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警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架起单凪鸢。

单凪鸢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警员的束缚,“放开我,你们怕死我不怕,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童铃没了,这条命还要来干嘛。

单凪鸢嘶吼的脖子青筋暴起,即使这样,声音还是随着距离越来越小。

k先生手臂中弹,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水泥上,在他企图再次开枪对准单天浩时,hit team迅速将其按倒并制服。

单天浩也被救援人员架起带走。

仓库还有陆续逃出的人们,hit team还在争取着带出所有人。

广播“仓库里面的人听着,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手持武器者一旦开抢一概击杀。”

很快仓库的人都撤退完毕,里面就剩下童铃了,还有大批的警员留在现场仓库安全线外,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倒数,祈祷着,哪怕是最后一秒,只要童铃逃出来就好。

时间越是逼近,仓库里连个跑出来的人影都没,大家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本昏暗的天空也渐渐变的亮了些。

于斯娜也极力的保持着冷静,可抱在胸前的双手,和频繁的看向手表的双眼,都无一不暴露着自己的紧张。作为童铃的联络员,于斯娜的焦急不安不比单凪鸢少半分。是自己求童铃帮忙的,童铃答应的很爽快,而自己连个像样的身份都不能给童铃。如果童铃真就这么牺牲了,不是怎么给单凪鸢交代,是怎么给自己交代。

最后的30秒,大家屏住呼吸倒数着,而单凪鸢也再次挣脱了警员的控制,不要命的再次冲向仓库。

5…4…3…2…1…

工艺再精湛的钟也可能会慢,可时辰它从来不等人,它只会准时到来。

随着一阵巨大的爆炸轰鸣升空,警员也最后一刻拉住了单凪鸢。

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原本要亮不亮的夜空瞬间变得光亮刺眼,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让在安全线外等待的人都不由抬手遮挡。

于斯娜攥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过分亮眼的火光。

而单凪鸢的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一般,僵直着身子放弃挣扎的站在原地。双眸映出焚烧到高空的火光,瞳孔颤抖像是被这爆炸所震动,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被炸毁的仓库。

单凪鸢脑袋一片空。随之而来的胸闷快要把单凪鸢压的窒息,剧烈疼痛朝心脏袭来,迅速蔓延到五脏六腑。

童铃,我好像眼睁睁的失去你了。

短暂的静止后是单凪鸢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决堤的泪水汹涌夺眶而。

单凪鸢快要喘不过气,崩溃的喊破喉咙失声哭喊,失真的破嗓极其刺耳难听。

原本要亮不亮的天空突然又暗了些,渐渐下起了雨。这雨越下越大,像是和这烧的凶猛的火势抗衡。

远方的仓库早已是一片火海,倾盆的大雨也显得那么无能为力,浇不灭的大火也快要烧掉单凪鸢的心脏。

刺骨的雨水拍打在单凪鸢的脸上,流出的泪水却愈发滚烫,大滴的泪拌着这倾盆的大雨趟过脸颊,像被炙热的岩浆灼身的错觉。被雨水掩盖的泪只有猩红的双眼能证实它的存在。

任由雨水混进眼球,刺得生疼,单凪鸢迎着雨又开始挣扎想要奔向火海。

童铃,我不要命,我只要你。

眼球剧烈的刺痛,单凪鸢还是不敢眨眼,死死的盯着童铃会在的方向,仿佛下一秒童铃还会出现。

警员们紧紧的拽着拼命挣扎的单凪鸢,大家都淋着雨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开口。

这雨来的突然,也看不出于斯娜哭没哭,只是眼眶也微微泛红,用力调整过呼吸后对着控制单凪鸢的警员下令,“带她离开现场。”

单凪鸢的帽子早已经挣扎掉落,一头乌黑的长发也被雨水浇透,发丝一缕一缕,凌乱的贴着脸颊。

单凪鸢不敢相信的看着淡定的于斯娜,磅礴的大雨显得单凪鸢的嘶吼都变得无力,“我不走,她要出来了,她一定会出来的!我就在这等她。放开我,放开!”

