周浮着几只五颜六色、形状各不同的小玩具，他将自己的尾巴缠在楚旻洲的手腕上，金色的眼瞳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为了逗他开心，勉强伸出爪子去拍水面上浮起来的几只小动物，其中有只蓝色的鲸鱼引起了林拓的注意力，想也不想张嘴咬上去，叼进嘴里，这只倒是有些像棠彻的子民……
楚旻洲买了一个外出箱，打算等开春后带小猫出去打疫苗，买的猫粮和猫罐头全都不爱吃，猫零食也不吃，网上好评如潮的生骨肉更是闻也不愿意闻，这只小猫只愿意吃楚旻洲做的熟食。
猫厕所和猫饮水机也不爱用，要和楚旻洲共用卫生间，喝的水只要楚旻洲冰箱里的矿泉水，楚旻洲觉得这世上总算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挑食的了，一股脑把未拆封的食物全同城送去了陶远志家，他记得陶远志家里有两只布偶猫。
小猫对于巨型的猫爬架，偶尔才屈尊降贵上去一趟，大部分时间都摊成一块上好的猫饼皮子，趴在楚旻洲的大腿或者胸膛上睡觉，不叫也不闹，也不算多难伺候。
楚旻洲系好领带，从表柜里随便选了一只戴在手腕上，把趴在肩膀上沉睡的猫一把薅下来，随意揉了两把毛脑袋，抱着它走回主卧，想了想还是交代一下：“我出去过年了，大年初五吧，大概就回来了。”
“我给你点了外卖，送餐员会定时来，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六点。”楚旻洲想了想，补充道，“别把地板弄脏了。”
把猫塞进被窝，将兜里的袖扣戴好，楚旻洲挠了挠小猫的下巴，起身准备离开。
林拓倏然睁开眼，一爪拽下楚旻洲的袖扣，他最近总觉得意识想要脱离躯壳，沉睡数亿万年的原因大概就是信奉他的人越来越少了，神力不足以支撑他用本体生存，可是他被改造了，变成了现代社会的alpha，虽然还能由兽态转化为两脚人，但是意识溃烂不堪实在太难受了，只有睡着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楚旻洲伸手接住被猫拽落的袖扣，再次把它固定好位置，回身摸了一把小猫的肚子和额头，他觉得这只猫似乎病了，但是和网络上形容的各种猫病情都不一样，只能等大年初五回来再带去宠物医院看看。
司机站在车库那台库里南的一侧，等楚旻洲下来后，恭敬地拉开车门。
楚旻洲瞥了一眼小猫曾经趴过的位置，早已没有了痕迹，心脏一突突，开始担心独留一只小猫崽在家里是否安全……不过再不安全也比主宅安全，楚旻洲坐定之后，闭上眼开始休息。
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只手摸了摸被小猫抓过的袖扣，光滑的表面似乎有被利器擦过的痕迹，楚旻洲不动声色用指腹仔细摩挲那道裂缝，最后确认是被小猫的爪子抓出来的，不由想笑。
林拓躺在充斥着野玫瑰信息素的被窝里，一旁沙发里是楚旻洲换下来的睡衣，跌跌撞撞爬过去将睡衣咬进被窝，将身体盘成球，整只蜷缩进睡衣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无意识下化回了人体态，楚旻洲的衣服被自己抱在怀里变成了一团“腌咸菜”……林拓翻了个身，将脸压在枕头上，手往枕头下一摸，触感冰冷——一块石头。
拿出来一看，是他在云滇送给楚旻洲的那块，把石头放回原位，伸手去摸后颈上灼热发烫的腺体，自己的信息素很快吞没了这间卧室的氧气，空气循环机正在努力工作，还响起了提示音，霸道的信息素悄无声息的尝试浸染四周实木的家具。
林拓站起身，身体有些晃，先把空气循环的力度开到最大，再走到楚旻洲的衣柜，拉开他常穿的那两格，探身进去抱了一堆衣服出来，全部铺在被窝四周，最后将自己埋进楚旻洲的味道里。
在被窝中把那团皱巴巴的睡衣套上自己的身体，袖子有点短，扣子也不能扣全，林拓闭上眼，翻了个身，把一件较厚的运动卫衣抱进怀里，他可以确认这不是易感期，之前搜索过alpha的易感期，此刻他完全没有想要纾解的**。
腺体灼热，隐隐有失控的趋势，有些棘手……林拓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失控的信息素，好在楚旻洲出门过年去了，林拓将头埋进楚旻洲的枕头里，现下只能依托这些衣服辅助自己安稳度过这几天。
楚君亦将自己所有的AO属性子女叫回家来过年，嫁出去的楚景煜怀孕了，怀相似乎不太好，楚君亦就没有多勉强，还派了相交多年的家庭医生去瞧。
13岁的楚颜正在玩滑板，眼瞧着楚旻洲走过来，连忙将滑板收起来，乖乖站在一边：“哥！”
楚旻洲点点头，这个弟弟的信息素是香根草，气味像干燥的木香，还带点自然泥土的芳香，他的容貌长开了少许，除了都姓楚，在他身上很难找到与楚君亦相似的地方。
楚君亦几个孩子中唯独大女儿楚昀卿与他信息素一致，是湘妃竹，楚旻洲上次见到的那个小omega，闻着味道也很像湘妃竹，好在那个孩子是个omega，不会对楚昀卿造成威胁，运气好的话，能和楚景煜一样，平安长到成年再嫁人生子。
“哥，这次你住几天？”楚颜提着滑板跟在楚旻洲身后，他比楚旻洲矮许多，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活泼音调，“能不能带我去滑雪啊？”
楚旻洲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楚颜眉毛接近眼球的位置上原本有道极深的疤，是他早年顽皮非要去高级雪道滑雪留下的，那次的伤差点导致他失明，可是他从小顽皮如不服训的孙大圣，经常好了伤疤忘了疼……
楚旻洲放缓了脚步，轻声问：“还想去滑雪？”
“想啊想啊，只要你愿意带我去。”楚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抬脚跟着楚旻洲走进大厅，努力压低声音，仍旧遮掩不了语气中的兴奋，“不要被爸爸知道就行了，大姐姐那边我已经说通了。”
楚旻洲心下冷哼，楚昀卿自然愿意楚颜再去玩危险的运动，她甚至会主动添点小麻烦，譬如楚颜那道已经褪去的眉间疤，她巴不得这些弟弟妹妹全都自然死亡或者消失，这样她就是楚氏最稳定的继承人。
脱去厚重的羊绒外套递给保姆，看保姆走远了，楚旻洲才低声说：“只能去低级雪道。”
楚颜抱着滑板左右都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保姆阿姨，才对楚旻洲比了个“OK”，神神秘秘地问：“哥，你见过爸爸的小女儿了吗？”
注：标题取自唐·孟郊《择友》“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
PRC代表国家，A3146代表年份，0331代表进入基地的日期。
AO依旧按照第一次易感期/发情期来评判是否成年，beta按照18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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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