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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醉宁故意不理秦蒋的第七天。
前六天,沈醉宁每次放学经过秦蒋的座位,看着他一动不动,就来气。
于是她加快脚步,走出校门,看不到他那是最好。
沈醉宁照旧快步走出班级后门,没料到,手腕处一阵温热的触感。
“还想跑?”秦蒋是坐在座位上的,抬头看着她。
“怎么,饿了几天不行了,又来找我请你吃饭?”沈醉宁没挣扎,专挑气着他的话说。
“我请您吃,你看行不?”秦蒋用着一副京城腔,沈醉宁听着新鲜,乐了,也就松口答应了。
两人在一处光式饭店前停下。
沈醉宁睨着他,疑惑道:“不是吧,来这?”
“你们秦氏回春了?”
秦蒋也不看她,扯着她的书包带子进门。
沈醉宁眼看秦蒋气定神闲地在点餐处点了几道名菜,再对那个老板说:“徐叔,我们继续在那个老包厢。”
那位徐叔点了点头,笑得褶子飞起。
一旁的服务员大喊:“贵宾两位,里边请~”
沈醉宁觉着尴尬,不敢动作,秦蒋刚踏上台阶就发现她没跟上,转身去扯她的书包带子,带她上楼。
秦蒋看她那受惊的模样,调笑道:“别告诉我,你一大小姐没来过这?”
沈醉宁仔细搜索了脑子里的回忆,回答他:“还真没有。”
秦蒋好奇地看她的表情,没在她脸上发现任何怪异的表情,也想提醒她:“真的没有?”
沈醉宁饿得有点神智不清,下意识辩驳道:“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秦蒋叹了一口气,想着不再追究。
包厢很快抵达,沈醉宁问他:“就我们两个人开什么包厢,少爷毛病还没改?”
秦蒋替她把对应的餐具拆开,然后去提一壶开水,替她烫碗。
他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嗯,还真就习惯这样。”
再把烫好的碗递到她跟前。
菜不多时便上了,一道小炒,两蛊炖汤,一道卤面,几道清蒸的海鲜。
沈醉宁看到便馋得不行:“下血本了,秦少爷。”
“嗯,少喝点洗锅水,尝尝这个。”秦蒋将一蛊汤端到沈醉宁面前,一个手掌覆在盛汤的瓷器两周,又轻轻放下。
沈醉宁吃着也不忘反驳:“各人口味差异而已,能不能尊重一下其他人,我还偏偏爱喝那种洗锅水。”
秦蒋手上剥完了几只虾,回她:“嗯,我尊重你。”
时间慢慢流逝。
“你点的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
沈醉宁已经饱了,可桌上还有很多剩菜,特别是那海鲜。
秦蒋看着她饱了,自己也差不多了。
“那走吧。”秦蒋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说着就要走。
沈醉宁还想问他,他先开口解释:“流浪阿猫阿狗多的是,徐叔他会拿去喂的。”
沈醉宁这才放心跟他走。
“你哪里来的钱?”沈醉宁与他站在小胡同口消食。
“我爸留给我的。”秦蒋淡淡回答。
其实如果情况不是很急切,他也不会轻易用秦烬留给他的钱。
只是这几天看着沈醉宁一次次忽略他,他心里也难受着,所以才决定动用钞能力。
“卖糖葫芦喽,五块钱一串!”远处吆喝声传来,佝偻着背的老爷爷提着一把糖葫芦走来。
秦蒋观察身旁的沈醉宁,想要看她脸上的表情。
“喜欢吃糖葫芦吗?”秦蒋双手插在口袋里,直直地问沈醉宁。
沈醉宁盯着路旁的老爷爷卖的糖葫芦,是很喜欢却没有热烈表达:“一般。”
秦蒋看着她的模样,心知肚明,嘴角一扯:“嘴真硬。”
说完,自个上去跟那老爷爷买了一串。
秦蒋提着一串糖葫芦向沈醉宁走去,递给她:“吃吧,正好消消食。”
沈醉宁也就乖乖站在他身侧吃,她还不知道,秦蒋就是故意留她给他多呆一会。
“沈醉宁?”
秦蒋喊着她的名字,听起来温柔倦怠。
“嗯?”吃着糖葫芦的沈醉宁含糊一声。
“我秦蒋这条狗,就愿理理你,你能别不理我吗?”
听到这话的一刻,甜腻的糖壳在沈醉宁嘴中炸开。
沈醉宁下意识去看秦蒋,不料一下子撞进他的眼里。
她照例看到眼尾的那颗泪痣,她又顺势往他的嘴巴上看,不是,她看什么呢?
