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幕——丧钟为谁而鸣(上)】

【安娜塔西雅迈入愚者十七庭的宫殿。】

【她看见巴蒂斯安——那位公司的独裁者端坐于十二席的席位上,正含笑地看着她——她熟悉这个笑容,在艾尔弗雷德传回来的影像中,巴蒂斯安挥一挥手,就断掉与贝洛伯格贵族的合作时,露出的也是这个笑容。】

【而他对面——这位博识学院的院长,真理大学校长,举世罕见的天才,【真理】星神——维塔利斯.法布里奇奥,微微合眼,似乎连看到巴蒂斯安一眼都觉得嫌恶。】

【世人皆传,真理的星神极其厌恶唯利益主义存护传人,而存护的传人也看不惯学者的自视清高,自命不凡。】

【但也有人说,这两人只是表面不合,谁知道私底下又是怎样的?】

【当然,愚者十七庭的水很深,也很浅——其实在这里,只有一个规则,平时怎么内讧都可以,但关键时刻必须一致对外——这是死令,这也是每个人都默契遵守的原则。】

【“那么,就在此恭喜兰德女士加入愚者十七庭了。”首席微微颔首,“请入座吧。”】

【安娜塔西雅找到十五席的位子,坐了下去。】

【有时总觉得现实太不真实。】

【安娜塔西雅坐在位子上,看着她未来的同僚——在这之中,她只接触过巴蒂斯安与法布里奇奥——其中,巴蒂斯安甚至只是影像。至于其他人,更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

【而在一个月前,她刚刚才在贝洛伯格的克里珀堡前升起了崭新的红旗——伊丽莎白时代结束了,但雅利洛共和国时代正式开篇。】

【面对愚者十七庭首席发来的邀请,她也曾经犹豫——首先,哪怕雅利洛共和国是个庞大的帝国,横跨整整一个星系,但毕竟经过十年内战,内里千疮百孔,外头被不怀好意的势力虎视眈眈——实在是腾不出来手来支援,他们还需要恢复与建设。更何况,她自认为对于保卫宇宙,雅利洛共和国所能贡献的力量十分微薄——毕竟他们现在的最高战力,无非就是她这个半步存护传人——还有一半在公司老总那里呢。最后,愚者十七庭中的第十二席——巴蒂斯安——是她的老对头。】

【说实在的,安娜塔西雅失笑一声,她真和巴蒂斯安没什么交集——她理解巴蒂斯安,下注嘛,肯定是要赌胜算最大的那一边——可是赌局上瞬息万变,不经意间,也会被她这个无名小卒掀翻了盘也说不准啊——】

【安娜塔西雅的嘴角莫名地弯了弯。】

【更何况,她当然知道巴蒂斯安这种谨慎的人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在前期把赌注压在贵族那一方——】

【那是一道预言。】

【来自【命运】的预言。】

【“汝的石泊于黄金上绽开,【存护】的钟声将再一次响彻寰宇。”】

【而这,也是她选择加入愚者十七庭的最终目的。】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一个星神级别的战力会给这方势力带来多大的益处。】

【她必须成为完神。】

【为了雅利洛共和国。】

【而她相信,巴蒂斯安也应该收到了类似的预言——否则,这个以发战争财为乐,最爱倒卖两边军火的人,怎么可能就只押注一边?】

【巴蒂斯安啊巴蒂斯安。】

【安娜塔西雅的手指微微蜷曲。】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难道——只是为了力量吗?】

【直觉告诉她,真相,远不止于此。】

“说起来,巴蒂斯安与砂金先生还有些关系。”

念忽然出声,看向表情有些僵硬的砂金。

砂金回过头,沉沉地看着她。

“您应该听闻,那位市场开拓部的部长,曾收养了一个孩子。”

“怎么,我还要关心这个老不死的生活?”砂金嗤之以鼻。

他已经不再掩饰对奥斯瓦尔多的仇恨,冠冕堂皇地直接出言嘲讽。更何况,他可不信这个老东西只是想养一个孩子——他都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念却不紧不慢地说:“而这位养子,就是巴蒂斯安,他是愚者十七庭第十二席,当然,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埃维金,最后的遗孤。”

砂金他猛地站起身,目光阴沉地看着念,连身旁公司组的人都忍不住皱眉——当初传来的消息是埃维金已经全部被灭,除了砂金,怎么可能还有遗孤?

“我不会弄错的,这个宇宙还没有能逃过【记忆】的信息。”念摇了摇头:“不过,您也不必担心——奥斯瓦尔多收养了巴蒂斯安先生——也为自己的死亡埋下了伏笔。”

砂金似乎想到了什么,阴沉的脸色又慢慢被玩味所替代——他哈哈大笑起来,“奥斯瓦尔多啊奥斯瓦尔多,你可真是——”

他手中的茶杯被狠狠地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

“死有余辜!”

拉帝奥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另一边。

布洛妮娅神情凝重。

她现在刚刚执政贝洛伯格,就已经面临了重重危机——战后的休整,公司的债务,寰宇的机遇与挑战........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最清楚,他们的国家,究竟会面临什么。

希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愿......一切安好吧。

【所谓欢迎仪式,也就是把大家聚集起来露个面,好歹知道自己同僚长啥样,也没过多久,大家陆续散去,他们还有很多公务处理,也没有什么时间留下来与这些黑心同僚阴阳怪气。】

艾尔弗雷德痛心疾首:“你俩看看人家的工作态度!”

白.宅在创世涡心数十年.厄,星(一天到晚就想着打到敌方老巢,把边疆当作自己的家)心虚地撇开目光。

【“维塔利斯先生。”】

【散会后,等其他人都出去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安娜塔西雅叫住了法布里奇奥。】

【“非常感谢您为雅利洛共和国建立所做出的贡献——”】

【“不必,真理大学只是尽了自己应有的义务——感谢的话不必再说。”】

【法布里奇奥抱胸,淡淡笑了笑:“不过,你若实在要感谢我——今儿我恰有些时间,你陪我去一趟赫尔闵海,如何?”】

【安娜塔西闻言默了默,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眷念的感情:“正巧,我也想看看她。一起吧。”】

【赫尔闽海是位于雅利洛星系中的一颗星球,海也不是真正的‘海’——是一片烂漫的花海。】

【整座星球遍布巨大的粉色桃花,粉红色氤氲了整片天空,每一朵含苞待放,像是在孕育什么。而在星球的中央,一颗生机勃勃的桃树直冲云霄,枝叶遮天蔽日,根茎盘根错节。】

【桃树略微有些蜷曲,底下的枝丫都包裹着一朵花蕊——似乎在保护些什么。】

【那是——】

“克拉拉!”

贝洛伯格有人惊声。

只见克拉拉安安静静地躺在花蕾中,无数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身躯——没有颤动,没有呼吸。

安静地,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史瓦罗紧紧抱住了克拉拉。

感受到史瓦罗的不安,克拉拉又回过头,安抚性地摸了摸史瓦罗的身躯。

“唔.......请别为我担心,史瓦罗先生........至少,目前来说,我看着还不错?”

克拉拉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祸不单行。

坐在翁法罗斯阵营的那刻夏忽然一阵剧痛,颤抖的身体迫使他单膝跪在地上,他一只手捂着那空洞的右眼,冷汗直流。

“那刻夏老师!”

风堇赶忙来到那刻夏的身前,试图用法术缓解那刻夏的痛苦。

其他人也面露担忧之情,但可惜,他们不是医疗人员,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担心。”

白厄及时出声,他蹲下身,查看那刻夏的状况,松了口气。

“那刻夏老师.......是要恢复记忆了。”

阿格莱雅皱了皱眉:“什么记忆?”

白厄摇了摇头,指了指屏幕:“阿格莱雅女士,别急,马上就到了。”

阿格莱雅无声地看了看那刻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上一次来,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战争胶着,我也不知道胜利的天平究竟会不会倒向我们这一边。”】

【两人漫步在花海中,法布里奇奥静静地聆听着安娜塔西雅地絮絮叨叨。】

【不在战场上的安娜塔西雅尽显温和的气息——白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绣满了桃花的香气。】

【“克拉拉老师她三年前就走了,你们瞒着我,搞了个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安娜塔西雅回头,朝着法布里奇奥苦笑。她一步一步,踏在桃花蕴满的小路上。】

【“百姓的起义向来势不可挡,虽有诸多阻碍,但前期内也确实是无比顺利——我们与另一只起义军结盟,在短短三年内就占领了十一颗星球,其中有两颗甚至是军事重镇。”】

【“我以为只要我有足够的民心,我就会在五年内成功拿下这场战争——但我错了。”】

【错的彻彻底底,错的无可挽回。】

【“第一次背叛,是发生在战后第三年,菲列奥这个畜生——他率领那只起义军投降了贵族,供出了我们的计划,害的虎克被围——再也没能回来。”】

【安娜塔西雅沉默地看向前方。】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

【“革命.......总是会........死一些人的,请不要为我伤心,殿下。”

