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海棠花香慢慢荡漾开来,那道模糊的身影又出现在溟渊的梦里,还是一样用着那种清冷的嗓音说着同一句话。
“汝为何在此哭得如此伤心?嗯?”
在梦里,无论溟渊如何聚精凝视,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模糊的轮廓依稀能识别出她是个女人。
梦里的女人蹲下身,清冷又遥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汝叫什么名字?”
溟渊开口回答,但是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不论他怎样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无济于事。
他很急,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但嗓子就是发不出声音。
女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出来有些许时辰了,吾要走了,再会。”
溟渊不想让她就这样走了,心底带着恐惧,仿佛她这样走掉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伸手想要拉住她问,“你是谁?”
却怎么都够不到她的衣袖,不管他跑得多快,那道身影都始终一如往常一样消失在梦境里,“别走!你别走!”
“别走——”
溟渊从梦中醒来,自己依然是在海棠树枝上睡着了,周围是海棠花的淡淡香味,即便是没开花,都有些许香味溢出。
曲婉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溟渊的声音立马跑进院子里,在海棠树底站定,扬起头,神情焦急,“溟渊哥哥,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有没有事?”
溟渊的气息微喘,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曲婉还是不死心,“溟渊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其实......你可以和婉儿说的,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没事。”溟渊的声音很嘶哑,像是粘稠的白胶一样化不开。
“溟渊哥哥,你这样婉儿会心疼的,”曲婉见溟渊有些苍白的脸,“自从上次来这找婉儿开始,溟渊哥哥就没从这院中出去过,一直围着这棵海棠树转,就好像是被它迷住了心神一样。你都不知道今日婉儿去学习法术时,外面的那些小仙娥都说溟渊哥哥是因为害怕仙帝才不敢出去的,只有婉儿知道,溟渊哥哥只是单纯的不想出去而已......”
“无事。”溟渊清了清嗓子,“婉儿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溟渊哥哥,从上次你躺在这棵海棠上睡一觉开始,就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其他时间就一直待在树上,有时候睡觉都还在喊着‘别走。’”曲婉觉得仰头说话特别累人,所以走到一边坐下,“所以婉儿有些担心,特意向师尊告了假。”
溟渊从海棠树上飞身而下,“让婉儿忧心了,是本尊不对。”
“溟渊哥哥,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曲婉有些生气,“为什么不能告诉婉儿,还有,你为何每次都会喊着‘别走’后才会惊醒,然后一脸茫然的缓了很久才回神。”
“本尊…忘了。”溟渊走上前,轻轻掐了一下曲婉微微鼓起的脸颊,“婉儿别气,本尊陪婉儿出去走走吧,就当是给婉儿赔不是了。”
“那好吧,”曲婉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溟渊哥哥既然不想说,婉儿也不勉强,等哪时溟渊哥哥想要告诉婉儿了,婉儿再认真倾听,那现在我们出去走走吧~”
曲婉在前面带路,溟渊落后小半步,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溟渊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那棵海棠树,花苞迎风轻轻舞动着,像是与他道别......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经过有些特别的地方时曲婉都会停下来介绍一二,“溟渊哥哥,这里是莲池哦,里面的莲子都是可以吃的,只可惜不能摘,要不然可以给你尝尝。”
周围经过的小仙娥都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上几眼,或是停下来交头接耳的议论。
“快看!那是魔界的魔尊吗?”
“身边跟着曲师叔,看样子是了。”
“好帅啊!!!”
“之前听别人议论的时候以为是夸大其词,真没想到相貌确实是与无妄仙尊一个级别的。”
“仙尊清朗俊逸,魔尊邪气非凡,啊啊啊,真想给他生猴子。”
“三观跟着五官走,即使他是魔尊又如何,只要长得帅,没人不会爱。”
“好羡慕曲师叔啊,有两个这样绝色的男子围着她转。”
一路上,曲婉的虚荣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没有什么比众人的羡慕与夸赞让她更有存在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
曲婉假装听不见周围的议论声,面色依旧带着天真,“溟渊哥哥,你看天界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溟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婉儿,本尊要去天帝那里一趟,然后就回魔界。”
曲婉有些不舍的看着他,“溟渊哥哥那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溟渊缓步往前走,“本尊该回魔界了。”
已经许久没有联系魔界了,想必那几个老不死的又开始想方设法地行动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婉儿要是想你了怎么办?”曲婉拉住溟渊的衣袖,眼眶泛红,眼泪真的是说来就来,活脱脱的一朵清纯小白花,“就不能再留几日吗?”
