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寻得了入口，咱们就快做准备，前去一探吧。”珂宁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还主动请缨，“我可以保护许大夫。”
“公主有所不知，北峰涧不止瘴气比其他地方更重，再来……”传信官的神色一言难尽。
“此处地势极为复杂，还有个别称，叫迷失之地，人进去之后就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连当地人从前采山珍都不会轻易往此处去，进去了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的。”传信官又道。
“那为何不用火攻，若是一把火烧了这旧沼林，岂不是更容易？”珂宁又问。
裴雁回说道：“瘴毒既是大太阳的时候才会从林中跑出来，若是一把火烧山，瘴毒怕是会全部跑出来……”
“公主说的正对，火攻的法子要是能用，咱们将军也早就用了，不会等到现在。”传信官肯定道。
“那就只剩下入林一探究竟了。”
说着是这般，裴雁回也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现在能想到的法子，不可能之前陈将军就没想到过。
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都会折在其中，更不用说他们还不是当地人，之前也从未入过其中，匆忙入山，过于冒险了。
那几位受瘴毒感染的受伤将士，状态反复，军中大夫与回春堂的大夫联手救治，探讨着救治之法，来前回春堂就准备了许多药材，而今就算要一一试过药性，也是需要时间的。
无言解下了雨披和斗笠，见裴雁回站在屋檐下看雨，他踩着竹制的台阶走了上去，脚步声深深浅浅。
裴雁回也没回头，无言就陪她站着。
不远处，珂宁瞧见了，很是不解，“公主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以为公主见着谢大哥，该是很高兴才对，可咱们来了这两日了，公主对谢大哥可一个笑脸都没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公主是不喜欢谢大哥了吗？还是公主当真看上了那洪照水？”
“洪照水有什么好的？长相，才学，二十出头的状元郎？谢大哥不也是吗？”
沈星河正在准备进山的一应装备，闻言道：“你就别瞎猜了，公主自是有公主的打算。”
他小时在虞后跟前长大，都快算裴雁回半个弟弟了，对裴雁回和谢云归两个人的事情远比珂宁了解太多。
二人正讨论时，外头瓶儿来送水却道：“主子和公子要出门一趟，您二位可要一同出门？”
他们方才还在探讨二人关系如何，结果人家两个人现在就一同出门去了。
珂宁来了精神，“去，怎么不去。”
他们跟了出去，在门外街上才追上人，河罗镇的地势不比中原，中原地势平稳，河罗镇却是依照地形而建，颇有些上坡下坎的。
裴雁回换了身当地女子的服饰，以靛青色打底的布料上，绣着些当地的花草，一头长发挽上，只簪了一支银簪，撑着伞行在雨中。
珂宁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无言身上穿着同色的青袍，点头，这明明就很是相配嘛。
昨日才有一场瘴气和战事，今日镇上就没什么人了。
“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珂宁快步走到了裴雁回身边，好奇问道。
“出门在外，日后唤我姐姐便是，不要整日公主公主的，听得我头疼。”
不过裴雁回到底没说出门是做什么，因为有人代她回答了，无言说着，“既然要进山，总要多问问当地人，河罗镇还住着一位从前常入旧沼林采药的老者。”
有带路的人引路，他们走了快有两刻钟，方到了地方，是一处依着小溪而修建的竹楼，当地百姓所住的楼房多为这般拔地而起的竹楼，防虫蛇。
来时雨还没停，溪上起了水雾，珂宁下意识就觉着这也是瘴气，捂住了鼻子。
许茯苓走进拿出装有萤虫的瓶子，放了一只出来，说道：“这就是普通的水雾而已，不必紧张。”
他们还在说话呢，那院门自己就开了，里头走出来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小童，很是警惕地看着他们，用着当地的语音说了句什么。
向导和他沟通起来，两个人说了几句，小童就关了门。
叫她们吃了闭门羹。
“他这是何意？”琢玉不解，“好端端地给咱们甩脸子做什么。”
裴雁回唤了她一声，“琢玉。” 琢玉这才住口。
“贵人别生气，这是陈老爹的孙子，他不知道咱们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有些紧张，他已经进去和陈老爹说咱们来找他的事情了。”