“行动组81.......192.........特殊小队........已无法归队,还请继续........前行。”】

【安娜塔西雅似乎看见了那场大火。】

【那场无望的焰火啊.......】

【她似乎看见虎克,那个漆黑的虎克大人,那个喜欢吃岩烧洞螈的虎克大人,那个骄傲的虎克大人。】

【虎克大人走进了火里,虎克大人回头看了看她。】

【她自火中新生。】

【她自火中微笑。】

【“那一次,我们元气大伤,撤退时又遭埋伏,二十万的军队到头来只剩下五万人。”】

【“虎克大人说得对,革命嘛......总是得死一些人的——后来,我们暂时蛰伏在民众之间,隐匿了起来。”】

【“好在,民众都还是支持我们的。我们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打贵族,交到民众发展雪地经济,建立根据地——这些都是我在一位伟人的选集以及群众中学来的。中途也断断续续地打了一些仗,缴获了一些军械——但那些贵族显然想要斩草除根,于是在格来东皋平原这个地方,我们被包围了。”】

【“我当时又惊又怒啊,谁能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没过多久,答案就被送来了——我们再一次遭遇了背叛,【外交】菲德尔.斯特林背叛了我们,供出了我们的卧底【戍卫】亚历山大.朗道。”】

【“亚历山大自杀了。菲德尔——哈,他也是个卧底,他从未忠诚人民——他——哈!”】

【那位戍卫官在临死前的最后一条信息——】

【杀死菲德尔。】

【没有人知道在接到这条消息时安娜塔西雅的不可置信。怀疑,不可置信,愤怒,几乎塞满了她的脑子——群众那么信任菲德尔,她也那么信任他,而经他之手的事务都完成得相当不错,——为什么?为什么!】

【“可令我最疑惑的——亚历山大是卧底的事情只有我,艾尔弗雷德两个人知道,菲德尔是怎么知道的?”】

【安娜塔西雅回过头,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地笑。】

【“后来,我们在菲德尔的故居中找到了几封密信。”】

【“信上说,那边的高层怀疑他们内部出了卧底——而矛头直指亚历山大。无论亚历山大怎么伪装,他作为朗道家族的子嗣,有他的前辈一样公平正义,一样为了祖国甘愿奉献——他掩盖不了他的气质,这样的人本不适合做卧底,可只有他有这么一个贵族的身份,只有他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混进高层。”】

【“那些高层怀疑他,却又找不出证据,于是他们动用了菲德尔——让他去接近亚历山大。”】

【法布里奇奥皱了皱眉:“但菲德尔如果在此之前就是【外交】,他根本就不可能抽出时间又去接触亚历山大,更何况,在这么一个危急时刻,亚历山大也根本不会允许他接触。”】

【“你知道的。”】

【安娜塔西雅轻轻地说道。】

【“神战过后,命途虽然都还存在,但命途的最高代言人——星神大多却四分五裂,列成无数的碎片。比如如今还存在于寰宇的【毁灭】余孽,不就是瓜分了【毁灭】的力量吗?除了像【丰饶】的阿波卡利斯是完全传承的极少数之外,大多都是趁着这场混乱分了一杯羹——菲德尔亦然。”】

【“他窃取了【神秘】千分之一的力量。”】

【“我记不得我母亲的模样了。”】

【“她走的太早了,我四岁那年,母亲为了给尚在襁褓的妹妹找些吃食,死在了反物质军团手中。”】

【“我父亲呢,他没什么本事,在遇到母亲之前,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窃贼。”】

【他曾经从父亲口中听闻,以前的斯特林家族何等辉煌——哪怕是所谓的上流社会,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现在呢?】

【反物质军团的入侵导致家族四分五裂,在高速发展的贝洛伯格,家族的富人选择坐星舰到其他安全的地方,而唯独他父亲这一脉留了下来。】

【他的父亲曾问过奶奶,为什么。】

【“逃?”】

【奶奶浑浊的目光看着皑皑白雪。】

【“家就在这里——”】

【“我们,能逃得到哪里去呢?”】

【菲德尔跪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呆呆地看着他的妹妹——卡尔,被绑在死刑架上,头发凌乱,眼圈泛红,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裙——她语无伦次,摇着头,祈求菲德尔不要选择她。】

【这是他第三次,感受到如此的无力。】

【但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的确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我父亲为了母亲浪子回头,但两人相濡以沫不到六年,却又阴阳两隔。”】

【那一天,菲德尔透过门缝,看着平时高大的父亲靠坐在墙角,一直手中死死捏着两人的合照,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廉价的烟——地上满是烟头。】

【父亲眼中布满血丝,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合照,他的身影隐没在阴影处,唯有泛黄的照片落入白炽灯光的怀抱。】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所有人都会有疲倦崩溃的一天。】

【包括他视为英雄的父亲。】

【后来的父亲似乎变了一个人,母亲在时,他还凭借着一些手艺找些零活做,也给家里弄些补贴,可没了母亲,他又变回以前的游手好闲,说难听的就是偷鸡摸狗,认识他们的人都躲着他们走,菲德尔与卡云也成为了孩子们中的孤岛。】

【菲德尔不止一次怨过父亲,但每一次,每一次,父亲都是沉默以对。】

【他也沉默了。】

【他不能奢求太多,也不能要求什么——他明白的,父亲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做得相当好了——至少还是保障了他们的基本生活,没让他们像那些孩子一样被抛弃不是吗?】

【菲德尔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他温温柔柔地抱着熟睡的卡云,心中像被柔软的云朵轻抚了一般。】

【他以为父亲不会再生出一点爱了,他以为父亲爱他母亲的时候就用光了所有的爱。】

【直到那一天,反物质军团的一员摧毁了一栋建筑物,落下的钢筋恰好要砸中他们两人时——】

【一道迅猛的身影飞扑过来,将他们推向生的希望。】

【对于幸福的孩子来说,父亲是英雄。】

【父亲一直都是英雄。】

【呆呆地看着那片血色,他的身后还躲着被吓懵的卡云。】

【卡云愣了几秒,猛然间,撕心裂肺地朝着那片血色想要冲过去——但菲德尔拦下了她,死死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最近的贝洛伯格军队驻扎地飞奔。】

【他只有卡云了。】

【他只剩下卡云了。】

【可偏偏,命运总是喜欢捉弄悲苦之人——】

【他记得。】

【无月的黑夜,乱飞的乌鸦,慌乱的人群,流淌的鲜血。】

【以及两个人的擦肩而过。】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他的足迹踏遍了整个贝洛伯格。】

【没有。】

【还是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的对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把他的心撕裂,他在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他没有明天了。】

【他心想。】

【每一天都是今天,每一天都将是昨天。】

【他会在数次午夜惊醒之时,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所以,当他望着被打碎的【神秘】,满天的碎片掉落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幸运的是,他捡到了其中一片。】

【他做了个决定。】

【大战后十年,革命爆发,他加入了安娜塔西雅的起义军,没什么原因,也不需要原因。不过没想到,凭借着他出色的口才,居然没过几年还成了【外交】一职——也是没人了吧。】

【他捏着廉价的香烟,站在忽明忽暗的巷子里面。】

【“真是一场好戏啊,不是吗?真是太有乐子啦!”】

【有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笑着拍了拍菲德尔的肩,捂着肚子,笑着前仰后合。】

【“【记忆】是个瞎子,【存护】是个半残废,【戍卫】被蒙在鼓里——而你,我的朋友——你是个可怜鬼!”】

【菲德尔毫不留情地给了这个人一肘击:“【千面】,你居然还没死在你这张嘴上,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真令人可惜——好吧好吧,明明我才是帮了你的人,就这么对我?哎呀呀,真令人伤心——”【千面】眯着眼,故意说着怪异的语气。】

【“我可是帮你骗过了艾尔弗雷德,亚历山大那边也是我帮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嗯哼?”】

【【千面】嘻嘻笑道。】

【菲德尔看着这张假面,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千面】——科斯基,东西拿到了吗还在我这儿废话,真闲啊——”】

【“哎呀呀,不急不急!”卡玛里斯.科斯基的面具打了个旋,笑容越裂越大:“先让我享受享受这场喜剧,再来不迟!”】

“所以说,现在是菲德尔先加入了起义军,成为了【外交】,后来贵族那边用卡云胁迫他,逼他做卧底,然后在科斯基的帮助下,菲德尔又成功搭上亚历山大,以一个酒吧调酒员的身份接触亚历山大并谈起了恋爱——是吗?”

布洛妮娅冷静地分析道。

“可关键是——亚历山大是怎么同意的?”

艾尔弗雷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没同意。”

“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尽管亚历山大确实爱上了菲德尔,但他确实到死也没有答应。”

“前期,亚历山大保持暧昧的关系除了一部分是真心之外——”艾尔弗雷德继续解释“还有一部分是我和安娜塔西雅授意的。”

“诶?”佩拉惊讶:“你.......”

但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将计就计——”

艾尔弗雷德点点头:“贵族内部血雨腥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没道理一个普通的酒吧调酒员会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去接触亚历山大——这位看似风光无二的人,但其实正处于漩涡的中央。”

“我与安娜塔西雅商讨了一番,并非是我们不相信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位调酒员要么是想要铤而走险攀高枝,要么——是受人调遣,接触亚历山大。”

“而我们更倾向于后者——所以我让亚历山大按兵不动,继续与这位调酒员接触——顺带一提,当时的他不叫菲德尔——而叫”

“艾维斯。”

【“连你都查不出来这个艾维斯有什么奇怪之处——难道他真的就只是想攀高枝?”安娜塔西雅皱着眉,看着眼前沉思的艾尔弗雷德。】

【艾尔弗雷德摇了摇头:“太完美了,他的经历太完美了——但越完美,就说明他越有问题。”】

【安娜塔西雅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让亚历山大按兵不动,将计就计。”】

【不过,大概是谁都没有想到,在这场充满假意的戏剧中——还真藏了一丝真心吧。】

“但看起来,我当时没有调查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位【欢愉】令使,卡玛里斯.科斯基了。”

艾尔弗雷德抱胸,冷哼一声。

但这位【欢愉】令使想要做什么呢?他想要那什么东西呢?

