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愣了下,想起来自己没把门锁上,皱眉有些不悦:“你走错房间了。”
纪洵也愣了,退出半步出去,然后又进来,看到江阙身上眼熟的睡衣和屋内设施,同样皱眉:“这是我的房间没错,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江阙是被樊菱领过来的,眼神笃定:“怎么可能。”
纪洵站在门口,打算去问一下他妈怎么回事,刚一回头就看到樊菱过来了,手上还抱着几层布料似的东西。
“你愣着干什么。”樊菱问:“江阙在里面吗?”
“在。”纪洵下意识回答,然后察觉不对:“妈,这不是我房间吗?”
“我知道啊,你们结婚了不睡一起?”樊菱说得理所应当,探身对床上的江阙说:“江阙,这是给你的睡衣——哎你是不是已经洗过澡了?”
这回江阙和纪洵都愣住了。
江阙听到对话,低头看了看。
樊菱拿的是他的睡衣,那他身上穿的又是谁的?
“阿姨,我......洗过了。”
“行,你换一下。”樊菱体贴说道:“纪洵的睡衣不合身吧,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码数,但至少比他的穿起来舒服一点。”
江阙这才迟钝地下床:“谢谢阿姨。”
纪洵反应比较快,抢过樊菱手里的睡衣,推着他妈催促道:“好了妈,你先回去吧,我给他就行。”
樊菱回头不忘交代:“你们早点休息。”
“知道了。”
樊菱走后,房间内陷入短暂诡异的氛围,江阙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回味过来,怪不得房间看着像有人住,怪不得睡衣尺寸不对,怪不得浴室会有香水。
原来是纪洵的房间,东西也都是纪洵的。
他脸色发绿,攥着身上睡衣衣领,再一转眼瞥到床头柜上刚喝过水的水杯,脸色变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外精彩。
纪洵看着江阙的动作和异彩纷呈的表情,还以为他独独只是嫌弃穿错的睡衣,顿觉脸面受损,声音不自觉大了些:“都是洗干净的,你嫌弃什么!”
江阙还是维持那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不断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纪洵走过来,把手上那套睡衣用力一把扔床上:“换一下不就行了!”
江阙缓了过来,咽了咽口水恢复正常:“换什么?难道要我把身上这件穿过的换下来给你?”
“那不然呢?”纪洵又把床上的睡衣捡起来,塞到江阙手上,生硬道:“你那臭脸都要摆到天上了。”
比起穿纪洵的睡衣,江阙更不能接受现在把睡衣换下来给纪洵,他把睡衣还回去:“你自己穿。”
纪洵看了他两秒,勉为其难接下睡衣,虽然这套睡衣有点小,但也不至于不能穿。
江阙去浴室拿起叠好的衣服:“你们家还有其他客卧吗。”
“你要去别的房间睡?”纪洵问。
江阙冷眼:“我不放心和你待一个房间。”
纪洵罕见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楼上有。”
“谢谢。”
江阙抱着衣服出去,不料刚打开门就碰到路过的纪承华,纪承华停下脚步,惊奇道:“江阙?你怎么出来了?”
出师不利的江阙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纪洵似乎就等着这一幕,好整以暇地看他怎么应对。
江阙扯出笑容:“叔叔,房间里被子有点太厚了,我想换一床。”
“这种小事让纪洵做就好了。”
好在纪承华没多问江阙为什么抱着衣服,带着江阙给屋里添了一层薄被。
江阙最后没能出去,纪洵这时才好心提醒:“我父母就住楼上,你要是上去了,指不定早起床就碰见他们,到时候可不好解释。”
江阙根本不知道:“你不早说?”
“说了你又不会听。”纪洵言之有理。
江阙被他的发言气到,此刻也就不想顾及礼貌:“正好多了一床被子,你要么打地铺,要么睡沙发。”
纪洵张了张口,发现无话可说,毕竟他又不可能和江阙睡一张床,于是不在乎地说道:“随便。”
达成一致后,气氛变得异常安静,房间内,在两人各自窸窸窣窣的动静下关了灯。
现在季节已经是初夏,但这两天天气不是很热,加上空调徐徐送着凉风,吹得人身心舒适。
江阙本以为不适应和别人共处一室会失眠,但他意外地入睡很快。
等他彻底陷入深眠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本来只是点点雨滴,后面雨势越来越大,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也许是夏季天气多变的缘故,伴随着雨水落地,雷电声渐起,来势汹汹,轰鸣着闪过夜空,大有湮没一切之势。
凌晨时分,天边响起一声炸雷,江阙朦胧睡意中被吵醒,与此同时听到滂沱的雨声,撑起上半身看向窗户方向。
屋里很黑,窗帘后面响起雷声之后才隐隐透出电光。
江阙躺下准备继续睡,耳边传来动静,紧接着是纪洵的声音。
“你醒了?”
