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上面画着一草一木,勾勒的十分细致,笔力劲墨。
“挂在这里的画都是夫子从学生中从中挑选出来的,你看的那幅画就是长宴哥哥小时候画的,他经常在外忙碌所以很少时间在这里学习。”晴姿清亮的眸子看着温桑手中托起那幅画。
温桑转眸,发丝被窗棂进来的风细细吹起。
“还有其他的吗?”
“我记得应该有。”
晴姿翻了几下,这些大多数都是王公贵族的画,画什么的都有,都被放在这里成了观赏之地。
她翻了许久,还是找不到。
就在这时,温桑的目光被一副正在飘荡的画驻足,上面的女子趴在窗口合着眼眸,睡得很安详,只是有些皱皱巴巴的,在这些百花齐放的画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却也唯独入了她自己的眼睛。
“这张画是?”温桑说道,越发觉得这画上的女子甚是眼熟。
晴姿听到声音便凑过头来看,也看见了这上面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是谁。”她细细揣摩着,回头看了一眼温桑。
温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觉得这上面的女子很像你吗?”她调侃道。
经这么一提醒,温桑也瞬间反应过来,的确上面的女子正如自己一般模样。
可这又是谁画的?
晴姿上下观测,许久才说道:“这好像是长宴哥哥的画作。”
闻言,温桑脸上一阵滚烫,说话都有些磕绊,“他、怎么,他怎么把画挂在这里。”
“不知道,你等他回来在问他不就是了,盛夫人?”晴姿兴致勃勃的提起了一句,笑的开怀。
温桑瞪着圆润的眸子,“晴姿!!!”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热闹又嘈杂的声音。
两个正在互相打闹的人转过头去看,来了一群人,他们是过来的交画的看到屋内两个人呆滞了一下。
最前面的人是晴嫙也跟着她们是同样表情。
她声音还没有发育完全,带着几分稚嫩的童音质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晴姿笑容渐失,对着晴嫙道:“小小沈嫔之女,还敢管在我头上?”
此话一出,晴嫙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她们两个身份差距大,毕竟晴姿不比其他人那样好欺负,尽管她已经沦落可是背后还有一个皇后作为靠山,她依旧是那个令人忌惮的公主。
这样霸气的言语很难从晴姿口中说出来,温桑也不得多看了晴姿两眼。
“我、我只是问一下而已……”晴嫙一脸无辜的顺势躲在了一个前来交画的男子身后,那个男子被她一副柔弱的样子激起了保护欲,护在晴嫙前面替其辩解道:“晴姿公主,晴嫙公主和您同为姐妹,何必那么咄咄逼人?”
晴姿顿时冷笑了一声,看向他背后的晴嫙,“我咄咄逼人?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公主讲话?”
突然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看了一眼正是晴嫙,她一张小脸上神情委屈道:“别怪泽哥哥,他也是帮我那么说的。”
晴姿脸色骤然铁青,哼笑了一声,用着轻微的力道甩开了晴嫙的手,被她这样握着晴姿感觉浑身不适。
哪知就是那么一甩,晴嫙就被甩在了地上。
温桑在一旁,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些惊讶看着晴嫙被晴姿甩在了地上,随后晴嫙身后跟着的人簇拥而上,安慰大哭着的晴嫙,纷纷指责着“罪魁祸首”的晴姿。
晴姿眉头一蹙,她只是轻轻一甩,怎么就摔地上了。
晴嫙大哭着,小手都被蹭伤,上面泛出血来了惹得在旁的人一阵心疼,尤其是那个维护过晴嫙的男子指着晴姿道:“我要将此事禀告给皇帝,你这恶毒的人!”
温桑听着就瞬间来气了,冷语道:“你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欺上犯下的?”
那个男子顿时闭住了嘴,讪讪地瞪了一眼温桑。
“早就是被别国祸乱了的公主还有什么尊卑可言,还有脸回来,要是我早知道死在外面了!”
在那一众学生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这番话引起了一些弟子的共鸣,纷纷道是。
温桑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晴姿,后者一脸淡然没有被激怒的样子,温桑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晴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温桑,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见晴姿这样子,温桑只有心疼。
“不是晴姿姐姐的错,是我不小心摔的。你们不要责怪晴姿姐姐。”晴嫙眨着眼眸,把她这个年纪的稚嫩发挥到极致。
如此这样说看着像是为晴姿说话,其实就是在为晴姿引战。
果不其然,晴嫙的一番话引得众人一片好感,对晴姿完全都是厌恶。仿若晴嫙是一朵小白花而晴姿就是淬了毒的藤蔓欲要摧残这朵小白花。
对于这种套路,温桑早就看的透彻,不由得冷眸寒射了过去,晴嫙对上她的眼神,愣了一愣随即又收回去了。,扯着身旁男人的袖子掩面道:“泽哥哥,我怕……”
那个男子连忙护住她,对着温桑说道:“你个婢女,算什么东西?”