桑博低着头,莫名地笑了笑。

【第十一幕——丧钟为谁而鸣(中)】

【星际大战结束后第十年,十七岁的安娜塔西雅发动‘矿场起义’,迅速攻占塞纳西能源矿场,进而用绝对的武力控制住整个塞纳西星球。】

【塞纳西星球说是星球,其实体积也就只有雅利洛六号的百分之五,再加上处于边疆地区与能源的逐渐枯竭,上层人士逐渐降低了对这颗星球的控制,于是安娜塔西雅的起义军很顺利地控制住了整颗星球。】

【而另一边,名为‘阳弋’的势力在另一颗名为斯提亚系的星球壮大,两者在经过几场战役之后,打通了斯提亚系星与塞纳西星的通道,成功汇合,达成联盟。】

【安娜塔西雅的手轻轻抚摸怀抱着克拉拉的花蕾,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是我太过于天真了。”】

【“我太急于想要与其他势力结为联盟——你知道的,在帝国统治后期,民不聊生,各地都发生了叛乱,我们不是最强的一支,但绝对是最幸运的一只——塞纳西的能源并没有完全枯竭,而在它的一颗附属星球上,我们发现了大量敌军还未来的转移的武器——可我们也是最不幸运的一只——”】

【她转过头,沉沉的目光看向法布里奇奥。】

【“枪打出头鸟。”】

【“我们在仅占领了塞纳西星球后三个月内,因遭遇重火力攻击,被迫转移。”】

“我猜,之后的戏码,一定是遭遇了背叛。”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苦笑地说道。

安娜塔西雅太年轻了,她既不像布洛妮娅受过正规的专业教育,也不像娜塔莎一样长年累月的扎根基层。

她太年轻了。

【“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一张红色的嬉笑面具在菲德尔耳旁嘻嘻地说道。】

【已经加入了安娜塔西雅麾下的菲德尔坐在悬崖边抽着烟,望着狼烟与月光交织的黑夜。】

【“科斯基。”】

【“我一直怀疑我的妹妹还没有死——别问我为什么。”】

【他的妹妹没有死。】

【你可以说他不承认,不甘心——只要他一天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他就不会承认。】

【菲德尔喃喃说道。】

【“加入哪边势力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只有加入了一方大势力,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才有机会知道更多的秘密。】

【他必须为之奋斗。】

【哪怕,那希望行将飘逝。】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过,相逢的场景可不太好。】

【菲德尔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脸色惨白。】

【而他的妹妹——卡云,双眼无神,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她只是一尊听命行事的机器人。】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获得短暂性解药的卡云被绑在柱子上,泪流满面地与菲德尔相认。】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已明白:流落在外的卡云被这群人拐走,被制作成了试验品——名为【永恒之权】计划的疯狂实验,试图将人打造成绝对服从的机器,并且,由于战局的混乱,这群人还趁机盗取了那群战败丰饶民严防死守的【丰饶】果实,将其力量导入人体,几乎实现了实验体的‘不死’。】

看到这儿,刃嗤笑一声:“无知!”

丹恒也难得地同意,他闭上眼,不想去看这些愚蠢之人。

丹枫冷哼一声,瞳孔中闪过一丝璀璨的光:“这些蛀虫——活该当死!”

仙舟一干人脸色全部冷下来,贝洛伯格那边的人脸色也不太好——他们已经接入了星网,自然也知道【丰饶】的果实是什么——

布洛妮娅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幸灾乐祸的脸,恨声说道:“我迟早会干掉这些蛀虫!”

很明显,这些人绝对是在她当政的时候偷偷发展起来的——否则,做这些事情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

【这种低级的‘不死’,只能防御一些普通的攻击——绝对的武力若可以把其整个轰烂,照样会死亡。】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够了。】

【那场‘克里珀政变’,终究因贪婪者的野心爆发。】

【星神大战结束后一年,布洛妮娅牺牲两年后,以格朗家族为首的贵族迅速运用这只私兵控制全国,并拥立伊丽莎白称帝,号伊丽莎白一世,建立雅利洛帝国。同年,安娜塔西雅被送出宫,流落贫民窟。】

【此后,伊丽莎白被架空,贵族称霸整个雅利洛帝国,贫富分化加剧,阶级差异越来越明显——富者愈富,穷者愈穷,财富与权力被当做名利场的砝码,百姓的命不如赌场门前的堆积的黄金。】

布洛妮娅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脸色惨白,胸口阵阵起伏——她的手指深深地刺入了手掌,一滴一滴的鲜血从指尖滑落。

但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冷静地询问星:“星,我想知道我是怎么牺牲的——我知道,以我的实力,我是不可能直面星神的。”

星抿了抿嘴唇,她微微阖了阖眸。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布洛妮娅。”

是那些贵族。

布洛妮娅猛地睁大双眼。

“这不可能,都到了如此生死存亡之际——怎么可能——”

一些知情的人不忍直视。

“布洛妮娅前辈。”艾尔弗雷德开口说道:“您知道的,蛀虫这种东西,在任何时候都不缺少——请永远也别对人类的本性产生幻想。”

布洛妮娅沉默了,良久,她忽然嗤笑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贝洛伯格好好地活下去啊!”

历史的转折重任压在了这个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身上,她还未学会怎么在风雪中行走,就已经被迫在无边的战火中奔跑。

安娜塔西雅的时间很少。

布洛妮娅的时间也很少。

她们的青春,她们的人生——早已献给了贝洛伯格。

她们所爱之故乡。

【菲德尔成为了贵族在起义军里的内应。】

【“你就不怕安娜塔西雅他们恨你?”卡里斯玛玩味地说道。】

【菲德尔正在与亚历山大通信——现在他的身份,又换成了艾维斯。闻言,他瞥了瞥卡里斯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知道,我当初加入起义军,只是想碰着一点儿运气——只能说真有那么巧呢。至于安娜塔西雅他们.......”】

【他停下了打字,扭过头来看着卡里斯玛。】

【“我不在乎。”】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无论是雅利洛,无论是起义军,无论是那些贵族。”】

【“我都不在乎。”】

【卡里斯玛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只在乎他的妹妹。】

【“尽情嘲笑我的卑鄙与自私吧!科斯基。”】

【菲德尔哈哈大笑了几声。】

【“是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烂人,我就是这么卑劣不堪——”】

【他古怪地笑了几声,然后又归于沉寂。】

【他像是阴沟里的蛆虫。】

【他只想守着自己那一点淡淡的月光。】

“但我看着,你们对他的仇恨并不强烈。”

娜塔莎有些疑惑,轻轻地询问道。

“他啊。”

艾尔弗雷德无奈地说道。

“他确实是害死了亚历山大,但在起义第九年时,如果没有他,我们的战争还会持续更久——他再一次背叛,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是那群贵族。”

“我们后面粗略估计一下。他的这一招至少救下几千万人的性命——所以,若真说恨,我们的确也恨不起来。”艾尔弗雷德抱胸,平静地说道。

这倒真是个奇人了。布洛妮娅与娜塔莎疑惑地对视,前面已说过这人自私卑劣,可后面又拯救了几千万人——也许初衷并不是如此,但他的行动证明他的本性也许不是这么坏。

“他.....只是差了一点引导......”

艾尔弗雷德低声喃喃,轻轻的语句也缓缓飘散。

【安娜塔西雅静静地站在花卉旁,故事还在流动。】

【“但好在,虽然艰苦,但前期我们还是积累的力量,在起义后的第三年,贵族纠集五十万大军想要将请我们彻底抹除——可我们行事隐蔽,作战分散,基本都是打一枪就跑——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根据地,又怎么会逼着我们第一次集结起来?】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法布里奇奥想到已经看到的关于贝洛伯格十年内战的资料,很快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阳弋’投降了。”法布里奇奥接上了她的话。】

【安娜塔西雅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战争初期出于合作与必要的信任,我们互相给过对方一些己方的人员信息。然后就变成了‘阳弋’投诚的砝码。”】

【安娜塔西雅苦笑一声。】

【“我们的力量的确还不足以匹配贵族,于是被逼在塞纳西星球展开第一次大战。”】

【又是塞纳西。】

【塞纳西不仅资源丰富,地理位置也是一绝,在这三面阻隔的绝境,任何一个指令不当都会导致全军的覆灭。】

【但好在,安娜塔西雅不负所托,硬生生带着二十万的军队撑了整整半年,陆陆续续把其余军队物资通过一些狭小的通道送了出去。】

【那最后呢?】

【“你知道,不是谁都能完成‘断后’这种任务的。”】

【虎克沉声说道。】

【她拍了拍安娜塔西雅的肩膀:“你作为军队的统帅,理应活到最后——我们需要你撑起一片天。”】

【安娜塔西雅只是沉默。】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逼着自己用最理性客观的视角说服虎克:“但是虎克前辈,我们军中能用的人才并不多,像你这样精通军事的将领更少——”】

【虎克打断了她。】

【“殿下——这话你自己觉得能说服我吗?优柔寡断,是做不好一个统帅的。”】

【“莫让将士寒了心。”】

【虎克低声说道。】

【虎克成长了很多。】

【从最初还想着和她的好朋友组成鼹鼠队一起星际大冒险,到现在她也已经能独当一面,成为革命胜利的一根脊梁骨。】

【她知道,选择往往意味着蜕变——哪怕过程极其残忍,她也必须要去做。】

【无论如何。】

【安娜塔西雅必须走在最后。】

白厄的声音,星的声音,和视频的声音混在一起。

【——哪怕她身后,空无一人。】

“白厄,我的好搭档,嗯哼?”星笑(e)吟(hen)吟(hen)地揽过白厄的肩膀,近乎锁喉——森冷的笑意让熟悉她的人不由得胆颤——白厄到底怎么惹到星了!