许茯苓想到了一点儿什么，走去了小溪边蹲着用竹筒取水，珂宁怕她一头栽下去，抓住她的一只袖子。
“许大夫，这水有什么用处？”
“我今天看舆图，那边就是旧沼林的方向，可对？”许茯苓装好了一瓶水，用塞子塞紧，指了小溪的上游。
“活水不腐，是很难生瘴气的，若是这水是从旧沼林流下来的水，那我想入山这件事，就会简单许多。”许茯苓精神一振。
“你别说，还真是从旧沼林方向来的溪流。”珂宁方向感极好，断然没有记错的道理，“许大夫，若是走水路前去，是不是就能避开瘴毒？”
沈星河给她泼冷水，“旧沼林可是被南越军占领了，这条活水，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别真的跟着水流上去了，倒叫人家给瓮中捉鳖了去。
那头小童进去传话，过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那扇竹门才重新被人从里头打开，发出吱呦吱呦的响声。
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陈老爹的模样，琢玉短促地惊呼了一声，捂住了嘴。
陈老爹脸上大半张脸都是伤疤，像是被什么腐蚀灼烧了一般，连左眼都有伤。
像是怪物一般。
向导问陈老爹，“陈老爹，这可是上京来的贵人，是来问你入林之法，你从前不是从北峰涧都能活着回来嘛？”
“你来说说北峰涧该如何进去？”
陈老爹听见北峰涧三个字，忽而面色都狰狞了起来，摆着手，声音喑哑说了些话。
“他说什么呢？”裴雁回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可从他突然激动的情绪来看，必定是北峰涧那个地方路途险恶。
“贵人，陈老爹说，北峰涧那个地方去不得，去了就是死。”向导解释着。
“那他当年又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呢？”裴雁回又问。
向导又问陈老爹，陈老爹就是一直摇头摆手，这样一看，陈老爹右手也有腐蚀过的痕迹。这下不用向导翻译，裴雁回都能看懂他的意思了。
这时，许茯苓他们也走了过来，看见了陈老爹脸上的伤，许茯苓问，“老人家这脸上的伤，可能让我看看？”
向导翻译着，“这可是回春堂的神医，连中了瘴毒的人都给起死回生救了回来，让她给你看看你身上的伤痛，没准儿你也能好起来，你不为了你，得为了你孙子着想吧？”
陈老爹这才让开身，让他们进去，院子不大，今日下雨，晾晒东西的簸箕都端到了房子下遮挡着，多是些鱼干。
竹竿上还悬挂着不少。
“晒这么多鱼干做什么？”珂宁不解，那方才开门的小童正在一旁，拿着木锤锤鱼干，鱼干是连皮晒的，晒的很是干透，那木锤却又是沾着水来锤。
许茯苓认真给陈老爹看着脸上的伤，又仔细把脉问诊，向导在其中翻译，在这样一来一去中，众人才知道陈老爹这一身伤是如何来的。
“他是一年前去过一次旧沼林寻一味药材，虽做了十足的准备，可是那日不知怎得，瘴气格外重，他还迷了路，等再清醒时，就是到了北峰涧，那里的瘴气格外毒，他还没从瘴气中跑出，身上用来护身的鱼皮竟然就被瘴气腐蚀，他的身体也开始被瘴气腐蚀，他几乎是滚下了山涧，幸好那落下的地方有几具刚死不久的动物尸体，他才不至于摔死在乱湿石堆里。”
“所以他才说不要去北峰涧。”
“他只是侥幸活着回来了，还变成了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磬扰
向导翻译着。
气氛徒然凝重了起来。
“鱼皮就是楼下晒着的那些鱼干制成的吗？”可能问。
“是。”向导点头，“陈老爹是制鱼衣的一把好手，他们跑山人多少都有独门绝学，鱼衣就是陈老爹的手艺，穿上鱼衣至少可以在瘴气中应有一段时间，不受瘴气侵扰。”
“只不过陈老爹受伤后就再也没法制鱼衣了，不然还能将鱼衣，给军中将士作为装备。”
“那楼下挂那么多鱼干做什么？”珂宁又问。
“陈老爹不想手艺失传，所以最近在教他孙子制鱼衣。”
许茯苓给陈老爹看过病，发现他身体虽不好，却不像是昨日战场上受伤的将士那般，瘴气入五脏六腑而逐渐衰败。看来是那鱼衣起了护身的作用。
许茯苓说着，“老人家，我给您开着调理身体的药，还有您身上的伤疤，我也有药膏可用，防止伤疤扩散。”
“您可否告诉我，鱼衣如何制？我并不是想偷学您的家传手艺，我是为了进山寻找瘴气来源，制作瘴毒解药。”
果然提前写就不会犯困写出自己都读不懂的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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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又一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