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菟从朦胧中醒过来，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旁边的人呢？
沈菟皱了皱眉，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她还穿着昨日的白衬衫，家里又没有开空调，天气过于冷了，风一吹过，她就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么一哆嗦，门忽地被人打开，她下意识冷着眼眸看过去，在看见白九笑吟吟的眼眸时，冷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
白九看见她穿得单薄还萧瑟的模样，气笑了：“这么冷的天，你不穿点衣服就往外走？”
她拿过放在衣架上的外套就给人穿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即使有那么多次，但沈菟依旧会闻着那股淡淡的肥皂味而羞红了耳朵，心脏骤停又猛地砰砰砰跳起来。
白九给沈菟套好了衣服却没急着远离，而是皱着眉头又凑近了些。这下子真就是面对面，沈菟只要动一下嘴唇就可以亲上白九的脸。
这个距离真的很危险，沈菟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她，镇定自若地问：“怎么了？”
白九微微眯眼，“沈菟，你心跳得好快。”
这句话让沈菟有些不自在，好在她们已经有了一点距离，心脏不平静的跳动已经开始恢复如初，沈菟说：“我也觉得，可能是你离得太近了。”
白九眨眨眼：“为什么离你近些，你的心跳就像是……”
“什么？”
沈菟见白九嘴角一勾，精致漂亮的容貌显出与以往不同的狡猾来，棕色瞳孔微暗，她低声笑了下：“就像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时，心里头的小鹿乱撞。”
一刹那间，沈菟瞳孔微缩，透过那深黑的眼眸到达最深处的心，某根松弛的弦好似在这一瞬间——断了。
这样的情绪变化只发生在瞬间，沈菟已恢复如初，面容平静，嗓音清冷：“乱想什么，只是很少会有人跟我凑那么近了。”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白九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会再提起这种类型的话题了。
沈菟想的是对的，白九没有再纠结，嘻嘻哈哈地牵上她的手，说了几遍开玩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在白九心里边，这件事倒是一件开玩笑无所谓的小事情，或许还没有一顿饭来得重要。可在沈菟的心里，这句话足以掀起波澜。
她是何等的聪明，只是对感情稍稍迟钝了些。从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对白九很特殊，现在的朋友关系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但她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心底的情绪是什么。
而当打破这种平衡的东西出现时，她会恍然大悟且不会质疑，她会震惊也会沉默，但最终她会选择接受自己对白九的那份情愫，将这份感情默默藏在心里。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让自己明白心意的，居然是白九，是这个一直让她无比喜欢的人。
吃完早饭后沈菟就要送白九回去，可是两人刚走到楼下的大门口，白九便停下了脚步，沈菟不解地侧目看她。
白九戴着她来时的红围巾，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像是会说话一般的棕色眼睛，显得很萌很可爱。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沈菟对白九的滤镜也是越来越重，一颗心也越发羞涩。就这么看着，耳朵根也会悄悄红透了。
沈菟这次是散着头发出来的，脖子上还带着被白九强行围上的黑色围巾，也不知道耳朵被长发和围巾遮没遮住，白九到底看不看得见。就这样看着她的表情，依旧是那个平静没有情绪的冷酷少女。
“就到这吧！不用再送了。”白九说。
白九眼眸弯弯，嘴角带笑。她忽地凑上前去，贴得很近。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抚在沈菟的围巾上，一黑一白的色差感让沈菟心跳瞬息，那股干净的肥皂香让沈菟失了神。