但不熟悉她的人倒有些担心,阿格莱雅和万敌甚至站起来,同时开口说道:“这位......星小姐.......”

“啊哈哈哈,不用担心我,她就是——这儿有点问题!”白厄打着哈哈,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去@$%3¥——白厄,下次再敢故意不带我就自己去面对纳努克,有你好果子吃!”

“等等好好好——我错了——等等,别揪我呆毛!”

听到这儿,黄金裔们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个回事了,无非就是救世主自己又逞强,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提宝担心地看向白厄:“小白,你没事吧?”

“放心,他皮糙肉厚,再来十个毁灭星神他都弄得了,是吧,救世主——”星冷笑一声。

白厄:那dk不必。

熟悉的鸡飞狗跳的日常,让众人不由得会心一笑——果然,星和白厄还是没有变——他们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星和白厄。

【那场大火燃尽了一切。】

【也燃掉了安娜塔西雅不合时宜的幻想。】

【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常态。】

【“之后,我们暗中积蓄力量,并在第四年的时候成功杀死阳弋首领,为虎克报了仇,并借此占领了从雅利洛一号到雅利洛四号星球的所有地带——我们逐渐逼近雅利洛六号,但很不幸,我们收到了一个堪称毁灭性的消息。”】

【“贝洛伯格贵族与星际和平公司达成交易,贵族向公司许诺对公司的商品降低百分之五十的关税以及让渡全国二分之一的贸易主权,换来了公司的支援——甚至包括两个【存护】令使——那位新任市场开拓部部长[库利南],与战略投资部部长[猫眼]。”】

这算是不顾一切都想要把安娜塔西雅扼杀了。

在场公司的人不由得感叹。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条预言?有人想到,但很快否定。

如果那位巴蒂斯安只是因为害怕预言中的死亡而痛下杀手,恕他们直言——这样的人是坐不住公司最高董事的位置的。

但敏锐的砂金注意到了他们的代号:“库利南和猫眼都是名贵的宝石——怎么,所有的部长现在都向我们战略投资部看齐了吗?”

砂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也算是吧。”星回想到:“那小子是个念旧的,可他又不愿以你们的代号命名——所以变成了这样。”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跟那位巴蒂斯安扯上关系的?”砂金轻笑,“同族的关系会让我产生在意的情绪,但以奥斯瓦尔多的畜生性格,他绝对不会让我知道。”

星笑了笑:“是他亲自说出来的——巴蒂斯安在自己有了一定实力之后,主动联系上了战略投资部,尤其是你。他想要与你联合,杀死奥斯瓦尔多。”

砂金面容一怔。

“但很可惜,这个计划还未实施,你们就在一次战争中牺牲。而最后,他也是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法布里奇奥。”一旁的拉帝奥冷静地说住了自己的推断。

“聪明。”星点了点头:“不愧是教授。”

她也没问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也许是聪明人的直觉,也许是某些缜密的推断——不过,也没必要去问了。

【“我们需要支援。”安娜塔西雅冷静地向艾尔弗雷德说道,“一位令使级别的支援。”】

【艾尔弗雷德只是一名【记忆】令使,而且他的实力在众令使中不算突出。】

【如今的世界几乎默认了一个法则,除非必要时刻,否则不会动用令使级别的力量——令使虽强,但他们所造成的伤害远比武器造成的伤害大——在如今这个千疮百孔的时代,除了【毁灭】【丰饶】那些余孽,几乎所有势力都想避免自己的损失——一次性出动两名以攻击著称的令使,这一次的公司真是下了血本了。】

【艾尔弗雷德紧紧盯着安娜塔西雅,他沉声说道:“你想动用那张牌。”】

【安娜塔西雅缓缓点头。】

【于是,在星际大战十五年后。】

【【灾厄】的分身,降临了。】

看着高高坐在王座上的女人,迈德漠斯不由得恍惚。

灾厄。

不是狭义地指翁法罗斯的三位泰坦,而是指广义的苦痛。

这个词贯穿了翁法罗斯,贯穿了逐火之旅——贯穿了所有黄金裔的一生。

“开拓者们是最帮助后翁法罗斯走出轮回的关键力量——尤其是星,可以说,她就是代替我的下一位救世主。”白厄缓缓说道,“所以,我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有需要,翁法罗斯就会无条件支持他们——不限次数。”

在场的领导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开拓者究竟是帮了翁法罗斯多大的忙,才会得来这个承诺?

星:不多不多,也就救一下世而已。

“而由于在战后,星穹列车除了星之外全员阵亡,而新加入的成员念本身也是一位星神传人,也并不需要翁法罗斯的帮忙,所以,星就拜托了翁法罗斯的两位君主,让她们帮忙照看一下她朋友的势力——比如贝洛伯格。”

“不过,我只让他们提供武力上的支持——政治经济什么的,还是自己去解决就好。”

“至于仙舟那次.......”星看向了景衍,“为什么呢?”

景衍一愣,忙咽下口中的零食——喂喂,怎么还有他的事情啊。

他摇了摇头:“没必要,【毁灭】入侵,仙舟自己可以解决。更何况——哎呀呀,翁法罗斯自己都有些焦头烂额呢,除非像安娜塔西雅这种真到了存亡之时,我是不会动用这张牌的。”

“更何况,我需要这次战争。”

恐怕最后这句话才是真正的理由。

星叹了口气,果然,比起玩头脑,她还是更喜欢暴力解决啊。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担忧。”】

【安娜塔西雅回过头,忧虑在她眉头闪过。】

【法布里奇奥点头,“你说。”】

【“那位【灾厄】星神,明明行【灾厄】之命途,却做【拯救】之事,虽然她一直宣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向人间降下灾厄,但她的心已经违背了她的命途——这样的星神,真的能活得长久吗?”】

【法布里奇奥看着安娜塔西雅。】

【他的目光流动着安娜塔西雅看不懂的悲哀,却只是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汝将坠入至暗之深渊,无处还乡」】

知情的人都沉默了。

“所以啊。”白厄苦笑一声。

“它成为了,整个宇宙存在时间最短的命途。”

【灾厄】命途。

毁于拯救。

【那场令使实力之间的对峙结果无人知晓,但最后的结果已经证明了一切。】

【属于星际和平公司的飞船迅速离去,与之消失的,还有两位存护令使的身影。】

【没了公司的支援,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被起义军轻松拿下——这是所有人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吗?】

【可意外就是来得如此突然,在他们还未消耗完亚历山大突如其来的死讯时,贵族真正的主力军就先一步到场。】

【“亚历山大,在他临死之际,拼尽全力,把最后一条信息送达了我们——”】

【“那条信息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足以让我们瞠目结舌。”】

【“卧底是菲德尔。”】

【短短六个字,却再一次让他们陷入绝境。】

【“你还是把消息传出去了——但,有什么用呢?亚历山大.朗道。你背叛了我们。”】

【格朗家族长子西格尔.格朗,翘着二郎腿,坐在满身血污的亚历山大的面前。】

【他抬起亚历山大惨白的脸,啧啧称奇:“朗道家族可真是忠臣。可惜呀可惜,现在可不是那所谓兰德家族掌权的时代——是我们!”】

【他陡然拔高音量。】

【“是我们格朗家族,是我们带领贝洛伯格走向辉煌,是我们,是我们!”】

【他一把抓住亚历山大金色的头发,狠狠砸向墙砖!】

【亚历山大吐出一口鲜血,声音断断续续。】

【“无耻之徒。”】

【“你的暴行终将被人民审判,你的罪恶终将被曝于阳光之下——”】

【“啪——”】

【西格尔猛地扇了亚历山大一巴掌,冷笑几声:“我怎么样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但你,亚历山大。”】

【他笑吟吟,挥了挥手。】

【“我确信,你已经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来人——”】

【在这一刻,亚历山大终于痛畅地笑出声来。】

【“来吧!”】

【“你们今天可以杀死我!”】

【“但还有无数个我会继续往前走——”】

【“正义,是杀不完的——”】

【“因为真理,永远存在!#”】

随着一声枪响,名为亚历山大的战士的生命凋零。

杰帕德怔怔地看着视频:“亚历山大......好样的!我朗道家的人就该如此!”

“看来我们的后辈可不输我们啊——”希露瓦爽朗地笑了出来。

玲可也温温柔柔地点点头:“是呀,他们真的都好棒!”

