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祈的瞬移之术非常的惊人。
她停在了城外的一片树林里。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离开还能做些什么?
她无法平静此时的心情,不知道已经死过一次的这颗心为何还会如此因为一个人而起伏。
或许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她根本无处可逃。
“既然如此难舍,却又为何忍心不见他?”
身后突然传来威尔的声音。
她没想到威尔竟会一路跟着她,对于这个人真是令她又敬又恨。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世界,可也是他为她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对于这条重生之路,她有太多的感触,那颗痛苦、不甘、清冷、又冰凉的心裹挟着她却丝毫减退不了她眼中血红色的弑杀冲动。
这种心痛的感觉快把她撕裂了。
见他又怎样,不见又怎样,似乎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曾经他和她之间是隔着家族的矛盾,而如今他们之间隔着的似乎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距离。
她究竟是谁,又将归属于何处?
“威尔阁下。”她只是礼貌的向他行礼道,并无更多的话语。
威尔知道这样的发问是徒劳的,只要她不想说,他永远也别想从她的口中听到答案。
却总是管不住自己发问。
忽而一笑道:“你这样一味的逃避又要到什么时候,你们······你们迟早都要见面,彼时你又要如何自处?”
司祈闻言微微愣住,她也并非不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是如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这颗心,怎么面对他。
威尔见她稍有触动继续道:“我知道你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可是我原以为你应该比我想象中的更坚强,可你如今的表现却让我大失所望。向来,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进入牧伯伦家族······而你却是个例外。”
司祈震惊的看向他。
威尔的神情并无半分的起伏,依旧平静的说道:“你是我破格收入牧伯伦家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十分清楚,以后该怎么做我想你必须明白。”
说完他便转身隐入了夜色之中。
司祈怎会不明白,牧伯伦家族真正容不下她的是牧伯伦·其斯,他对于龙族并不待见。
这其中的原因不难猜到,多半是因为亦心爱上了南宫屿。
如今她也这样,岂不是更让他难堪。
山海中的情况岌岌可危,她绝不能做这个矛盾的激化者,威尔的话看似平静异常,却有着警示的作用。
* * * * * *
维萨伦都位于妖族地界,最近也是魔族肆虐,风妖王千悠鸣一直无心国事,对于魔族的侵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一股巨大噬灭之力就盘踞在了维萨伦都的上空,如此庞大且有毁灭性的力量,就说明城中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其恐怖的人。
不过,这一切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靳擎大人,您不能进去,如果您要是出了什么,属下怎么向君上交代。”
南宫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只是他并不需要一个婆婆妈妈的随从一直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的提醒他该怎么做。
虽然以身犯险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此时必须要去。
这一路,他虽是铲除魔族,可也是追随着一个人而来。
之所以能追寻到她的踪迹,其实是得益于他强大的天赋。
她曾经沾染过忘醒草,这种味道会终生存在不会消散。
如今这种味道更像是毒药,已经让他上瘾了,无论前方是生是死他都需要一个结果。
他没有一刻的犹豫,提剑就朝城中走去。
城中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雾,不辨方向。
南宫戟放慢了脚步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他如今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气味来辨别她所在的方向。
就像自己身处于黑暗之中,那就是他唯一的光亮。
就在味道越来越浓郁之时,他一抬头才看清了不远的前方的楼上吊着一个人。
“司祈?”他几乎低吼出声。
可此时他并没有向前再迈进一步,虽然心如刀割,可身经百战的经验的告知她,事情绝不像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唯一可以确认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人确实是司祈没错。
他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没有贸然行动。
果然,还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周围的血雾散开,眼前的一幕令她感到十分震惊。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四周都是掩藏不住的弑杀之意。
原来这座维萨伦都早已沦落为嗜血族的聚居之地。
只不过他眼前的嗜血族,并非牧伯伦家族,而是威廉家族。他们是继牧伯伦族后在冥界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也是具有统治性的家族。
只是他们和牧伯伦家族的统治理念完全不同甚至是相悖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明争暗斗。
原来在妖界轩起这番混乱的是威廉家族,可在威廉家族背后的又会是谁?
他抬起头看着被吊在楼上的司祈,她脸色苍白、发丝散乱、双眼微闭,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这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他自己跳进来了,想着他的嘴角冷冷一笑,对于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或许能和她处在同样的境遇里,他才能感觉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如果这是最终的结局,他视死如归。
* * * * * *
午夜静谧,亦心静待着······
她不知今夜将会发生什么,可她无惧面对一切。
只是没想到,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夜晚竟然迎来了故人。
血色的蔷薇一路蔓延到了锦麟宫的大殿之上,血雾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雾中隐约的走出了一只白色蓝眼的猫。
亦心不禁有些疑惑,来人竟然是明日之光前辈?
此时南宫屿走上前来,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在明日之光的身后又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猫。
待一切血雾散开,他两才看清了,来的是牧伯伦·威尔,以及明日之光和暗夜之影两位前辈。
明日之光迈着步子,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那个冷俊的少年。
亦心知道他们此番前来定然是有事发生。
还不等她询问,就听南宫屿开口说道:“出了什么事?”
