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爷的！
付承川来回花了五个小时，才弄回这点小布袋，竟然转手就被扔垃圾桶里了？!
简直要把人气死！
忍无可忍，付承川喊道：“你有病吧！”
郴铭拧着眉：“你再大点声，看能不能把阿和叫醒。”
付承川愣了下，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憋屈得要吐血，他压低声音：“你有病吧，你知道我折腾了多大功夫才把这东西弄来的吗？”
说着他就要去捡，郴铭伸脚一踢，把垃圾桶踢远了些。
付承川骂他：“你这人真是贱到没边了。”
经过几番拉扯，护身符还是没能戴到褚知和的脖子上，付承川已被气晕，咬牙切齿地躺在陪护床上，觉得自己也需要上呼吸机！
而这时，阿底提也终于给郴铭回话了。
对于褚知和突然无法在陆地上自主呼吸这件事，阿底提给出的解释是：或许在进化。
郴铭十分诧异：【之前在水里和陆地上都可以呼吸，为什么会越进化越倒退？】
【这个我不清楚，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再说了，难道进化一定是朝着好的方向？只不过能适应环境的物种才会活下来。】
最后阿底提建议：【既然没办法在陆地上呼吸，那就到海里来啊，一直用呼吸机也不是办法。】
郴铭在考虑母亲的建议，其实他并没有其他选择，但要把阿和再次带回海里，他担心阿和无法接受那种生活环境——完全脱离人类社会，自己也会一直保持半人半触手的形态。
现在褚知和的肺还是完全健康的，但用就久了呼吸机就不一定了。
郴铭呆坐到深夜，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付承川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在他粗噶的呼吸声中，郴铭拔除褚知和手背上的输液针，摘掉面罩，把人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二十几分钟后，两人到达海边，郴铭抱着褚知和一步步走进海水里。
——
海底，郴铭推开挡住进口的石头，在外面踌躇一会儿才敢进去。
目前这个深度的光线还可以，但洞穴由石头垒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阿和……”
得不到回应是常态，郴铭游到洞穴最深处，其实整个洞穴也才二十平，“阿和，不出来看鱼吗？有几种是你之前没见过的。”
他试探着牵住褚知和的手，或许是因为一直待在洞穴里，褚知和的手很冰，他又问：“不出去吗？”
褚知和抽了两下没把手抽出来，就用另一只手去掰，郴铭一开始握得很紧，生怕他挣脱。
但郴铭知道，褚知和不喜欢让他碰，那就一定不让碰，所以他松开了手。
他又说了几句话，褚知和并不回应，完全把他当空气。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片刻后，洞口探进来一颗大脑袋：【妈妈！】
褚知和听到动静，从贝壳里游了出来。
这种亲子互动活动褚知和一向愿意参加，郴铭不怎么愿意让两只幼崽一直缠着褚知和，之前恐吓它们三天才能来一次。
但很快郴铭发现，褚知和只愿意和幼崽出去，如果它们不来，他就可以一直待在洞穴里，无论郴铭如何劝解。
没有办法，郴铭只能让幼崽每天都来，但要等到正午之后，一开始伊桑和沃尔特还算守时，可渐渐地就总是早来，它们解释说自己看不懂时间。
郴铭懒得计较，但今天实在太早了。
沃尔特变成一辆小游艇的大小，载着褚知和在海水中穿行，郴铭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他对沃尔特从来就没放心过，除了能吃就没别的优点，什么事都能让它搞砸。
褚知和在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鱼，沃尔特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偶尔有食物自己钻进它的嘴里，它只好嚼吧嚼吧吃掉。
他们之间的沟通全靠伊桑，伊桑这段时间可以一心三用——同时用三根触手写拼音，交流效率大大提升了很多，因此沃尔特蛮巴结它的，不仅包吃包住，也再不会把它落到珊瑚礁里了。
就这样在附近的几个珊瑚礁里转了圈后，褚知和说要去岸上，他仍然无法在陆地上呼吸，但能短时间地待一会。
沃尔特很听话地把妈妈载到岸边的半露天洞穴，石壁上挂着只布袋，里面放着浴袍和手机，沃尔特把口袋取下来递给妈妈。
褚知和有三天没和付承川联系了。
两个月前，褚知和被郴铭带回海里，过了几天后他从昏迷中醒来
这几天，过去的六年的记忆在脑海中不停回放……
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海中洞穴里，呆愣着看了半天石壁，褚知和才发现郴铭就在自己旁边。
他很气愤，他恨死郴铭了……
划开颈动脉那么痛他都没有退缩，不就是想去死吗，如果他知道流那么多血还能被救回来，或许会犹豫吧。