于斯娜淡淡的说出三个字,“结束了。”

单凪鸢暴怒反驳,“没有!!!还没结束,人都没看到结束你妈!”

于斯娜定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还用看什么呢?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种规模的爆炸,连肉身都不一定找得到。

这些于斯娜不敢跟单凪鸢解释,相信单凪鸢也知道的,只是就目前的状态,她不可能理智。就像这个结局,童铃已经给她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真的就成定局的时候,再多的心理建设都会随之蹦塌。

单凪鸢冲着仓库声嘶力竭的嘶吼,“童铃你出来啊!你说过会逃出生天的,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你快出来啊!你出来啊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单凪鸢的嗓子都已经喊破,沙哑的声线妄想穿破这嘈杂的磅礴大雨。

于斯娜终究还是无情下令,“带走。”

大家知道的事里面有个人质死于非命,而对于单凪鸢来说,却是她爱人葬生火海,单凪鸢的悲伤与这倾泻的雨水一同蔓延千里。

只不过单凪鸢的世界不会雨停,就像她的难过不会有尽头。

童铃这火好烈也烧着我了,没有你的话,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警员和单凪鸢拉扯了很久才架走单凪鸢带离现场,单凪鸢也并没有坚持撑的太久,很快身体的保护机制终止了单凪鸢濒临疯癫的崩溃陷入昏迷。

jona死了,k先生被活抓绳之以法,单天浩经抢救后也被关了进去。

再次醒来的单凪鸢不过是行尸走肉。

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于斯娜守在单凪鸢的病床旁。

医护人员为了防止单凪鸢清醒后再次发疯挣扎,在单凪鸢昏迷期间给她绑了三条结实的固定带。

单凪鸢缓缓睁开眼,嗓子像是被刀割的疼。想动动身子又发现自己被捆绑着。扭头看到一旁的于斯娜,想开口问的话已经涌上喉咙了,可于斯娜的表情,单凪鸢心里早有答案。

不,其实在现场亲眼目睹就知道答案了。

两人沉默对望许久,于斯娜终于艰难的开口,“任务完成,结束了。”

单凪鸢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于斯娜“她的第一位永远是任务,任务完成了她一定是开心的。”

单凪鸢一字一字的听着,有在听着。

于斯娜“那你呢?你能好好活着吗?我得替她监督着你。”

单凪鸢扯着沙哑失声的嗓子开口问道,“这也是她的任务吗?”

“嗯。”于斯娜罕见的呼吸混乱,有些哽咽。

单凪鸢的泪水无声顺着眼角滑落,“那我好好活着就是了,因为完成任务,她会开心。”

于斯娜“好,那接下来我会替她好好监督你完成任务。”

原本以为失去童铃的单凪鸢会疯魔,但是自从在医院醒来后单凪鸢的情绪都还算平静,连单凪鸢自己也觉得自己平静的可怕,可就是突然哭不出了,也感知不到过多的情绪,好麻木。

最终童铃连个葬礼也没有,也没有身份。童铃就像是突然的从这世界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大家脑海里的记忆。

单凪鸢出院后去探望了单天浩。单天浩年纪也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又加一个枪伤,又要了他半条命。童铃的噩耗瞒不住的,还是让单天浩知晓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本以为要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完全超脱掌控。

坐在探望室的单天浩颓靡不振,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凪鸢,我不知道我这样请求你会不会让你感到逼迫,但是还是请你回来吧,义安社团没人了。”

单凪鸢也只是出院,状态并不比单天浩好,失去女儿和失去有且仅有的爱人,谁不比谁好受。

单凪鸢来这一趟,也料到单天浩会这么说,这是自己和童铃唯一的联系了吧,童铃不在了,单天浩又进去了,龙头的位置空着,义安社团一夜之间失去管控,下面的想趁乱造反的人暗潮汹涌跃跃欲试,目前自己确实是单天浩唯一能指望的人了。