他盯着她,让她有点无处可逃。
她回过神重新思考他的问题,他自己承认他是条狗,还叫她不要不理他,装什么可怜啊?
沈醉宁终于把嘴里的酸甜吃完,问他:“你什么意思?”
秦蒋直勾勾地盯着她,下一秒又说出:“老子想独占你,行不行?”
沈醉宁不禁后退两步,还有三颗糖葫芦也不敢吃了,连忙塞回他手里。
“啊啊啊这里有变态。”沈醉宁喊完赶忙逃回小胡同里,然后跑回自己家。
秦蒋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又把手里的糖葫芦举起来,咬了一口,先甜后酸。
只有有心人吃糖葫芦时,才是甜大于酸,否则酸甜双搅,难得品味。
…………
跑回家的沈醉宁样子颇落魄。
她一开门又被吓到了,看到一本正经坐在餐桌上吃外卖的沈宴,问:“老爸,今天回来啦?”
沈宴就看了她一眼,便问她:“去哪了,慌慌张张的,嘴角的红色是什么东西?”
不愧是他沈宴,洞察力敏锐。
“糖葫芦。”沈醉宁想要给他交代,但并不想全部交代。
“你喜欢吃糖葫芦,我怎么不知道?”沈宴慢条斯理咽下一口肉,又接着问:“哪个小男生给你买的?”
“爸,打住吧,是心血来潮买的,结果被流浪狗抢过去了。”
沈宴笑了一声:“我们小胡同里还有这种流浪狗?”
沈醉宁听他直接把范围定在小胡同里,心里大叫不好,忙补充:“也不一定是小胡同里的……”
沈宴站起身,很严肃地跟她说道:“你把学校拆了都行,就是不能早恋。”
沈醉宁听到这种话立马精神就下去了,软绵绵回答道:“哦,知道了。”
“不要让我发现你的早恋以及你的不作为。”
沈醉宁在即将关上门时还是听到了这一句。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她想,沈宴的心里绝对有关于早恋的事情,而且是禁忌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沈宴早就不知踪影,他的职位几年前还算特殊隐秘,这几年慢慢退居办公室。
只是这小胡同,他也鲜少回来。
沈醉宁看着桌子上的纸条:规范作为,勿行差踏错。
这纸条在他们家的餐桌上一直贴着,这十七年来,沈醉宁也是乖乖照做的。
她掏着门口的盒子,里面装着饭钱。
几个路口,沈醉宁总觉着不舒服,身后老有人跟着。
她斜着眼看,几抹身影总是那样特殊,待她大胆回头时,一切又恢复如常。
沈醉宁快步想走出这个小路,身后传来触感,有人拍她的肩。
她紧张地不敢回头,身后那人却喊:“沈醉宁,我是张致,你别怕行吗?”
沈醉宁回头看他,果然是张致。
但她不敢多放松,绷着神经走到校门,这才松一口气。
两人并肩走向班级,沈醉宁不主动开口,张致却忍不住:“白天怎么不见你跟秦蒋一块走?”
“他?早上要吃早饭的。”沈醉宁回他。
张致也明白秦蒋这个光城人,之前还是个少爷,有讲究的,得吃好早饭。
“不着急上学,他是有好心态的。”张致微微点评了一下秦蒋,不料那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早读铃响了吗?”秦蒋冷不丁的声音在张致和沈醉宁背后响起。
那自然是没有。
张致悻悻回到座位,没搭理他。
沈醉宁也尴尬回头,跟他说了一声早上好,秦蒋看着她,微微点点头,一脸得意,示意他听到了。
沈醉宁回到座位上。
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还是在的。
“你俩什么进度了?”许微夏边问边拆开一根笔芯,塞进她爱用的笔壳里。
凌誉吃着手里的包子,也凑过来听,看着张致那情形:“不是,怎么会有张致的戏份啊?”
沈醉宁掏出书包里的作业,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许微夏一脸好奇,问道:“白张晚秦?沈醉宁你够可以啊,张致那种乖张学霸长得确实不赖,但还是不如你晚上的秦蒋野啊。”
凌誉一听慌了,插了一嘴:“我不同意!”
“虽然两个人我都不喜欢,但我更不喜欢秦蒋这种软饭男。”
凌誉还记着前几天沈醉宁带秦蒋吃饭的事呢。
许微夏也听他吐槽过,也就劝劝他别太偏激。
许微夏擦了擦手,又劝道:“行了行了,你还搁这挑上了,是你嫁吗,还不同意,要笑死谁?”
沈醉宁不理他们的猜测,这样只会越挑越黑,她稍微往墙边靠了靠,开始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