想到纪洵也在房间里,他清醒了几分,闭着眼睛:“没。”
纪洵睡在沙发上,堂堂纪大少爷何曾受过这种苦,他腿屈着躺了大半夜,难受得要死,看着江阙和床的方向。
“你给我分一半床。”
江阙紧皱眉头:“想得美。”
“我睡不着。”纪洵翻了个身,闹出好大的声响。
江阙说:“我睡得着。”
纪洵义愤填膺:“江阙,你有没有点良心?这可是我家!”
江阙看上去不为所动:“别吵,再吵睡不着了。”
......
纪洵嘴里不知嘀咕了什么,说了两句便不吭声了。
过了会儿,江阙黑暗中睁开眼:“你过来,我两换一下。”
纪洵愣了一愣,随后拉了拉身上被子:“也不用,我就随便说说。”
毛病。
江阙不再理他了。
-
一觉睡到天亮,江阙摸到枕边手机看时间,上午九点了。
外面雨还在下,不过小了许多,他从床上起来,发现纪洵睡的沙发那已经没人了,只剩一方叠得整齐的被子。
在别人家晚起总归不合适,江阙迅速起床,等他洗漱好的时候,正巧纪洵开门出现。
“还以为你没起。”纪洵开口:“下来吃早饭,差不多就能走了。”
江阙跟着他来到一楼餐厅,纪洵父母已经在餐桌边坐着了,桌上是中式样式的早餐。
“叔叔阿姨早上好。”江阙打过招呼。
樊菱笑道:“就当在自己家,别客气。”
用餐时间,樊菱和纪承华在闲聊下雨的事,说好久没遇到这么大的雨了,晚上直吵得人睡不着觉。
闻言,江阙看向客厅一边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被昨夜狂风骤雨打散的植株花朵,绿叶在雨滴的滋润下愈显翠嫩。
吃完早饭,江阙思索用什么样的说辞离开,然而不等他先开口,樊菱和纪承华就把他单独叫到书房去了。
江阙并不是很自信,万一纪洵父母跟他提起关于纪洵一些私事之类的,他不知道就露馅了。
书房里,樊菱率先开口,徐徐道:“小阙,你跟纪洵认识相处这么久,他的脾气你也清楚,辛苦你多担待了。”
“纪洵看上去有些纨绔乖张,但他特别死心眼又固执,通常一个人一件事认定了就犟到底,他既然和你结婚,肯定是考虑好的,你对他只管放心。”
江阙听了个一半一半,内心直发笑。
纪洵父母要是知道他们结婚的真正原因,估计会被自家儿子气死,而且纪洵有个惦记许久的初恋的事,他父母难道忘了吗?
这些话江阙只在心里过了一遍,面上没有变化,甚至表情谦和有礼:“叔叔阿姨我知道的。”
樊菱说完,纪承华接着问道:“你们没举办婚礼,我听纪洵说,这是你提出来的,是真的吗?”
江阙不显眼地皱了下眉,纪洵真是什么都能往他身上推。
他嘴角牵强上扬:“是,我不喜欢太张扬。”
纪承华放心下来:“那就好。”
江阙也放心了,本以为纪承华和樊菱对他的谈话就此结束,结果樊菱下一秒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和一个外表精美古朴、看上去是装首饰的盒子。
江阙立马意识到什么,先一步起身后退拒绝:“阿姨您太客气了,不用这样。”
樊菱打开首饰盒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和纪洵都结婚一个月了,我们才有时间回国见你一面,你别介意,这次就当赔礼和见面礼。”
江阙低头,只见墨绿色的绸布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绞丝镯,通体温润干净。
他更不能收了:“谢谢叔叔阿姨,镯子很漂亮,但这太贵重了,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樊菱合上首饰盒,连同红包一起给他,笑意温柔:“镯子要是不给你,还真不知道给谁了,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这只镯子是知道你们结婚后找工匠打的,工期有点紧,好在还是赶上了。”
纪承华也帮妻子说话:“小阙收下吧,以后时间还长呢,一家人不必计较这些。”
江阙当然不可能收,可此刻对方双管齐下,他要是再拒绝倒显得刻意,只得暂时收下,“谢谢叔叔阿姨,让你们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