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狼首疑局
何氏美人迟暮,就算是上了年纪,举手投足间也自有风韵。她是展青松小妾扶正的继室,正常来说展孝德也应该管她叫声小娘,但何氏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现在展孝德的身份,不敢当这个小娘,所以就叫展孝德将军。
展孝德却意有所指的道:“是吗?看来这鬼也不一定是因为我闹起来啊!”
说着转身也走了。
何氏看着展孝德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只希望刚刚展孝德没听出什么。
等展家所有主子都走光了。
苟小仁一边揉着自己被踢痛的腿,一边抓住从他身边走过,刚刚告知展孝礼两个丫环一个死一个疯的老仆,问声道:“叔,不会那后院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苟小仁在展府呆的这些时日,从没忘记与展二小姐私奔那天晚上看见的那只苍白的手臂。以至于他都不敢走出展孝德的院子,毕竟鬼也怕恶人,估计展孝德身边百鬼不侵。
老仆知道他是跟在展孝德身边的人,看他面善小声道:“小兄弟,能出府就出府吧,这展府真的闹邪祟啊!”
老仆是好意,说完就快步走了,毕竟刚刚展孝礼说过,展府再不许任何人提鬼神。
苟小仁看着老仆消失的背影,抬手,也不知道是压惊还是什么,竟然把碗里还剩下的面汤一口干了下去,喝完还砸吧了一下嘴,有点凉了。也不知道今天他还有没有第二顿饭可吃。
“将军,府里真的闹鬼。”
苟小仁接过展孝德递过来脏了的外袍和里衣。
在窗棂透过的微光下,展孝德裸/露健硕的上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可见展孝德说自己腿断了不知多少回,只是在平静的说出一个事实。他曾经从多少死人堆里爬出来,估计他自己也记不清,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一点都不为过。
苟小仁小时候很崇拜保家卫国、九死一生的大英雄。但现在看展孝德,他只觉得,这男人活的没准比所有人都痛苦。
展孝德叫苟小仁用帕了给他檫拭一下身体,见到那几个人,他总觉得很不干净。
苟小仁依言去打了水,用布巾一点点给展孝德擦身。
展孝德身边跟着的都是壁北带过来的军士,干粗活没问题,干这服侍人的活,手脚还没苟小仁利索,所以自从苟小仁跟了展孝德,这种亲身的事情都是苟小仁在干。
苟小仁一边擦着手底下健硕的肌里,一边喋喋不休说展府闹鬼的事,甚至还小心的说了他与展二小姐私弃那天晚上在东小院看见的那条苍白的手臂。
展孝德本来只是眉头紧锁,听到苟小仁提那天晚上的事,突然狠声道:“你不会是做梦想女人,想疯了吧!女鬼?我杀的人多了去了,就没见一个敢来讨命的。”
苟小仁也有些生气,那天他的的确确看见一只手从墙壁里就那么凭空出现。
“你没见过,就不等于这世上不存在。庆都八/九年前出现的鬼母罗刹鸟,你知道死了多少婴儿。”
八/九年前,展孝德还在壁北军营里被老兵欺负,怎么会知道庆都的什么鬼母罗刹鸟。但也不想与苟小仁多言,便又闭上眼睛,叫苟小仁帮他按按肩膀。
苟小仁见展孝德软化了,小声道:“将军,其实我觉得吧!这个展府事非多,能不呆还是不呆,当今圣上赐了你将军府,要不将军回将军府吧!”
苟小仁听胖大厨说过,展孝德是有自己的将军府的,比这个展府大的多,主要是不闹鬼。
展孝德睁眼,望着一脸期盼的苟小仁。
“你想去将军府?”
苟小仁点头道:“这府里,没好人的。”
就算苟小仁跟在展孝德身边不久,但他不傻,这展府里,没有一个人希望看见展孝德。
哪知,展孝德伸出一脚就踹到了苟小仁的屁股上。
“苟小仁,你真是人如其名。”怂到家了。
就在这时,熊诚通报,赵子飞来了。
苟小仁揣着水盆,嘴里嘟囔着。
“肚子也青了,腿也青了,这回估计屁股也青了。还说丑,丑也是你踹的。”
赵子飞好奇的看着从自己身边嘟嘟囔囔擦身而过的苟小仁,其实赵子飞挺好奇的。他是最早跟在展孝德身边的,他深知展孝德的冷酷和无情。这个男人天生就少了点世间的七情六欲,在加上残酷的现实。可以说,展孝德天生就带着无视众生的冷酷。跟在他身边的人,一边被他的强大所吸引,一边又在害怕他的无情,就连狐狸一样的黎不悔也时常说,他最看不透的就是展孝德。但这个苟小仁,一边看起来比谁都怕着对方,一边却还怡然自得的呆在对方身边,也真是个奇人。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天天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
等苟小仁揣着水盆走远,展孝德把里衣随便搭在身上道:“有什么新进展吗?”