晴姿笑了一下这样的模样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反问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男子胆怯不在说话,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
争执的过程中,引来了皇帝。
龙辇刚好从外面经过就听到这里面传来吵闹声,于是在太监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一眼皇帝看到了倒地泫然哭泣的晴嫙,又看了一眼平静如水的晴姿。
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晴嫙大声哭着抱紧在皇帝的怀里,一双乌黑的眼眸周边泛着红色,抽得一噎一噎的。
皇帝心疼的替晴嫙顺着背,语气都有些柔软了起来,将晴嫙抱在手臂上道:“怎么回事哭成这样了?谁又欺负你了?”
晴嫙嘴上说道没事,其实还看了一眼晴姿,于是把眼神又收回去了。
皇帝也注意到了,晴姿淡淡笑着,这些都是宫中那些女人玩剩下的,没想到晴嫙也跟她玩起了这套。
刚才从晴姿这里吃了瘪的男子连忙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是晴姿公主,是她把晴嫙公主推倒在地上!”
晴姿冷笑着,有一刻真的想把这个男人的眼睛挖出来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构造。
“晴姿,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质问道。
晴姿冷笑道:“我说我只是轻微甩下手,父皇你会信吗?”
皇帝眉毛紧皱,怀里的晴嫙看出皇帝的犹豫,适时喊疼。
皇帝连忙安慰晴嫙,“你轻微推一下,晴嫙又怎么会被你推倒在地!晴姿你身为公主加害姊妹,又撒谎成性理应罪加一等,朕念在你在外受苦多年,就罚你禁足半月不得出来。”
晴姿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她心中一阵抽痛,以前……又何谈以前?以前父皇你可不会这么罚我的,以前父皇你也不是这样的。
变得是我,还是你……
晴姿绝望了,感觉自己已经跌落在万丈深渊,可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身旁的温桑大声道:“不是晴姿的错!”
她的声音非常洪亮,全场安静的看着这个瘦弱身躯的女子,晴姿欲要阻止,可是她话也已经说出口了。
“不是晴姿的错,是她自己摔的!”
全场静默,晴嫙闻言一阵慌张,小手扯着皇帝的衣领摇摇头,嗲声嗲气欲要哭泣的样子道:“不是的,不是的父皇,这个婢女冤枉我。”
皇帝轻声哄着晴嫙,不怒自威对着温桑道:“你既然肯定是晴嫙自己摔的,那你可拿的出证据。”
“证据我有!”温桑道,“我看到的。”
听到此番话,皇帝有些忍俊不禁道:“你可是晴姿身边的人当然帮衬着她,你这证据不足为信。”
温桑有些急了道:“可是那些人也都是晴嫙公主身边的人,他们说的又可信?”
皇帝笑容渐渐消失,语气凌厉了起来,质问道:“你这样说,说是那么多双眼睛都在隐瞒朕?”
温桑看了他们一眼,晴姿的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儿,拽着温桑的手示意她不要在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我不管他们看没看到,但我坚信我的眼睛。”
缩在怀里的晴嫙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免有些慌张起来,小心翼翼观察着皇帝多变的脸面,生怕皇帝信了这个婢女的口头之言,不然就糟糕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珠轻轻扫了这个“婢女”一眼,总觉得她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大胆!”
他的怒气一发,全场人都跪了下来,瞬间冷汗涔涔,毕竟天子之怒无人敢承,生怕一发而动全身。
“小小婢女竟敢污蔑公主,拖下去打到她认错为止。”皇帝生气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忤逆自己,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婢女所忤逆。
底下的人瑟瑟发抖,晴姿看着温桑被两个侍卫拖下去,连忙替温桑求饶道:“父皇,她只是一时情急,为儿臣辩解才会口不择言请父皇放过她。”
皇帝抱着晴嫙,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晴姿,“这是给你管教不力的惩罚,希望至此以后好好约束你的手下。”说罢,又逗着晴嫙道:“晴嫙,父皇带你去看新进贡的鹦鹉好不好?”
晴嫙靠在皇帝的肩头,朝着晴姿得意笑了笑,弱声道:“好。”
晴姿拉着温桑的手,眼看看她被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无论做没做,解释的话都已经成了一片苍白的话语。
可能享受皇室带来的荣誉和优越的同时还要付出一些代价,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有人想从高墙之外进来,而有人想从高墙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