为什么他想做的事永远无法实现，就连去死也会被横插一脚？他付出了□□上的痛苦，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无助和茫然紧紧包裹着他，当时，他一度想再次寻死，但这具身体的愈合能力太强，外伤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褚知和想到几种极端的方法，但过程太痛苦，他不敢尝试。
郴铭看到他自残，总会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褚知和认为这是鳄鱼的眼泪，他忍不住去斥责郴铭，为什么要救自己，他当时明明可以死掉。
斥责完他又会求郴铭，让他向自己身体里注射大量麻醉，再把他吞进去，一定要用牙齿把他的身体咬得细碎些。
但是郴铭不同意，他总是要和自己唱反调。
虽然海洋中有其他的大型鱼类，它们也能把他吃掉，但没有郴铭的麻醉，死亡的过程会很痛苦，这大概是他放弃寻死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样萎靡不振了几天后，他突然接到付承川的一则电话。
褚知和这时才想起，自己又一次无端消失了。
电话那头的付承川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医院，不好好接受治疗。
褚知和愣了半响，在对面的催促下，说：“我目前在接受治疗……”
“你在哪儿呢？”不等褚知和回答，付承川又怒骂道：“你看看你的前男友像话吗？转院为什么不通知我？！第二天我醒了之后，发现床直接空了！”
褚知和不想再编谎话了，他整理了下措辞，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付承川，“因为在陆地上呼吸比较困难，只能到海里来了。”
付承川愣了几分钟，“骗人也没必要找这么离谱的理由！你看我像傻子吗？”
手机不防水，褚知和只能飘在海面上，“我没有骗你，可以视频。”
接通视频电话后，褚知和先是侧过脸，向付承川展示耳侧的鳃：“在海里用这儿呼吸。”
“这一看就是假的！”
褚知和只好把手指放进鳃里，“是真的。”
与此同时，付承川看到了褚知和指缝间的蹼，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褚知和调转手机镜头，把下半身的触手框进画面中。
“……假的吧，怎么可能？”
褚知和靠在石壁上，甩动了几下触手，“是真的。”说着用指腹按压触手表层。
过了一会褚知和把镜头调了回来，“我要在海里生活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一两年了吧，之前还可以水路两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水路两栖？那腿还能变回来吗？”
褚知和说：“不碰海水就可以。”
“那到时候……脸上和手上的东西也会消失？”
褚知和点点头。
付承川缓了一会儿，说：“那这也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在海里还可以变身，你以后下水都不用带氧气罐了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褚知和也跟着笑了笑：“嗯是这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付承川的眼神还是飘忽，他不确定地问：“我真是不是在做梦？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哦……”付承川愣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你放我家的那俩黑蛋不见了，我找了找也没找到……”
褚知和朝不远处喊了喊伊桑和沃尔特的名字，幼崽很快游过来，他把手机往旁边斜了下：“在这儿。”
付承川一脸“什么鬼”，脸几乎都快贴到屏幕上，“怎么变成这么大个了？”
沃尔特破水而出，抖了抖水后突然朝付承川呲牙。
“妈呀！吓死人了！”
褚知和拍了拍沃尔特的头，它又乖乖把嘴闭上。
付承川做梦都不敢想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他说，“阿和你把手机往后拿一下，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褚知和游远了些。
看完沃尔特全貌的付承川再次发出惊呼：“啊啊啊！它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好吓人！”喊完又问：“那你住在哪儿？吃什么？不会生吃鱼吧？”
“不是，岸上有间房子，可以煮东西吃。”
付承川仍无法想象褚知和的生活，他追问道：“房子是租的谁的啊？房东会不会发现异常，吃的东西是你自己去商店里买吗？”
褚知和沉默了会，说：“是郴铭……”
付承川冷笑道：“我怎么把他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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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