赵子飞知道,黎不悔应该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展孝德,摇头道:“目前,还没查到什么比谢长流知道更多的东西。”
谢长流是武官又是庆都官,在查案上比他们这些当兵的强。他们刚回来不久,这边很多的信息网用的还是以前壁北时铺下的,所以他们的信息有盲区。
“昨天晚上,展孝礼去了什么地方?”
展孝德突然问了一个与案子无关的问题。
赵子飞想了一下道:“你怀疑展孝礼?”
展孝德摇头。
“说不准,但我觉得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在展府住了也有一阵了,但除了展府闹鬼的事被传的越来越凶。何氏甚至极尽所有能的在讨好他。
“展孝礼是大皇子的人,昨天他出了大皇子的宴后去了仙居府。”
“仙居府?那不是大皇子……”
“是,他跟他大皇一起走的,听说展孝礼对土木工程很有建树,一直在帮大皇子的忙。而且,仙居府其实也没像外部传的那样一直无法完工。最近仙居府像真有仙助一样,不但之前下陷的问题解决了,而且建的飞快。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完工是因为东夷外族进贡的琉璃瓦少了,具体怎么少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清点时发现少了挺多,这琉璃瓦庆都烧制不了,只能再从东夷外族运来,这一前一后估计还得耽搁几月。当然,这仙居府建了几年也不差这几日。”
“原来如此。”展孝德到没想到,这仙居府还真叫大皇子建成了。
“但是……”赵子飞突然凑上前小声道:“将军,大皇子可没像表面上那么品格高洁啊!”
展孝德坐直身道:“怎么说。”
赵子飞道:“将军叫我留意大皇子和他那些人的动向,我便派人天天盯着大皇子府,结果查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大皇子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世人都知,大皇子谦逊有礼,是众皇子的楷模,皇家的典范。就连拥护他的大臣都是自诩孤高,所谓清流。要不也不会因为他说自己喜欢男人就被定了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参他的本子能填了庆都外的雾山。
“大皇子多年无子,其实是有隐疾。”
大皇子年纪不算小,十几岁便立了显贵女子为正妻,但这么多年却膝下无子。与之相比,二皇子算是儿女成群,这也是当朝一部分人不拥立大皇子的原因,怕断了皇家香火。但是他记得……
“大皇子妃有过身孕。”当时很多人说大皇子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立稳脚根,但是很不幸,那个孩子生下来便是死的。
赵子飞道:“就因为这个,才叫我们发现了端倪。那个孩子传说是大皇子妃孟氏私通侍卫怀的孽种。他没有杀大皇子妃孟氏,只是把她软禁在了大皇子府。而那个孩子,说被九年前闹的最凶的鬼母罗刹鸟所杀。但那个侍卫却被他剐了三百刀,活活剐死。本来这也没什么,谁被戴了绿帽子不愤恨。但之后,大皇子府时常会偷偷找一些小倌、娈童到府里。”
展孝德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大皇子还好这口。”其身不正,还来参他?
赵子飞却道:“不止于此,那些小倌每次都会被打的遍体鳞伤不说,有些甚至差点虐待致死,但都因为大皇子府给的银钱够多没有声张。大皇子可不是普通的喜欢玩男人,而是施虐成性。他最喜欢玩的便是用竹片割男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赵子飞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就连说他也觉得全身皮子紧,一阵恶寒,那得多疼啊!
展孝德一听,收回笑容。人人都说他是邪星转世,嗜血邪佞。但他除了杀敌,从来不会无故施虐,更别提虐待床上之人。床笫之欢无非是寻求快乐,就连苟小仁那没眼色的东西,他都没有真正虐待过对方。他很不耻去虐待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更不觉得有什么快感。而且,因为他从小的经历,他甚至觉得有些恶心。真不知道,那些支持大皇子自命不凡的保守派官员们知道大皇子的这一面后,会是什么表情,或者他们知道,只是狗得护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