威尔看着他两神色有些复杂。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道:“妖界??????出事了。”
亦心不由自主的看向南宫屿,一切正如他猜测的一样,如今魔君帝煞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防守最薄弱的妖界。
这是他在和兄长谈论部署时就有过的结论。
只是没想到,一切竟然会发生得如此之快。
威尔把事情的缘由始末都说了一变,在得知兄长出事后,南宫屿似乎有些难以平静。
他转头看向亦心······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她便说道:“我陪你去。”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一瞬,亦心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了。
* * * * * *
冰冷的大殿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王座之上,显得有些孤冷凄清。
因为没有点灯,所以周围黑暗一片。
可突然之间,大殿的灯全部亮起。
千悠鸣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让他没想到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十分眼熟的女孩。
千悠鸣有些专注的看着她,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某些记忆的碎片。
那些在他身上沉寂太久的伤痛仿佛在一瞬间被唤醒了。
那些久远的,被遗忘的记忆这一刻在这双目光的注视下他再也无法逃避,只得无奈的冷笑一声。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千悠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幽冥宫虽不是禁地可也是设了结界的,不是谁想闯就可以轻易的闯进来的。
如今却在他妖界的地盘公然站着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这让他怎么能平静得了。
亦心不慌不忙的向前走了两步道:“我是灵界凤王之女,栾亦心,我与妖王曾在散星谷有过一面之缘,或许妖王已经不记得我了,可这不重要。我此来的目的就是想代表灵界向妖王传达结盟之意,不知妖王意下如何?”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千悠鸣却笑了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小丫头,仅仅凭借凤王之女的身份就想和我妖族谈结盟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他话音刚落,直接出手。一招狠厉的风邪斩就朝亦心袭去······
她自己到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对于她来说这种伤害还不足以形成威胁所以根本不用闪躲。
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道光挡了下来,一个人缓缓从她身后的暗处走了出来。
看到南宫屿的一瞬,千悠鸣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震惊之色,他没想到的灵界的君上也会突然出现在这幽冥宫中。
“风妖王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连我灵界的凤王都不放在眼里。难道在妖王的眼中只有魔族才是盟友?不知阁下是不是忘了雪妖王之死······”
南宫屿这一针见血的话语直戳千悠鸣的心里,千予桑的死本就是他心中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如今有人毫不顾忌的揭开他的伤口,这样的羞辱他怎么能忍,就算这个人是灵界的君主也不行。
千予桑之死,他难辞其咎,如若不是他对魔族种种暴行的放纵,也不会致使自己的亲弟弟死在魔族之手,这是他此生最为错误的一件事,他真是悔不当初,如若有机会这笔血债他定然要亲手讨回。
只是这件事,至始至终是对也好,是错也罢,都不由一个外界之人来置喙,这种不尊重的挑衅让他愤怒非常。
只见他瞬间身影消失,就像一阵风影闪过,无息、无痕却致命无声。
还好亦心提早预感到了,瞬间在南宫屿的身前筑起了一道冰盾。
待看清一切,千悠鸣已经近在咫尺。
而此时一攻一挡之间,冰盾瞬间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痕。
好强大的攻击力,就算在山海中强大如噬魔族的五大高手也不可能瞬间击破她的冰盾。
可见这风妖王的法灵力绝不可小觑。
“没想到,堂堂龙族君上竟让一个女人来挡在前面,还真是······不如你站出来堂堂正正的和我较量一番,也好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教训别人的资格。”
堂堂正正?
亦心是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反驳道:“不知风妖王说这番话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脸红呢,难道你偷袭的这种行为就是所为的堂堂正正,真没想到你堂堂妖界之主行事竟也是如此卑劣。”
“你······”
亦心本不屑与他争执,只是他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事作风她实在忍不了,难怪如今的妖界会沦落至此。
她还想在好好训斥他一番,却突然感觉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转头,看到了南宫屿温柔的眉眼,心口的火气也顿时消失无踪。
“没关系的,让我来就好。”
亦心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微微退开了。
而此时的风妖王却把矛头对准了亦心。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被一个小丫头教训的地步。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来的及出手就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伴随着冰盾碎裂的声音,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就把他弹了出去,他重重的摔在了王座前的石阶上,一抬头,无数道冰凌已经逼近眼前。
南宫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他眼里不是一招将他击败的高傲,不是盛气凌人的鄙视,而是一种愤怒。
一种积压在心里压制不住的愤怒。
亦心知道,南宫屿是一个很少会把情绪流露出来的人,他的喜怒哀乐都隐藏的很深,就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会觉得他身上有一份不可逾越的高冷。
可她知道那并不是高冷,他的灵魂和他的内心都是无比滚烫和炙热的。
“难道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真的有意思吗?”他的脸上浮现的是一抹不可名状的冷笑。“身为妖界之王,却不能护佑一方平静安宁,坐观弑杀、屠戮的发生却视若无睹,像你这样一个无知、无情又无能之人,难道我没有教训你的资格?”
“你······”
他这话摆明了是在激怒他,对于一个沉睡太久的人,是时候让他感觉到一些痛处了。
可这一方式对于千悠鸣来说似乎没什么用,他觉得自己无情也好,无能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千羽桑已经死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他可以关心之事?
“君上不必如此,如果你想接管妖界,我定会毫不犹豫的拱手相让。如若你是想借妖界之力对抗魔族,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如今的我······如今的妖界再也不复昔日的辉煌,我族也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他低下头屿喃喃自语道:“就算真的赢了魔族又能怎样,结局会改变什么吗?”
看着他这副丧失斗志的模样,南宫屿心里的愤怒又多加了几分,几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此时他所有的用心都显得愚不可及。
南宫屿上前走了两步,狠狠的揪起他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就是个懦夫,千予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懦弱又无能的哥哥亏他还一直引你为傲。”
好像每次一提到千羽桑,千悠鸣的神情才会有一些改变,好像这是他活着的唯一的念想。
这一微小的细节迅速被亦心捕捉到了。
她慢慢朝千悠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