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与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出神，学生来来往往，他却像个收心的风流客，只对那两人念念不忘。
惆怅.jpg
越发觉得吃过了好的，这些掺了水的，噎喉咙。
撇与坐在培育舱的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撇兄，我来看你啦——”
撇与惊闻一声熟悉清脆的高呼。
不过片刻功夫，笑容灿烂的青春少年已经跑到他身前。估计是阳光晃眼，这一瞬间，他鼻尖竟冒出了酸涩之感，中年麻木的他，仿佛又再次尝到了青涩甘甜的青春的味道，一如酸甜芒果。
他抽了抽鼻子，揩去眼角的泪。
“妈妈妈妈的——踩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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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撇与带着投简惊往培育舱里走，“真的是，这么晚才来看我。”
投简惊陪笑着，递上特意留出来的麻辣烫。
“这是什么？”撇与面上不显，鼻头使劲抽抽。
“好吃的，试试看？你会喜欢的。”投简惊极力怂恿。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现在才来看我的事实？”
五分钟后。
“吸溜——”
投简惊盯着他塞得满满的腮帮子，自己的腮帮子也跟着又酸又痛起来。
等撇与回过神，他还在极力伸着舌头去勾嘴角沾到的辣油。
真不戳嘻嘻。
看见投简惊一直在盯着他，撇与轻咳两声，试图捡起脸面，“找我什么事吗？”
“有的有的，”投简惊头点的欢快，“我想来找你要点种植作物的东西。”
撇与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
“怎么说我也算位导师，还是有点职业道德在身上的，我把东西给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投简惊有点泄气地垂下头，睫毛也沮丧地垂着，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像雨中沾湿了毛发的脆弱小猫。
撇与不自在地转开头，这模样，跟他欺负了人一样。
投简惊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真的不可以吗？”
撇与浑身僵住。
三分钟后。
“急吗？”
“不急不急，”投简惊跟在撇与身边蹦蹦跳跳，笑得讨巧，“现在能给到我就好了。”
撇与暗中瞅了投简惊一眼，正好对上他亮晶晶，仿佛闪着光的大眼睛。
然后虚心地挪开视线。
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你看着他的眼睛，这能怪我没有节操吗？
幸不辱命的投简惊抱着一大瓶的培养液回到宿舍，穆壬本来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动静后探出头，隔着栏杆瞅他，“咋了？急急忙忙的，你这是去哪了？”
注意到他怀里的东西，又疑惑地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投简惊拖着瓶底放下，满意地拍了拍瓶身，回话，“培养液。”
“你要这玩意儿干嘛？”穆壬从床上下来。
“种菜。”投简惊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瞥见什么后“哗”一下冲了过去，随后又抱着数个盒子回来了。
投简惊拍拍穆壬的肩，语重心长，“穆壬呐，以前是我疏忽了，身为星际大厨和大厨亲爱的老父亲，”扫到穆壬撅着的嘴，投简惊轻咳两声，不等人说话赶紧接上，“是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没有——”
“当当当当——”
像变魔术一样，投简惊不知从哪掏出一把葡萄籽般黑色的颗粒，“葱！”
油面上没有几簇小葱，就像吃饺子不沾番茄酱，不会死，但失去了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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垩白色的阳光轻盈，仿佛在空中懒洋洋地飘浮滞留，最后躺在暖橘色的巨大圆柱型建筑上晒太阳，听风吹。
为未来输送人才的伊琉，就像不善言辞的严厉教师，充满锋利的边棱，单调的灰色建筑，还有成栋成栋的机械大楼。唯独这图书馆，留着一暖意，像留在岁月里，沉淀下来温和、缓慢和静谧。
轻飘飘，又有着照顾历史的重量。
君逑的手指轻敲着窗沿，另一只手扶着书。他没穿那套日常的漆黑作战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那个冷冽凌然的男人仿佛消失了，他融进了阳光、风香和簌簌而动的绿色里。
南斯放下咖啡，似笑非笑地一直看着对面的人，“我们君逑先生要是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知又勾的多少旖旎春心。”
君逑没理会对面的调侃，继续看自己的书。
“不对，君逑主官哪顾得上自己的身家大事，现在正和一个小孩打得火热呢。”
南斯笑着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顺势挡住君逑看他的目光。
“你很闲？”
南斯无辜说道：“哪有，这事哪还要我特意去查，这不是公众新闻吗？”
看君逑不理他，南斯变本加厉，又轻笑了一声，“要我说，主官也别放过这个机会了，好好学学怎么哄人。甜话要说，奖励也少不了，不经意的小惊喜，还有——你看我干什么？你这么凶，到时候真找不到老婆还好，万一老婆吓跑了起码还知道怎么腆着脸把老婆哄回来。”