“婉儿,别闹。”溟渊抬手用神识在空间戒指搜索了一番,这才记起代表自己的冷玉已经给了小荆溪。
溟渊的思绪有些短路,刚刚他为何会想着将冷玉送出?
抽回自己的衣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和一颗传音水晶球递给她,“这块令牌可以随意地出入魔界,婉儿要是想见本尊了就拿着这块令牌去魔界找本尊,如果实在出不来的话,你就用水晶球传信与本尊,本尊上来见你。”
曲婉接过令牌和水晶球,目光却是移到了握着漆黑令牌的手出神,所以压根就没有听清溟渊后面说了些什么,等到回神时,周围的仙娥全都散开了,就连溟渊也不知道去向。
又变了!
送水晶球是对的,但是送令牌是怎么回事?明明书中写的是‘溟渊为了能让曲婉可以随意出入魔界,将自己亡母唯一留下的遗物冷玉送给了她,为的就是让她睹物思人,然回到魔界后的溟渊还特地交代下面的人,见冷玉如同见到他自己,必须恭敬对待。’
曲婉捏着令牌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在海棠树上呆数日不陪自己逛天界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说要回去,回去就回去吧,怎么就只给通行令,冷玉呢?
难道是因为时间太早,所以对不上?
也对,她记得书上说是曲婉第一次去魔界,被侍卫拦下不让进后溟渊才掏出冷玉的。
原书中无妄也只是将她带回天界修炼而已,溟渊会在这段时间里偷偷的上来天界看自己,并没有写无妄会举办什么收徒宴,溟渊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受邀上天界。
所以只要自己去一趟魔界,就可以得到象征魔尊身份的冷玉,剧情就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依照这个时间点,我现在应该在太极殿外瞎逛!
糟了!
曲婉将令牌收好,提步就往太极殿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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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后花园。
“过来陪我下两局,”阎君坐在石凳着石桌上的棋盘,手执黑子,“事情谈好了?”
“好了,”仙帝走上前,坐到阎君的对面,“魔族百年内不得伤害天界之人,天界之人也不得杀害魔族人,魔族如若违约甘愿俯首称臣。”
“不可掉以轻心,”阎君还在想着要如何落子,让对方无处可逃,“毕竟是魔族人,心黑。”
“放心吧,魔尊回到魔界后肯定是应接不暇,”仙帝对阎君神秘一笑,“我可是让传信的人故意说魔尊是为了一女子才甘愿签订合约的,如今的魔界内部肯定一团乱,这也算是我送给他的回礼了,希望他不要太感动啊~”
阎君见状摇头轻笑,语气是哥哥对弟弟的宠溺,“你啊~”
仙帝放松的伸了个懒腰,“百年内都不用担心魔界会起兵攻打天界,真好。”
阎君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刚刚好像有人误闯了进来,不过被外面的结界伤到了。”
仙帝将白子落在黑子之下的下一格,“我知道,感应到了,那气息是妖王的。”
“妖王?”阎君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被棋局难到,“他和他的护卫不是在宴会散场后就离开了嘛。”
“谁知道,可能是想私下来找我也不一定,毕竟仙魔两界结盟,妖界就会陷入危险,”仙帝拿起一颗白子把玩,“不过现在伤了也好,这样回到妖界后也能安分些,不用让我费心费神的想着怎么在不让他起疑的情况下保全他和他的妖界。”
“你有把握便好,”阎君又落下一枚黑子,“我也是时候该回冥界了。”
仙帝看着棋盘的走向,将白子扔到棋篓里,“我输了,是不是黑无常传信叫你回去的?”
“嗯,”阎君将棋篓盖好,“冥界里的封印有些不稳,我必须回去看看。”
仙帝叹息,“明日又是我独自一人呆在这里了。”
“小团子长大了,有能力独当一面了,”阎君抬手摸了摸仙帝的头,“有时间也要多陪陪帝后和雅宁。”
仙帝有些沉闷的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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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外
曲婉绕了太极殿的四周找了一圈,嘴里还一直小声嘀咕,“我记得好像就是在这附近啊,怎么找不到?难道剧情又出现了偏差?不行,这段剧情十分重要,不可能出现偏差,她必须要找到才行!”
就在曲婉找得很不耐烦准备去其他地方找的时候,在离太极殿不远处的树丛中发现了一只昏迷不醒的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