随即,一众人互相看看,骄傲地笑了出来。

【“我以为那一场战争就是我的末路了。”】

【安娜塔西雅的脸上出现感慨。】

【“我一直,一直,从未低估民众的力量——可他们依然震撼了我。”】

【那是在雅利洛四号寒冷的冬天。】

【求救的脉冲信号,穿越狂怒的风雪屏障,微弱却顽强的抵达了所有的根据地。信号灯在指挥中心急促闪烁的下一秒,消息便如燎原星火,瞬间燃遍了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没有冗长的召集令,没有官方的动员。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刺破浅灰色的厚重云层,根据地的大门在机械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老矿工肩上扛着粗重的热能钻机,金属外壳在寒冷空气中泛着微光;工程师们抱着工具箱和备用零件箱匆匆汇入人流;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小脸冻得通红,却倔强地推着满载保温桶的小车,里面是滚烫,足以融化坚冰的能量汤,蒸汽在冷冽的空气中氤氲出一小片白雾。无数盏矿工帽上的头灯骤然亮起,汇聚成一条流淌的光河,坚定地涌向那片吞噬了起义军的黑色地狱。】

【“等等,罗伯特·莫德里奇。”】

【驻守的起义军当然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很快,这儿的将领就亲自赶了过来,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喊过罗伯特的全名——这位已经牺牲了的虎克将军的父亲,这位已经年满七十的老人——他从未用过如此严肃的语气,对着这位领头的人说道。】

【“你们不能走。安娜塔西雅殿下交代我们,必须要守好你们。你们不能走,前线太危险,你们不能走。”】

【将领伊利亚严肃地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

【一向温和的老爹在此刻也不由得愤怒,以至于他做出了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出格的动作——他用手杖狠狠敲了伊利亚的脑袋。】

【伊利亚默不作声,只是他身后的士兵更紧凑了一些,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带着温和看着他们。】

【“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能被你们庇护吗?你这个蠢货!你们救了我们的命,把我们从绝望中拉出来,可不是让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孩子走向死亡的!”】

【伊利亚仍旧是倔强地看着他。】

【老爹简直是气急,他用力狠狠地敲了敲这颗榆木脑袋——却仍是不顶事。】

【“大叔。”一名普通的少女从民众中走出。】

【“我的母亲,一名普通的卖花者,只是因为长得漂亮,当街就被贵族......掳走,再也没有.......回来;我的父亲,一名铁匠,在我生病之后,曾跪.......在医院门口只愿求得一副普通的药,却因为没钱而被赶走,后来,我的父亲借了高利贷,救好我的病后,却没钱换.......他被活生生打死了啊!”】

【少女声音越来越哽咽,她抹了一手的眼泪:“如果不是殿下率领的起义军救了我,我,我早就死在那儿了!”】

【“不,我说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宣传我的苦难,我只是......我只是——伊利亚先生,我必须去支援起义军,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救命恩人就这么死去.......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少女忍不住,崩溃大哭。】

【“俺家也是,俺老妈是丝丽雅贵族的仆人,没钱治病,尸体被从贵族家里丢了出来,俺,俺甚至都不能给她收尸——她的遗体早就被风雪掩盖,成了野狗的食物!是起义军帮俺带回老妈的遗物,是起义军带俺走出贵族的囚笼,是起义军让俺能饱饱地吃好一日三餐——俺也是条汉子,俺不能有恩不报!”】

【“我,我就是在军中出生的,起义军姐姐们带我编织捕猎的陷阱,教我生存的技能,哥哥们会带我去草原上奔跑,让我期待明天的太阳!”】

【老人,小孩,少男,少女,年长者,年轻者,他们无一不站出来,他们坚定的决心如同一点点火光,聚在一起,顷刻燎原!】

【伊利亚看着他们。】

【不知不觉,泪水浸满了他的眼眶。】

【他叹了口气,忽然,仰天大笑!】

【“走吧——”】

【“我们走!”】

【类似的场景在无数个根据地上演,他们自发地聚在一起,朝着那片绝望的战场一一奔去。】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请让他们,用自己最大的力气——】

【接住一颗又一颗,陨落的星星吧!】

【星星应该在空中闪耀,而不是掩埋于历史的尘埃。】

【星星啊。】

【请指引他们——】

【走向明日的远方!】

景元看到这一幕,眼眶也微微有点湿润了。

他一直都知道,罗浮一直都很爱他,罗浮的人民一直都把他视为太阳——他会在早上逛金人巷时收到高阿姨亲手做的一杯热浮羊奶,会受到各个摊位老板的投喂;他会在军中视察时收获将士看向他亮晶晶的目光,也会在夜间批文书的时候收获到某个别扭的粉色太卜偷偷给的一些小吃和白露担心的叮嘱。

他想。

能有这样的支持——

安娜塔西雅他们,拿什么输,又怎么会输?

【无数的星光在天边汇聚。】

【“快看,那是什么!”忽然,疲惫的士兵们指着远处的天空,“殿下,快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严寒里,远方黑色的星空,人影悄然浮现。没有呼喊,没有旗帜,只有无声的汇聚。】

【“我看到我妈妈了!”】

【“是俺老爹,是俺老爹!”】

【安娜塔西雅彻底失语了。】

【传回去信号本意是让驻守的士兵迅速疏散群众,并且隐蔽起来——他们死不死不重要,关键是必须把火种保存下来。】

【可谁能想到呢?】

【领头的罗伯特重重拍了拍安娜塔西雅的肩膀。】

【“丫头,别看我已经七十多了。”】

【“但论起抗敌,我也能出一份力啊。”】

【安娜塔西雅看向面前的老者。】

【这位老者,罗伯特.莫德里奇,这位两年前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的父亲,这位马上就要踏上战场的英雄。】

【皱纹虽然已经爬上他的脸颊,但他的目光已经神采奕奕:“虽然一把老骨头了,可我这条命可是你帮忙救回来的——你就瞧好了吧,丫头。”】

【安娜塔西雅的心被熊熊的火焰包裹,她忽然笑了起来,泛着晶莹的泪光。】

【“是的。”】

【她低声说道。】

【忽然她拔高音量,像是在对所有人宣誓一般——】

【“就让我们用最耀眼的星火——”】

【“刺穿那黑暗漫长的云霾!”】

【星际大战十五年后,起义爆发五年后——雅利洛四号之战,大胜。】

布洛妮娅坚定地看着视频。

是的,只要人民站在她的身后——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希儿骄傲地鼓起掌来:“安娜塔西雅,好样的!”

娜塔莎欣慰地看着日益成长安娜塔西雅,又看向罗伯特——她轻笑一声:“这老头子。”

虎克骄傲地叉腰:“这是我的老爹!”

克拉拉摸摸虎克的脑袋,温柔地笑道:“是的,这是虎克,而这是虎克的爸爸,你们都是英雄!”

在场观影的人由衷为贝洛伯格感到高兴——哪怕面临生死之际又何妨——

他们前仆后继,薪火相承——

一如既往。

【法布里奇奥微微有些失神。】

【他是在巴蒂斯安做出这些事情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全貌,说不愤怒是假的,可真当面对巴蒂斯安委屈的眼神,他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些什么呢,作为那条预言唯三知道真相的人,他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因他而起。】

【一切也必须因他而落。】

拉帝奥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难道那条预言是假的?”

星摇了摇头:“说它是假的也不准确.......毕竟.......黄金也不一定代表‘黄金’是吧.......”

说着,她眼光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黄金裔们。

这样的举动当然没有逃过拉帝奥一众人,他们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这群翁法罗斯人——黄金裔?

被看的黄金裔发凉,但却是陷入沉默。

可如果真的是黄金裔,那会是谁——

“彭!”

沉思被这砰的一声打破,只见恢复记忆的那刻夏青筋直蹦,并在白厄惊恐的目光下气势汹汹地走向他。

“等等——那刻夏老师,听我狡......啊不,解释!”

“第一,叫我阿那克萨戈拉斯,第二,好样的啊白厄,33550336次轮回,402,604,032颗火种——真是能耐了啊,白厄,瞒了我们这么多——要不是我在那次星神大战没死,恐怕,你就得逞了吧!”

黄金裔们一愣,随即死死盯着白厄。

白厄没法反驳,但确实,他原本的打算由星结束这33550336次轮回后,就封印所有人关于这33560336次轮回所有的记忆——不会再有人知道那段绝望的历史,不会再有人陷入无望的轮回。

他们最终都会在西风尽头团聚,他们都会享受明天的太阳。

除了他自己。

除了他自己。

白厄疯狂给星使眼色:搭档,快救一下!

星满脸悲悯:祝你好运,阿门。

白厄再次投放求救信号。

星反弹求救信号。

白厄:。

“阿那刻萨戈拉斯,可以详细说说吗?”阿格莱雅语气不是很好,她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是对白厄不珍惜自己的怒火。

“老师——”白厄泪眼汪汪,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那刻夏冷脸,简明扼要把白厄所做过的‘蠢事’说了出来,一会儿,众人的脸色就青一阵紫一阵,好不精彩,虽然他们只是通过话语得知未来的真相,可仅仅如此,却也让他们心疼无比。

那是他们的救世主。

那是他们的太阳。

万敌无力地一下垂向了扶手,一向习惯与救世主‘争锋相对’的他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现在唯有一点,他只想把拳头砸向救世主那无辜的脸庞,好叫他清清醒醒,也好叫他明白明白——他们一直都是挚友啊!

哪有挚友瞒着其他人一个人去轮回33560336次的!