单凪鸢沉默了几秒,艰难的开口“好,爸,我回去,社团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

单天浩“凪鸢,人生路还很长,多往前看看吧,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单凪鸢望着单天浩的双眸又微微泛红,无力的重复了一遍单天浩的话“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对啊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只是没有童铃的日子,越来越好,也不好。

单凪鸢终于坐上义安社团龙头的位置,现在也可以名正言顺搬回到单天浩家了,可是为什么在自己所有都有的时候,却唯独没了童铃。

单凪鸢来到童铃卧室门口,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把手覆上了门把手,犹豫了半响终于将门开启。童铃的所有东西还原封不动一一留在这。童铃的东西都留下了,可童铃这么一个人自己却无力难留。这里还满是童铃的气息,扑面袭来,单凪鸢的心疼的直颤,艰难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拖沓着消瘦憔悴的身躯躺倒在童铃的床上。床单上还残存童铃的香气,单凪鸢贪婪的吸嗅,像是安抚又像是雪上加霜。

在这房间,似乎下一秒还能看到童铃伫立的身影,而不久前童铃还可以拥入自己的臂弯,终于在能恍惚感知到童铃存在的空间里,埋藏在心底惊涛骇浪的难过再次被激起,愈发猛烈的攻势就快要把单凪鸢吞噬。单凪鸢蜷缩着身子,呼吸不断的加重,很快变成大口的喘息,泪水顺着眼角漫湿了大片的被单。

单凪鸢用力的抽泣着,晕乎的摊开手心紧握着的护身符,这是童铃给自己的,还真挺灵的,自己好好活着了。

童铃,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说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以叫我,我的意思是要护你周全的。

童铃,早知道不收你的护身符了。你说你不需要护身符,我狂妄的当真的了,以为自己就是你的护身符。

我觉悟的太迟,就凭自己的单薄势力根本替你抵挡不了万难。

到头来我既不是你的护身符,也护不了你。

童铃我可以恨你吗?你又骗我了,黎明是他们的,而我的世界进入了永夜,停滞在那个失去你的夜晚,那个要亮不亮的夜晚。我再次落入咒阵符网,只不过这次囚禁我的是没有你的世界。

能再见到童铃的方法是在梦里,于是单凪鸢开始变得嗜睡,快要疯魔般的把时空相混,如果能梦见童铃的话一觉不醒该多好。

可只要是梦都会醒,意识到即将清醒的我欺骗性紧闭双眼,好像只要眼睛不睁开,这样就能留住梦境。可终究是徒劳,照例醒过来的每一天,我都循环陷入加倍的痛苦里,找不到尽头。

可这次还要更痛些,真是要命。

童铃,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吗?我看过悲剧电影里的那些结局,我想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兜兜转转,单凪鸢还是回到社团。单凪鸢又埋头扑进工作,管理着社团,忙起来的时候就没空去梳理那些情绪,就能暂时的想不起那些要命的悲伤。干着老本行果然还是得心应手,单凪鸢上位后义安社团很快就稳定下来回到正轨。

童铃真的不在了,包括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单凪鸢也不确定。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单凪鸢似乎又能确定,可是她依旧强迫自己不去想,好像这样就能继续残喘的活下去了。

童铃,我好像好些了,又好像还是一蹶不振。

在你一走了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一个人慢慢的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去哪才是头。是不是和你们警察扯上关系,这辈子的缘分就交缠拉扯断不掉了。我一边当着社团老大,一边又服务于于斯娜,童铃你也想我这么做的吧,这次我听你的话了,好好做人好好活着了,可是变好了身边就没有你了,所以我又有些后悔,别担心,我也只是想想,我还是可以咬牙坚持下去的。如果这都是你想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这是我最后答应你能做到的事情了,我不想你不开心,你别不开心。可慢慢的你甚至出现在我梦里的次数也变少了,慢慢的时间久了我也会记不起你的脸吗?我渐渐害怕起时间的流逝,我每天每天的反复看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你的照片,想把你的样子烙印在我的脑海,不是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可这好像是骗人的,今晚我依旧没梦到你。

童铃,我失去方向了,我找不到通往你的路了,我找不到你了。没有能让时间快进的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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