白九整理好沈菟下楼前敷衍围上的围巾后，额头上的碎发垂下遮住了眼，有些痒意。她下意识地抬头晃了晃，却蓦然对上沈菟专注的目光，那深黑色的瞳孔无比通透，清澈如水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并且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让人心动不已。
这种目光让她的心里怔松一片，白九闭上眼靠在沈菟的锁骨处，垂下手环抱住沈菟的腰。她给了沈菟一个很轻很柔的拥抱，胜过世间所有美好。
她说：“我们会是永远。”
沈菟愣了下，目光柔软，语气放轻：“我们会是永远。”
沈菟想，或许她们所认为的感情不一样，但至少在此刻，她能享受到一丝名叫幸福的味道。
在走上楼梯的时候，沈菟能感受到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她没有立刻回头查看，而是趁着拐角时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像下看。沈菟微微皱眉，觉得那戴着帽子的男生有些眼熟。
家在三楼，她走到第二层的拐角处便进走廊。其实她出了门就没再走，而是站在了门后面，想要看看是谁。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住，遇到被尾随的这种事有很多，她对付这种人已经得心应手。
估计那人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跟着进二楼就被人立马制服，双手被人锁在身后，帽子也人一把拿下去，他惊恐回头，却见沈菟那张精致苍白却又清冷的面容。
四目相对，沈菟眼角冷清，语气平静：“林荣恒。”
林荣恒脸色很不好看，这个姿势让人难受，他很用力地动了动自己被人锁住的双手，语气凶恶：“给我松开！”
沈菟拿的是一根自己随身携带的细绳，韧性很不错，她看了眼因为林荣恒不断挣扎而被摩/擦得发红手腕，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微微侧身背靠墙上，目光瞥向他。
林荣恒看着这样的她，脑海中忽地想起那张照片。沈菟冷漠地注视着被欺凌的少女，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根烟放在嘴边，肤白红唇的模样让人动心。
沈菟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黑眸深邃得见不到一丝光，她红唇微张，嗓音冷冷：“尾随我？”
这三个字让林荣恒瞬间愤怒，他气得脸都红了：“屁，你自作多情个什么劲？谁TM会尾随你？”
这些话没让沈菟的眼神中有一丝波澜，她说：“你。”
这样笃定的语气让林荣恒刚升起的火气又熄灭，他像是视死如归一般看着她，语气阴阳怪气：“你都知道，还问我？大学霸故意搁这羞辱我呢？”
沈菟也不生气，勾起手指敲了他的额头，很重的力道，让那片皮肤都有了红色。
“好好说话。”
林荣恒撇过脸，这幅不听人劝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牙咬咬，可谁让沈菟看他的目光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让林荣恒更对沈菟心生不满。
沈菟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回家。”
“不想回，你能拿我怎么办？”她想自己干什么，自己就要反着来，反正林荣恒是这么想的，她凭什么要管着自己。
沈菟微皱眉，抬脚走上前，拎着人后面的帽子拖着走。林荣恒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当自己挣扎时又挣脱不开，只得在走廊上大喊大叫。
有人开门看情况，发现是他们两个，都习以为常地说说笑笑：“沈菟呢，又在教训你弟弟呢？”
沈菟淡淡地“嗯”了声，林荣恒不满了，冲着那人就开始叫：”谁是她弟弟？啊？你看不见她欺凌我呢？”说着林荣恒更生气了，抬步就要去那人门口大闹一场，好在沈菟把他拽了回来，那个人脸色也不好起来，跟沈菟道了别就关上门。
“林荣恒。”沈菟又在喊他。
林荣恒没好气地应道：“干什么？老是喊我干嘛？你是不是想要红杏出墙，不要你小女朋友？”
沈菟瞳孔微缩，脚步蓦然停下，回眸一眼如同冰雪一般寒冷。
林荣恒心底下也有些发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可看见了哈，你们在下面的那些事情。”
沈菟语气不再是平静，反倒染上了一丝冷意：“别乱说。”
林荣恒呵呵笑一声：“我乱说？你也不去看看，哪个女生会想你们这般亲昵？你们这种同性恋就是社会的……”
