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什么事,贺尧卡着流放者们劳作放风的时间,去三楼洗了个澡。
他没有带换洗衣物,草草地冲了一下从709带出来骚味,转身往高层绕去。
贺尧准备去八楼解决晚饭,那里是监管者A01的地盘,虽然没有食堂,但是可以给他开个小灶。
801……
贺尧站在门口,等待着面部扫描,而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显而易见,他并不是第一次进来。
正对门口的位置是一扇窗子,前面没有什么摆件,只有一个供客人小息的沙发。
左边是一间暗室,里面放着操纵整个北区的监控,至于右边……
那里就简单很多了。
有一个简易书架,一个柜子,还有堆满了堆满了不知名文件的办公桌。
可以想象,监管者坐在这里,工作,或俯瞰全楼。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整个八合楼视野最好的位置。
只可惜贺尧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如此经年累月下来,再好的景观,再好的视野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他打了个哈欠,靠上了A01的办公桌边,摆弄起了桌边需要虹膜识别才能拨通的内部电话。
就在他昏昏欲睡百无聊赖之际,监管者A01号走进了801。
那是个气质冷然肃穆的年轻男人,相貌出众,权限很高,背景深厚。
他负责整个A区——也就是八合楼北面的整个区域。
顶上只有三位上司,两个副楼,还有一个就是孙官长。
算个领导者,并且拥有实权。
此刻他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从外面开门进来,就看见贺尧此刻脚杵着地,屁股卡在桌子上。
他的身上带着水汽,裤链敞开,露出深灰色的内裤。
解下的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出来,现下正被他随手扔在桌子上。
“有事?”
两人磨合多年,A01是了解贺尧的。
他的视线自然打量,最终往下,落在了贺尧的腿根上。
鞋印醒目,位置暧昧。
“馆子里找的人还有这么烈的?”A01号区管理者沈知年挑眉,意有所指:“人家不愿意?”
不出所料,他听见贺尧啧了一声。
沈知年笑笑,摘掉黑色的皮质手套,转身去柜子里拿了水杯,接了热水,而后才看向贺尧调侃:“喜欢这种?”
以前可没听说过。
这人掌控欲强,一向都是喜欢乖的。
不像馆子里的,估计是从哪儿打的野食。
沈知年思及此处,更来劲了。
“监区的?”他脑子略微一动,猜的又准又恨,“你不嫌脏了?”
贺尧听见这话,面色扭曲。
“去去去,你是变态吗?老关心人□□那点事,”他抬手拉上裤链,抄起皮带,穿进工装囚裤内,对沈知年道:“709那个……”
他没留意名字,垂眸稍加思索后尽可能的想了一个贴切的外号,于是继续道:“709那个小白脸,什么来头?”
“又要好好收拾,又不能打死,”贺尧想起上面的交代,不由皱眉评价,“攻击性强,脑子太聪明。”
以霍米尔的性格,不像是能让他活到现在的。
贺尧点到即止,说得没头没尾,但是沈知年却是听懂了。
后者放下水杯,吐出嘴里的茶叶,看向贺尧道:“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什么?”贺尧站起身反问,先是疑惑,待略略思索后表示,“啊,是知道一些。”
“首都星的嘛。”
他看见沈知年掏出烟,嘴里空落落的发痒,于是自然道:“给我一支。”
沈知年将烟盒一并扔给了他。
两人先后向前两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空气灌入,混合着放逐者们劳作的声音,让室内变得嘈杂。
贺尧没什么表情,打开打火机。
只听吧嗒一声,火苗在脸前燃起。
“大城市,”贺尧将打火机递给沈知年,双手撑在在窗前,嘴里咬着烟,声音略显沙哑含混,“上等人。”
沈知年眯起眼睛,听见贺尧话,咬着烟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他没有后文,知道贺尧转头,开口问他。
“笑什么?”
“没什么?”
沈知年吐出一口白烟,将目光放远。
越过八合楼的范围,便能看见隅康星建起不久的新城区。
和首都星没法比。
“别跟别人说,”沈知年道,“他是乔家二少爷。”
贺尧反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沈知年口中的乔家是什么。
他靠了一声。
神情扭曲。
沈知年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缓缓抖落烟灰,皱眉道:“你把人上了?”
“想什么呢?”贺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骂着推了沈知年肩头一把,“八合楼老惯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尧解释道:“他们让我归置归置新人,给人松松骨头。我没什么事儿,就去了。”
沈知年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反抗不了,不去不行。
“离他远点儿,”沈知年舒缓了神色,提点道,“上面有人看着。”
“看着?谁啊?乔家人不是都没了吗?”贺尧追问道,“他家还有活着的人?诈死?还是朋——”
“都不是。”
沈知年打断了贺尧,摇头。
耽搁这些空挡,他已经抽完一支烟,于是起身准备关窗。
“别关呀,还没完事儿呢,”贺尧不怎么在意,三两口咬完了烟,撤回屋内回声道,“关吧。”
他转身坐上沙发,姿态放松,看不出有什么负面情绪,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沈知年却没有贺尧这样的宽心。
他走过来,看着半躺在沙发上放空的贺尧,突然问道:“人还成吗?”
贺尧坐起:“什么人?”
“你说呢。”
贺尧笑的痞气:“我碰过的东西,难道还有人敢动?”
“那就行,”沈知年解释说:“下午要给他拍照,别上不了镜。”
拍照。
新人入狱确实是有这个流程。
贺尧没当回事儿。
他向后靠下,将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睛养神,然后才慢悠悠的补充:“伤都在身上,脸大概没什么事儿。”
“谁受伤了?”
沈知年还没说话,门口便传来了一个笑呵呵的声音。
贺尧知道来人是谁,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沈知年看了一眼前者,神色莫变,转身去给人开门。
门外面,孙占德带着两名星际保卫员站在门口,正笑眯眯的瞅着两人。
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沈知年提起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前了,敬了一个标准的星际礼。
“有人受伤了,”孙占德的目光幽深,见到贺尧以后便将目光粘到了他的身上,看也不看沈知年道,“谁呀?怎么受的伤?”
沈知年不得已让路,把人迎进屋内。
“一个犯人,”沈知年礼数周到,转身倒水,“已经叫监医去看了,没什么事儿。”
“没事就好。”孙占德接过水,点点头,瞟向贺尧。
贺尧对这样如跗骨之蛆的目光感到恶心,他抱起胳膊,忍着直充脑门的脾气,转过身,看向窗外。
孙胖子也不生气,他收回目光,笑呵呵对沈知年道:“今天入了一批新人,分好监号,做好编号。”
他从容的转移话题:“别忘了给他们照相。”
“小尧没什么事吧,”孙胖子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很快道,“辛苦你了,照好以后洗出来,送到我办公室。”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从贺尧紧实的肌肉上略过,眼底泛起一层黏腻的油光。
贺尧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身,语气很冲:“你没长手?”
沈知年青筋抽了一下,看向孙占德。
后者表情依旧,丝毫没有生气。
只是看起来……
嗯
看起来更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