阿格莱雅脸色难看,她的胸口起伏,金丝缓缓紧绷。

阿格莱雅:啊,人性又回来了呢。

提宝提宁缇安早已泪流满面,风堇也抽泣不止,她站在白厄面前,轻轻抱住他:“白厄阁下,请不要,请不要把一切扛在自己身上——”

“唯,救世小子。”赛飞儿脸色难看,猫尾恨不得死死绑住白厄,以免他再做‘坏事’,“你难道忘记还有我们了吗?”

“我们,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啊,白厄阁下。”遐蝶担忧地说道。

刻律德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她和海瑟音都未经历过他们的时代,但这一刻,无尽的悲哀仍然用上她们的心头。

那是,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伙伴,一次又一次,踏入绝望的轮回的无力。

负世时钟,三千万转。

可他们。

什么都做不到。

“我会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一直等待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翻开这近乎【永恒】的一页.......”

“沿着我们的足迹,写下前所未有的的结局。”

“那一定是一个不同以往的浪漫故事.......”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拿去吧.......我所背负的一切.......”

“只要我们不曾熄灭——”

“逐火.......就不会终结.......”

“不要.......向祂低头.......”

一帧帧,一幕幕,黄金裔死亡的画面,世界坠落的画面,太阳暗淡的画面,在白厄脑海中向被开了0.5倍速的电影一一划过。

白厄看着大家,夺眶而出的泪水划过脸颊。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是,老师。”

“您叫我如何告诉你们?”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实现大家的愿望!”

“如果不能实现......”

“就把它们,送往明天!”

于是,33560336次轮回,402604032颗火种。

就成为他,为愿望,燃烧的——

柴薪。

【“而仅仅只在两年过后,起义第七年,克拉拉老师的实验完成了。”】

【法布里奇奥瞳孔猛缩,他低声说道:“我记得。”】

【依靠着那刻夏的灵魂打碎的技术,再加上克拉拉与法布里奇奥共同创造的细胞无限创生技术,克拉拉得以永恒延续。】

【“克拉拉老师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安娜塔西雅声音悲哀。】

【“但她,永远无法死去。”】

【克拉拉已经死了。】

【克拉拉永远活着。】

【数以亿计的‘克拉拉’按照克拉拉的遗嘱被投入战场,极大地补充了兵源,既解决了他们兵源不足的燃眉之急,又解决了技术后勤问题。每一个克拉拉都是完美的,他们有足以匹敌命途行者的力量,也有足以匹敌克拉拉的智力,在她们的帮助下,起义军达到了空前的繁盛——】

【该结束了。】

“克拉拉。”史瓦罗紧紧抱住克拉拉:“不要。”

克拉拉轻轻抚摸着史瓦罗,低声抚慰道:“史瓦罗先生,请别在意。”

贝洛伯格人再一次爆哭——所有的都对上了,可他们宁愿不要。

那是克拉拉啊。

小太阳一般的克拉拉。

如今就只能被囚禁在这小小的花蕾中,安然地睡去了。

【安娜塔西雅继续说道:“后来,便到了战争最危机的时刻,我们已经成功突破了雅利洛五号星球的防线,直指首都贝洛伯格。”】

【那也是他们遭遇的最猛烈地反击,数以亿计的星舰向他们不要命地冲过来——那里面坐的全是贵族培养出来的‘不死者’,他们毫无痛觉,毫无知觉——他们是一尊尊奉命行事的机器,他们已经不在称之为人。】

【安娜塔西雅站在机甲的残骸上,她的战甲寸寸碎裂,鲜血从无数豁口涌出,在寒风中凝成暗红的冰晶,又沿着冰冷的甲片蜿蜒滴落。她脚下是堆叠的尸体,断裂的骑枪深深投入冻土,如同他最后屹立的支点。】

【“存护.......此誓不熄!”】

【最后的力气耗尽,她单膝重重砸向冰原。刹那间,体内奔涌的鲜血并未冻结,反而燃烧起来,化作无数道灼目的琥珀流光,穿透她的躯壳,直刺阴霾天幕!光芒如同货物,瞬间缠绕,交织,在她倒下的地方疯狂构筑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光茧,其色如最古老的树脂,流淌着星穹初辟的纹路。】

【光茧轰然炸裂。】

【一个难以想象的伟岸身影矗立于战场废墟之上。它的形态模糊了物质与光的界线,唯有手中那柄横贯星河的巨锤轮廓清醒无比,锤身流淌着伊万星辰的熔火。碎裂的战场冰原在她脚下弥合,发出低沉的,如同锻铁般的轰鸣。】

【半步存护传人,于此加冕。】

【与此同时。】

【“噗——”】

【巴蒂斯安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能感受得到,被禁锢在他身体内的半颗存护之心依然飘散,直奔安娜塔西雅。他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看着远方。】

【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但我仍然没有想到,那些贵族竟然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当年母亲给了我一条项链与一本什么字都没有只有黑点的书,那条项链是兰德家象征,而那本黑点书——就是贵族最后的计划。”】

【那是伊丽莎白早在十年前就发现的秘密,只不过那时还未成型,伊丽莎白只能把她所查到已密码的方式的写了出来,传给了安娜塔西雅。】

【后来伊丽莎白的权利越来越小,能查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一直到八年前,那本书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更多的点了。】

【那计划,名曰【末日】。】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细菌炸弹,只要炸开,贝洛伯格千万人口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而细菌也会随着他们预先设计好的轨道传播,传到雅利洛帝国各个角。”】

【“最终,导致整个帝国的覆灭。”】

【他们不知道炸弹在哪,不知道炸弹的传播路径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毁灭炸弹。】

【安娜塔西雅已经做好用生命铸造起壁垒——可那同样会导致贝洛伯格几千万人的死亡。】

【绝望笼罩在他们的头上,死亡的未来在啃噬他们的心脏。】

【但到了那一天。】

【无事发生。】

【“我越发搞不懂你要做什么了,嘻嘻。”】

【卡里斯玛疑惑与欢笑的面具乒乒乓乓地挤在菲德尔的身边,他们走在螺旋梯子上,他们的身后是一路的尸体。而螺旋梯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柱。】

【“你知道那里面封着的是什么吗?”】

【菲德尔没有正面回答卡里斯玛的‘疑惑’,他只是注视着玻璃柱,里面隐隐约约漂浮着一些不明的絮状物。】

【“名为【末日】的病毒——啊啊,我懂了,你不会也想成为英雄吧?”】

【卡里斯玛的笑容越来越大:“真是太有乐子啦!背叛者妄图成为英雄,这件事太有乐子啦!”】

【“我现在真想把你的面具铸进琥珀王的墙里。”菲德尔咬牙切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卡里斯玛不置可否。】

【“我已用神秘模糊了那些贵族的视线,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菲德尔的手指轻轻触碰玻璃柱,他轻轻闭上双眼。】

【卡里斯玛不再作声,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菲德尔,眼中有一点红光闪过。】

【“我需要通过【神秘】,将【末日】‘无’化——”】

【卡里斯玛轻笑:“我可提醒你:以你本身的力量可办不到——莫说令使,你连行者中强的那一批都算不上——你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历经了二十年的庞然大物给彻底销毁?”】

【“那就——”】

【“我自当以己之身,化作【神秘】的支点,愿其带来——希望的明天——”】

【他忽然大笑起来——他的手心聚起一团灰白色的能量,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脏——】

【灰白色的能量瞬间爆发,吞噬了整个玻璃柱——】

【“我将降下色相、叠嶂、谜语、幻象——令真实变为虚妄,令真理变为幻觉,令确定变为待定——”】

【“我即——”】

【“神秘!”】

【刹那间,黑与白交错,有与无交织,【末日】在虚幻,【神秘】在新生。一股堪比令使的力量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卡里斯玛的面具疯狂颤动,狂喜的战栗涌上卡里斯玛的心头。】

【找到了,找到了——】

【贝洛伯格的最完美的结局——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下一秒,他突破虚空,闪瞬到另一处,耳旁却遗留了一道【神秘】的回响。】

【“那枚光锥.......就拜托你了。”】

【“我对不起他.......”】

【【地火】起义第十年。】

【大胜。】

【安娜塔西雅缓缓踏入克里珀堡。】

【克里珀堡很安静,以前喜欢聚在这里明争暗斗的贵族早就四散,要么早在之前就逃到其他星系,要么就已经就地枪毙。】

【但,还有一个人。】

【安娜塔西雅看着王位上坐着的人。】

【那是雅利洛帝国的帝王,伊丽莎白一世,是最无能的帝王,也是最爱人的帝王。】

【更是她的母亲。】

【“我的女儿。”】

【伊丽莎白缓缓走下来,她没有穿什么华丽的衣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色的长裙,头戴一顶小小的金色王冠。】

【“母亲。”】

【安娜塔西雅的眼眶湿润了。】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目光印着母亲憔悴但惊喜怜爱的脸庞,她忽然觉得,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就让阳光为这时间镀上一层永远不会褪色的金光,就让这次的相拥变成永恒的怀抱。】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跑了起来,然后一把扑进母亲的怀抱。】

【“母亲,母亲.......”】

【“我好想您,我好想您......”】

【母亲肉眼可见苍老了很多。】

【没了布洛妮娅的庇护,雏鸟还会学会走路,就已经必须开始飞翔。】

【她学会怎么在贵族间活命,在贵族间周旋,在最困难的时候亲手把自己的至亲推出局外,然后徒留自己一人被囚禁在这年复一年的克里珀堡。】

【她见过最温暖的景色是贝洛伯格冬天的太阳,见过最冰冷的景色是贝洛伯格冬天的雪。】

【她有时会坐在窗边发呆,如果自己当初选择把安娜塔西雅留下,也许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