话语还没说完，但沈菟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嘴巴不干净，说出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就捏上他的下巴，冷声打断：“说话，得三思。”
林荣恒刚想唱反调，就听见沈菟没有停顿的话。
“你要知道，我要是玩儿你，没人能保住你。”
林荣恒脸色一僵，那股很有压迫感的气势随着沈菟的后退散去。沈菟也不再拽着他，林荣恒低着头跟在她后面，整个人都很低沉。
那句话，无疑给了林荣恒一个深痛的打击。
他的心里边，更觉得沈菟就是霸凌者，是杀害蓝鲸的真正凶手。
林荣恒嘴里的牙都要咬碎了，才勉强压下自己心中想要报复的心情。他想，自己还斗不过她，不能着急，要从长计划。
门铃被敲响，来开门的是一位头发白花，眼睛看不见的妇女。
沈菟凑近她的耳边，说话声音很轻：“阿姨，我把林林带回来了。”
妇女听见后，冲沈菟一笑：“是沈菟啊，谢谢了，又麻烦你了。”说着她招招手说：“林林，回家。”
林荣恒被沈菟没有留情的手推了进去，他站在自己的母亲后面，看过去的眼睛发红。
沈菟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对着妇女道别后就要走。却在门要被关上的那刻，看见林荣恒疯癫的笑容，以及没有声音的话语——你会得到报应的。
他为什么会那么恨自己，沈菟明白。
为什么不解释，是因为不能。
他还那么小，执着于报复沈菟，才活在这个世界上。沈菟无法想象，当林荣恒知道真相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或是疯掉，或是愧疚，但更多的对生活的失望，而这些情绪最终会造成这个少年走向死亡。
只因为报复沈菟这件事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他对母亲凉薄，对这个世界没了兴趣，他还活着干什么呢。
沈菟回了自己的家，十三冲了出来感受到铲屎官的不开心，它坐到沈菟腿边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她。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掉下来的毛蹭了她一腿，沈菟心里被逗笑了，冰冷的表情柔化了些许，她蹲下/身揉了揉狗头。
沈菟陪十三玩了会，就见十三的目光瞥向门口，似乎是在疑惑还有一个人呢？怎么没回来？
沈菟低头垂下眼帘，长发随之向前倾，侧脸柔和，她轻声说道：“乖，她走了。”
十三垂头丧气了会又活泼了起来。
反正都习惯了一个人一条狗生活，只是十三总觉得，这个家不应该只有一人一狗。
女主人太可怜了，总是一个人。
-
众所周知，寒假放的只有少和更少，在众人还沉浸在欢乐玩耍当中时，开学的日子也已经迫在眼眉，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又重新欢聚在教室里，说着自己假期里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里面不缺一些疯狂补作业的人，比如沈菟在补语文作业，比如白九在补英语作业，再比如李思彤补着数学作业。
“好家伙，不是我说，你们这年级前三的人，都这么嚣张的吗？直接作业都不写了。”前桌陶侃地说道。
李思彤：……
这还真不是她嚣张，只是习惯了沈菟教的划重点题做重点题的方法，结果假期作业只做了四分之三，剩下的都是无用的题，她当时没做，后来也搞忘了。
自己是搞忘一小部分作业，但是某些人怎么一项都没动！
李思彤抬手指向角落里补作业到手速飞起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不说说她呢？”
前桌看了眼，回头摸了摸鼻子：“太强大，说不起。”
李思彤给气笑了：“你小子，滚一边玩去，别打扰我补作业。”
“哦。”
前桌安分了好一会儿，但奈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说话的**，翘起板凳又开始问：“你选文还是理？”
李思彤粗略地想了下：“文吧，我想当老师。”
“老师？”前桌装模作样点点头，“有志气。”
李思彤白了他一眼，转头就问别人：“沈菟——你选文还是理呀？”
“这还用问？”前桌一脸鄙夷：“她肯定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
“文。”
李思彤瞪大了眼，充满震惊：“为什么？明明你理科更牛一点！”
“律师。”
“我想当律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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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