南斯毫不在意君逑的死亡视线，快乐地挖苦道。
君逑眼睛微眯，“说够了？”
“还没，”南斯懒洋洋地靠在椅靠上，无辜地扶了下镜框，“要不我给你推荐几本学术论作，其实我不是很相信你的个人水平。”
在气氛到达某个临界，话锋骤然一转，“欸，好了好了。你看你，玩笑都开不得了……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君逑阖上书，“图书馆这边也没有异常。”
“我们要换个思路了。”
南斯叹了口气。
平静永远不能象征什么，与其说没有意外，不如说合理化后的意外不叫意外，叫宿命。
“从这届新生查起。”君逑语气很淡，“从你手底开始。”
南斯又低叹了一声。
药学，无疑不是和文献牵扯最广的科目之首。而刚入学的新生，也是最好下手也最不易发现的群体。
南斯：“行吧，你那头没事，我倒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联邦的中心文献库被封存了，”南斯似笑非笑，“直属管理权由维尔家族接管。”
“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语毕，徒留一室寂静。良久后，君逑伸出手，接住窗外悬落的翠叶。
历来属于行政范围的文库交由军事大族掌管，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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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训时间。
投简惊今天心情好，连晚训也显得没那么抗拒了，甚至比平时还早到了好一会，他来时君逑都还没来。
没有手机打发时间，投简惊无聊地蹲在路边，揪草玩。结果草汁挤了一手，弄得指间黏黏乎乎的，投简惊又嫌弃地丢掉了。
人还没来，腿又蹲麻了，投简惊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跳几下缓解酸麻。
结果，一分钟后——
“嘿咻嘿咻……”
君逑来的时候，就见那人像猴一样，在原地又蹦又跳。
君逑：“……”
青蛙变异了？
变异青蛙跳了几下就累了，蹲在地上嗬哧嗬哧地喘粗气，君逑没出去，甚至换了个更从容的姿势。
他总觉得，还有保留节目。
那人蹲了一会就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急速俯冲，跑出几步外，又骤然掉个头，往反方向冲，如此来回几次就停了下来。正当君逑以为投简惊还有什么其他动作时，猛然往地上一躺，估计是觉得附近没人，他甚至放肆地大声叹谓了一声。
君逑挑眉。
哦，变异青蛙转行，改百变小蛙了。
投简惊哪知道他被看光了，现在正躺在草坪上笑成了一朵花。
他现在做出运动后疲惫的样子，假装已经跑完步了，等君逑来了之后，逼他跑步也没有理由，毕竟他又没看见。
何况，他为了装的像一点，是真的很用力地在跳！
“哦吼吼——”
想象太美好，投简惊躺在地上，笑得直打颤。
躺着有些喘不上气，笑到最后胃里还有点积气，投简惊酝酿一会儿，打了个响亮饱满又绵长的嗝。
“咯——”完，投简惊还有些回味地咂咂嘴，结果眼睛随意一瞄，就看见男人靠在一米开外的树上，抱着手臂，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投简惊：！
差点又被吓出一个嗝，投简惊慌神了一瞬间，然后猛地开始.呻.吟。
“啊——好累啊，都跑了半个小时了，腿都要断了……”
投简惊呻.吟到一半，才想起什么，猛地抱住自己的腿，“啊……跑的我都抽筋了……好痛。”
君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投简惊不知道君逑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心里没底，只好干嚎着试探道：“今天不能跑步了……”
投简惊躺在草坪上，这个角度看不清君逑的表情，也没听见什么声响。半响后破罐子破摔了，侧躺着赖在地上，“我不管，我今天不跑了。”
终于响起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投简惊等了一会都没听见其他声音，还是没忍住转了个身，探头去看君逑。
“还不起来？”
男人已经离开了路边草坪，站在道路上，侧头看他。
闻言，投简惊愣了一下，随后按捺着激动站了起来。
欧耶，蒙混过关。
两人一起往机甲训练场走，投简惊还故意落后人一点。
不然，他放肆的露齿大笑就要被人发现了。
这种心情直到走进熟悉的操控舱才平息下来，投简惊轻咳两声，彻底压下嘴角。
好（就）像（是）占到了便宜。
投简惊非常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甚至很是积极，“今天学什么？我肯定哐哐两下给你拿捏！”
“不用。”
欸？这么好？
投简惊眨眨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君逑的背影。
直到一本看着眼熟的册子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君逑声音很淡，“考试。”
投简惊：“……”
考什么？谁考？不是三天后才考吗……我靠三天了？！
几乎是一瞬间，投简惊高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加上他耷拉下来的眉毛，娇俏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狼狈又有趣。
君逑挑挑眉，“不会？”
笑死，书都没拿。
投简惊干巴巴地“呵呵”两声，“我，尽力。”
如赴刑场，投简惊拖着脚步，才站到君逑身边。
说是考试，但君逑并没有看那本指南手册，随手将它放置一旁，就开口，“开启。”
投简惊没动作，而是顺着君逑的动作，眼巴巴地盯着那本书，不舍的仿佛目光都在粘连拉丝。
君逑：“还要看一遍？”