【然后她就把自己逗笑了。】

【她不愧是布洛妮娅选中的继承人,骨子里都有反抗的血脉,想要她老老实实地做贵族的傀儡?又怎么可能?】

【于是,在这一刻。】

【她亲手书写了这个辉煌又腐朽的帝国的结局。】

【以及——掘好了自己的坟墓。】

【伊丽莎白吻去安娜塔西雅眼角的泪水。】

【她轻轻地抚摸着安娜塔西雅的脸颊,眼中眷恋,却又欣慰。】

【她的女儿离开了她十年,雏鸟早就展翅飞翔——她并不需要这个已经衰老的母亲——作为旧时代的遗物,她该退场了。】

【于是她也这么说了出来。】

【于是小小的鸟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母亲:“您在说些什么?这是您所期盼的新世界,是您所热爱的新世界,您应当去看一看,母亲,您不能,您不能——”】

【她的话语哽咽了。】

【“对我如此残忍!”】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她早知道会如此,她们血浓于水,彼此的牵挂成为对方唯一的坐标,逼着女儿杀死自己唯一的至亲——她当真是残忍至极。】

【但不得不如此。】

【“新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温柔的话语却像利剑一样剜着安娜塔西雅的心。】

【“无论如何,作为旧时代的标志,必须以我的死为旧时代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否则——安娜塔西雅,民众的怒火无法平息,你的政权不可能得到彻底的稳固。”】

【“可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

【“安娜塔西雅!”】

【伊丽莎白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可她忽然又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抱住安娜塔西雅。】

【“我是旧时代的产物,我的西雅。你说得对,我并没有错。但这是时代的必然,是历史的潮流,西雅,我的女儿,做你该做的事,把我们的理想——”】

【“送到明天。”】

【安娜塔西雅不傻。】

【她什么都明白。】

【她明白,作为女儿,她无比期望母亲能活下来,好好地活下来;可她不仅是伊丽莎白的女儿,更是雅利洛共和国即将迎来的主席——那么,她的母亲,雅利洛帝国的旧时代的帝王,就不可能活下来。】

【这份责任压在她的肩膀上,使她快要窒息——可她愿意承担,因为,这是她的理想,是她们共同的理想。】

【她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母亲已经将枪放入了她的手心。】

【“我亲爱的女儿。”

“你应该用新时代的子弹贯穿我这颗旧世纪的心脏。”

“然后向全雅利洛宣告——新世界的到来。”

“我亲爱的女儿。”

“母亲没能为你做好榜样,母亲太过于平庸。”

“我亲爱的女儿。”

“母亲永远爱你。”】

随着一声枪响。

众人闭上了眼。

布洛妮娅颤抖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我还会见到她们的,对吧?”

她哀求的声音刺破众人的耳膜,有人叹气,有人干脆闭眼不看,有人也同她一样,泪水决堤。

“还会的。”星坚定的声音抚平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她们的灵魂我已经保存,等这个视频结束,就会被完全修复好,然后送回来。”

星温柔地注释他们。

“不必担心。”

星笑着说道。

“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法布里奇奥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他在想,在亲手拿枪对准自己至亲的心脏的时候,女人在想什么?】

【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彷徨无措的迷茫,也是一颗心的死亡,一颗心的诞生。】

【那天死去的不仅是伊丽莎白。】

【也是二十七岁的安娜塔西雅。】

【安娜塔西雅在克里珀堡前升起了崭新耀眼的红旗。】

【“同胞们!”】

【安娜塔西雅的眼中闪着泪花,她的面前,是黑压压的同样目光饱含期待的人民。】

【“雅利洛共\和||国——”】

【“中央政府——”】

【“今天——成立了!”】

【这庄严的宣告,这雄伟的声音,使全场数百万人一齐欢呼起来。这庄严的宣告,这雄伟的声音,经过无线电的广播,传到贝洛伯格内外,传到大江南北,使全雅利洛共\和||国人民的心一齐欢跃起来。】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天。】

【公元xxxx年10月1日。】

【这是腐朽帝国的最后一天。】

【也是这个新生国家的第一天。】

【更是属于人民的新一天。】

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贝洛伯格的风雪渐渐消散。

雅利洛共和国的明天。

已然拉开序幕。

【丧钟为谁而鸣?】

【为旧时代的逝去而鸣!】

【法布里奇奥看着安娜塔西雅——她的目光中闪着熠熠的光,又像是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世界。】

【他心中笑笑,他一辈子相熟的人也不多,安娜塔西雅作为他的朋友,他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白厄默默和星嚼舌根。

“如果被法布里奇奥那些学生看见,绝对会认为他被夺舍了。”

星深以为然地点头。

【“后来就是战后一些修整——啊对了,还记得艾尔弗雷德的家族吗?我说那帮懦弱的贵族怎么可能会帮助我们?”安娜塔西雅无奈地摇摇头,“艾尔弗雷德篡改了他们的记忆,在他本身不好下场的情况下,便由他的家族代替。”】

【法布里奇奥毫不惊讶。】

【毕竟这小子上司可是有过篡改几十亿人记忆的前科,这叫什么,父死子继?】

【法布里奇奥心中笑了笑。】

接受注目礼的念表情毫无波澜——可恶法布里奇奥这小子怎么尽拆别人马甲!

【“我在战后还收到了一枚光锥。”】

【安娜塔西雅轻笑,“你猜是谁送的?”】

【法布里奇奥摇摇头:“我猜不出。”】

【安娜塔西雅也不为难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是卡里斯玛送过来的,但它真正的主人是菲德尔。”】

【若在菲德尔选择牺牲自己之前,安娜塔西雅只会对此说一句:你亚历山大是个痴情种,可惜所托非人,只叹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在菲德尔牺牲之后,安娜塔西雅却怎么也说不出什么讽刺的话来了。】

【“艾尔弗雷德,帮我个忙,好吗?”】

【亚历山大疲惫地对着面前的艾尔弗雷德说道。】

【两人认识多年,情谊深厚,也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艾尔弗雷德直截了当:“说吧,什么事?”】

【“你与那位【记忆】传人交好,能帮我带一枚光锥吗?”】

【“我自己也可以。”】

【“但你也很累了,你不仅要防着外面的虎视眈眈,又要传递信息——我不想麻烦你。”】

【艾尔弗雷德抿了抿唇。】

【亚历山大总是这样,这个刚毅的男人有一颗柔软的内心,他总是对自己所在乎的人注有太多的温情——但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艾尔弗雷德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如今坐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他的一道投影。】

【艾尔弗雷德答应了。】

【“那枚光锥的理由?”】

【法布里奇奥挑了挑眉,问道。】

【“理由就是——”】

【那封遗书上是这么写的。】

【“我自认我此生已经无法偿还我所犯下的罪行——卡云的死已经抹杀了我最后一抹幻想。我的未来不可能是阳光柔和一切皆好的理想乡,我会在罪恶的黑暗里踽踽独行。”】

【“卡云在死之前曾留下这么一艺遗书,她说:她不愿再犯下累累罪行,她的刀刃下已经沾满太多无辜者的鲜血。曾经的她已经没有自主的意识,无法赎罪,而现在——”】

【卡云埋在书桌前,整整齐齐地,写下自己的遗书。】

【“对不起,哥哥。我自认我已经犯下了累累罪行,我的刀刃已经沾满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曾经的我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我知晓,是哥哥你用‘背叛’,换取了我几年短暂的自由。”】

【“我没法站在我的立场上去责怪哥哥,我是整场‘背叛’唯一的受益者。可是,哥哥,如今的我值得您拯救吗?我已经犯下累累罪行,我的刀刃已经沾满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我是如此卑劣,如此肮脏,在公正的天平上,我的性命如同轻飘飘的羽毛,又怎能比拟那些战士们厚重的命运?”】

【“哥哥,您已经因我而受了太多牵连,可我作为妹妹,却无法为您分担一点忧愁——哥哥,这是不对等的,不应该的。我的价值无法支付起您炽热的爱,哥哥,请不要因我而哀。”】

【“哥哥,请不要再因为我而犯下不值当的过错。我知晓,我是原罪,我是导致一切的灾厄,我本就不应再存活于这个世界,是您炽热的爱才让我苟延残喘。我不愿在看到您因我而堕入深渊。回去吧,哥哥,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也许,我的离去会让您痛苦万分。但哥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您还有光明的未来,请不必在我这个罪人身上浪费太多时光。最后,哥哥,请允许我向那位【戍卫】致上浓厚的歉意,我不愿再造杀孽,我会用我的死亡去向他,向所有因我而死的人赎罪。”】

【“哥哥,永别了。”】

【“愿您永远幸福,安康。”】

【那是一年前,在贵族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在卡云又将再次回归傀儡的时候——卡云,所做出的选择。】

【起义第九年,卡云,服毒自杀。】

【菲德尔紧紧攥住这封遗书。】

【良久,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妹妹,你这可不叫赎罪啊——”】

【“还得是哥哥亲自来才好!”】

【安娜塔西雅说道:“念是这么与我说的。”】

【记忆中的念的投影看着这枚她曾经给予的光锥,恍然,却又怜惜:“这枚光锥有两个用途。如果菲德尔不是叛徒,就用这枚光锥将菲德尔的记忆封存起来,让他崭新地走向明天——如果菲德尔是叛徒——这枚光锥将是菲德尔与亚历山大曾存在过短暂温情的证明。”】

【亚历山大自己也明白,即使没有菲德尔,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想,好歹给这位曾经他信任过,爱过的人留下一点小小的礼物。】

【立场不同,他做到了他该做到的,都最后一刻了,他也没什么好责怪菲德尔的——不过,如果人生真有下一世的话——】

【他会亲手杀死菲德尔。】

【亚历山大狞笑着崩掉一个敌人的脑袋。】

布洛妮娅:“.......啊。”

希儿:“.......啊。”

杰帕德:“........啊。”

希露瓦:“.......啊。”

玲可:“........啊。”

菲德尔:“.........呀。”

等等,是不是混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来?

众人猛地回头,就看见菲德尔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眨了眨眼睛:“诸位,好久不见?”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菲德尔倒是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挥挥手:“别这样看我嘛,毕竟——”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众人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亚历山大面无表情地站在菲德尔身后,手中的枪毫不含糊。

“毕竟什么?”

菲德尔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与亚历山大再次重逢,更何况,他确实也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菲德尔想转过身去,想亲口说出那句对不起,可转念又想,自己实在是没这个资格,于是,只剩下嘴角的讪笑。

“毕竟,你只是一个罪人,是吗?”亚历山大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菲德尔的笑容僵在嘴边。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杰帕德犹豫着想要上前劝架,却被希露瓦拦下。希露瓦神秘地对他眨眨眼,悄咪咪地说道:“你猜那把手枪有子弹的可能性有多大?”

杰帕德‘登’的一下又坐回来了。

菲德尔叹了口气,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别这样嘛——对不起,亚历山大,我.......”

他没能再说出什么话语——因为——

亚历山大狠狠吻住了菲德尔。他像是一只进攻的野兽品尝自己垂涎良久的猎物,搂着菲德尔的腰,掠夺着他的呼吸。

而正如希露瓦所说,那只压根没装子弹的枪早就不知道被亚历山大丢到哪里去了。他专注地享受着这颗令人垂涎欲滴的葡萄,品尝他的香甜。

菲德尔身体微微颤抖,他眼角有些发红,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上一秒还在拿枪对准他的人。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

亚历山大应该是厌恶他,憎恨他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时精于人心的菲德尔的大脑也宕机——怎么会这样?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厌恶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恨你?”似是看穿了菲德尔在想些什么,亚历山大终于放开了他,叹了口气,恶狠狠地说道。

“你已经用你的方式像我们证明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你所做的一切也足以弥补你曾犯下的过错——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恨你?你到底有多低估我对你的爱?菲德尔.斯特林!”

之前观影的内容早就灌输到他的脑子里,亚历山大狠狠地锤了一下菲德尔身后的椅子。

菲德尔:忽然感觉背后发凉呢——

“咦?娜塔莎姐姐?为什么要把虎克的眼睛蒙起来?”虎克扑腾着小手,涨红了脸。

娜塔莎微笑。

克拉拉已经完全被史瓦罗先生紧紧抱在怀里,就连彦卿都被景元下意识挡住了眼。

“将军,彦卿不是小孩子了.......”

“按照仙舟法律,彦卿,你还没有成年。”

“........”

“咳咳。”布洛妮娅假装咳道。

亚历山大悻悻放下揽着菲德尔腰的手,但又马上换了一只手死死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贝洛伯格阵营。

艾尔弗雷德挑眉:“许久不见了,两位。”

在面对昔日同僚时亚历山大还是恢复了以前开朗的模样,他向艾尔弗雷德挥了挥手,又向其他人做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笑着说:“亚历山大.朗道,见过诸位。”

他拽着菲德尔朝朗道家族走去:“三位前辈,久仰了。”

玲可一脸神秘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笔不停地在写。希露瓦倒是直接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他们两个。

“辛苦了。”

希露瓦拍拍他们的肩膀。

杰帕德也点点头:“做的很棒!”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刹那间淹没了亚历山大,他一直以为这辈子他已经与‘家’这个字无缘——但现在.......

菲德尔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去吧。”

亚历山大猛地回抱住了他们。

菲德尔站在一旁看着,五味杂陈。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想走,有挪不开脚,想融进去,又融不进去。

他只是怀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们——

“哥哥。”

那一声呼唤,轻柔却似惊雷炸响。他怀里的手臂骤然僵硬如石,血液仿佛瞬间凝滞,冻结了所有知觉。瞳孔深处裂开一道难以置信的缝隙,他僵硬地回过头,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呼唤他的身影上。世界精静止了——时间,声音,喧嚣尽数消失,只剩那一声‘哥哥’在死寂的真空中疯狂回荡,撞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他张了张嘴,欲语泪先流。

“卡云。”

他的至亲,他的骨血。

见那两个还愣着神,希露瓦才不管这些呢,她两只手各拉住菲德尔和卡云两个人,将他们的手叠放在一起,然后——紧紧地保住了他们。

那三个人也围过来,轻轻拥住他们。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法布里奇奥听完,赞叹地拍了拍手:“真是一个浪漫的故事,如果被我那位同僚听到,大概会被她欣然赋曲高歌吧。”】

【安娜塔西雅了然:“是那位奥赫玛帝国的君主吧,早就对她所谱写的歌曲有所耳闻,只是遗憾未曾听她唱过。”】

【法布里奇奥摇了摇头:“她不会唱的。”】

【安娜塔西雅倒也没追问,她隐约觉得这里面涉及到一些隐秘的信息,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当初菲德尔接近亚历山大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个假名——艾维斯。当时我特意嘱咐艾尔弗雷德好好查一查,但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那你现在知道了?”法布里奇奥问道。】

【安娜塔西雅点点头:“我从菲德尔留下的东西中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名叫卡里斯玛。”】

【说到这儿,安娜塔西雅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卡里斯玛.科斯基,那位桑博前辈收养的孩子,宇宙著名的情报贩子,酒馆的二把手,【欢愉】传人玛格丽特最信赖的令使——卡里斯玛.科斯基。”】

【“欢愉的疯子向来随心所欲,我本身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像他的父亲一样深爱这颗星球。可谁叫菲德尔又留下这么一句话呢。”】

【“他说——”】

【“卡里斯玛,的确与他父亲一样,深深爱着这颗风雪的星球啊。”】

花火‘嘘’了一声,拍了拍桑博的肩膀:“呀,寒腿叔叔,这么忠心啊。”

顶着贝洛伯格众人的目光,桑博干咳一声,潇洒地挥挥手:“哎呀,老桑博我可是百分之两百的贝洛伯格人,是吧?”

杰帕德倒是很难把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寒腿叔叔和屏幕中菲德尔形容的那个人联系起来——欢愉,而且看那些人的反应,可能还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欢愉行者。

他又忽然想起那个通缉令上面的抽象桑博——果然还是不能联系起来啊喂!

布洛妮娅自然也听过寒腿叔叔的传奇故事,她当时还是桑博给运到下层区的呢。布洛妮娅笑了笑,正声说道:“科斯基先生......”

可她话还没说完,桑博就连连摆手,一脸苦兮兮地说道:“哎呀,大守护者,您就饶了老桑博吧,老桑博只想好好过我的小日子,哪有什么特殊能力啊.......”

布洛妮娅无奈地微笑。

花火的面具毫不犹豫地笑出声来。

【酒馆。】

【玛格丽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卡里斯玛带回来的‘面具’——这个面具上记录了卡里斯玛在贝洛伯格所经历的重大事情。】

【“你找的不错嘛,卡里斯玛,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属下。”玛格丽特心情极好地哼了几声小区,将手中的面具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装了起来。】

【卡里斯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能为大人分忧可是吾等的荣幸!大人喜欢这新奇的视角吗?”】

【玛格丽特摸摸下巴:“喜欢,超级喜欢!以一个立场反复横跳的人作为主视角,比以一个正派作为主视角要好看多了!不过——”】

【卡里斯玛一脸悉听尊便。】

【“还不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玛格丽特忽然大笑起来:“虽然菲德尔这个人着实有趣,可其他配角也太无趣了,没有凄惨的身世,没有意想不到的反转,不好玩,不好玩——而且——”】

【玛格丽特忽然揪住卡里斯玛的领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居然擅自修改我的剧本——把巴蒂斯安做的事情告诉了法布里奇奥,让公司提前退场——哎呀,真让人不爽啊!”】

【卡里斯玛丝毫不慌:“可是大人,您想想看,如果真让公司降维打击——那更没意思了,不是吗?”】

【玛格丽特撇撇嘴:“好吧好吧,那我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玛格丽特随手拿了一个扔给卡里斯玛:“去吧,我的小狗,去把这个宇宙最绝望却又最希望的故事找到吧”】

【玛格丽特笑嘻嘻地看着他,卡里斯玛装摸做样地叹了口气:“哎呀,玛格丽特大人,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您明明知道这个宇宙中能符合您这个描述的也只有那一个世界——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欢愉令使,恐怕这一趟去了,您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玛格丽特仍然笑着看着他:“【灾厄】行将就木,【真理】付之一炬,【苍生】仍未苏醒——需要我提醒你吗?”】

【“翁法罗斯——”】

【“可是一场绝妙的悲剧呢。”】

【第十一幕——丧钟为谁而鸣(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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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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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铁观影未来之事
连载中高小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