投简惊叹了口气，看一遍有用吗？啊？看一遍有用吗？！早死晚死都得死。
“要。”
那还是晚点吧，说不定君逑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下手轻点。
挣扎不丢人。
君逑没说话，投简惊小心地探手去拿，看君逑没有反应，迅速勾过看了起来。
前进——后退——停顿——右勾拳——扫腿——火.箭.炮——这个字不会读的什么炮——这个字很多笔画的炮……
三分钟后。
“行了！”投简惊胜券在握地把书还给君逑。
切，也没有很难嘛！
投简惊扫了眼控制台上的按钮，小小的按键表面都印着操作简易图。他没学过，他还不会看图？
机甲现在还在后勤部里，并没有足够旷阔的空间让投简惊操控机甲，于是他们的考核形式就是君逑问，投简惊答出对应的操作按钮含义。
君逑后退两步，把台前的空间让给投简惊，“这个。”
投简惊趴下身看，小小的蓝色按键上画着四片叶子，中间由一个圆组合在一起，投简惊起身，自信又大方，“开空调！”
君逑：“……”
他话音一顿，“什么？”
估计是没想到君逑会这么回应，投简惊小声“啊”了一声，“不、不是吗？”
“你说呢？”
投简惊感受到君逑意味不明的语气，有点迟疑了，脑筋一转，又自信喊出另一个答案，“那就是开风扇。别说我聪明，欧——我只是过于优秀。”
投简惊想即兴来段free s带哦。
投简惊乱舞的手差点甩到君逑脸上，看着君逑冷下去的脸，投简惊才反应过来，小心试探，“不对吗？不应该啊……”
君逑深吸一口气，音调又冷又硬，“这个，毒气检测，请勿通风。”
投简惊：“……啊、哈哈，这样啊，我记混了哈哈哈。”
记混？先不说他口中的空调，风扇是什么，他刚刚那副样子，显然不像记错的样子。
出师不捷，但投简惊很快说服了自己。
他只是吃了文化差异的亏，这能怪他吗？不能！
投简惊打起精神，“下一个！这只是一个小小小小的意外。”
君逑知道这人没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上，故意考试也是为了警醒这人。投简惊的水平能到哪，他心知肚明，但这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的冒火。
他冷笑一声，看对面这人缩了缩脖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心里冷哧一声。
现在知道害怕，为什么之前不好好学？
“继续，这个。”君逑指向一个闪着红光的按键。
投简惊身体还在后面，就伸个头凑上去看，像一只伸头眺望的老乌龟。
红色的按键，肯定是很重要的，就像那种开关机键。投简惊审视着上面的图案，图案像个烟花一样，从下至上四散开。
嗯……还挺好看的。
这回投简惊认真地审视了一番，甚至还眯着眼睛把这个按钮的所有可能性全部都推导了一遍，花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定下最后答案。
他这回极度自信。
事不过二，再怎么倒霉也不能再倒霉到他头上吧。
“我知道！”在君逑的注目下，投简惊大声说出。
“这回肯定不会错。”纯纯天道为自己担保。
在君逑的注目下，投简惊抬手。
“激光炮——咻咻咻！”
说着，他还现场cos了一段手持大枪，哔哔射击的姿势。
君逑：“。”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真不知道。他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最后才知道，有些东西是他天生的劫，躲不掉的。
身体的异样被君逑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诧异地挑挑眉，这一瞬间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
在这人身边，一直乖乖安分的精神力在他脑海里隐隐躁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并非犯病时撕裂般冰火四溅的疼痛，而是一种发泄不出去的闷痛。
恼火的，恨不得把他干掉，但又干不掉，不能动手的一种恨不得把他打死的痛。*
投简惊时刻关注着君逑的表情，虽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但投简惊心里一咯哒，话说出口甚至还结巴了，“错、错了？”
“你觉得呢？”
投简惊说得很慎重，“我觉得的话……没有。”
君逑没说话，转身把书丢给投简惊，“自己查。”
投简惊就开始哼哧哼哧地翻书查了。
很好找，就在第二页。
结果也很美（没）丽（了），错了。
——“前方爆破区”。
投简惊：“……”
投简惊：“…………”
投简惊：“我要说我记错了……你信吗？”
看君逑的表情，投简惊乖乖闭嘴。
他觉得，他再说一个字，就要被打了。
他只是一个天真又可爱的男孩，又有什么错？
君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投简惊还没反应过来，一晃神，君逑走出去老远了。
投简惊赶忙跟上。
青年清脆的踏地声在后侧方响起，还有青年短促浅弱的喘气声。知道投简惊跟不上他，但君逑没有慢下来。
要是平常，投简惊早就小跑两步上去抓住人让他走慢点了，但他今天心虚，不敢。只好半走半跑地跟着人，不敢讲话。
两人一路无言地乘电梯来到地面上，正当投简惊觉得今天九死一生，估计要被君逑玩死的时候，君逑脚步未停，继续往远处走去。
“明天继续。”
咦？
投简惊眨眨眼睛。
这是放过他了？
君逑大好人！
*：别怪它怪怪的，这样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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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考核【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