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本应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但王桂芬在手术当天需要禁食,所以池默和奶奶提前一天过了元宵节,吃了汤圆。
手术当天早上八点,王桂芬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池默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滑动手机屏幕。
但实际上手机里有什么内容她完全没注意到,只是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转移一下注意力,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岑砚清今天休假,他一大早就来了医院,陪池默将奶奶送入手术室后,又起身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哄着池默吃了些。
今天早上要送奶奶进手术室,池默怕奶奶害怕,一直陪着她,连早餐都没吃。
但池默没有胃口,只吃了一个包子就饱了。
岑砚清也不勉强,他将剩下那个包子解决,把垃圾扔掉,重新坐回池默身边,将她半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别担心,奶奶会没事的。”
“嗯。”池默靠着岑砚清的肩膀,眼睛还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也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心脏搭桥手术是四级手术,即最高级别的手术,虽然这项手术的术式 、方案目前已经十分成熟,加上还是林清和主刀,但这毕竟是大手术,池默还是忍不住担心,生怕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她怕自己劝奶奶做手术的这个决定,最终害了她。
等待的时间过得极为煎熬,池默在手术室门外,从早上八点守到下午四点,整整八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再一次开启,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喊了奶奶的名字。
“王桂芬的家属?王桂芬的家属在吗?”
池默猛地起身,但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她身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起身的时候没站稳,身体晃了晃。
岑砚清抬手扶住了她,“别着急,奶奶没事。”
池默轻点了点头,等她彻底站稳,岑砚清才扶着她走过去。
林清和站在抢救室的门后,等池默走了过来,隔着口罩,她开口安慰:“手术很成功,接下来要将奶奶送去ICU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池默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一般,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辛苦您了……妈。”
“林主任这是你女儿啊?长得可真漂亮,还这么孝顺。”旁边的护士插了一嘴。
“不是,”林清和看着并肩而立的池默和岑砚清,眉眼染上淡淡的笑:“这是我儿媳妇。”
“好了,你们把奶奶送去ICU吧,我换身衣服,一会就过去。”
王桂芬在ICU里待了两天,又在普通病房待了半个月,池默终于等到奶奶出院那一天。
出院那天一早,池默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她本来还想给林清和送幅锦旗表示感激,但想到她如今的身份是林清和的儿媳,送锦旗恐怕会被人说闲话,就取消了这个计划,改为请心外科的全体医护喝了杯奶茶。
岑砚清也特意和梁宇文换了班,把白天的时间空出来,把王桂芬从医院接回家后,见屋子里许久没人打理,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他又主动拿起拖把和抹布,给屋子里做了个大扫除,又做了一桌子菜。
王桂芬看着池默勤快的身影,满意得连连点头。
吃过饭,池默习惯性地站起来送岑砚清,却发现奶奶也跟着站起来。
“奶奶,您歇着吧,我送他就行了。”池默朝奶奶摆了摆手。
“你送?”王桂芬愣了下,她看着池默,皱了皱眉:“乖乖,你没和小岑住一起吗?”
什么住一起?
池默刚想开口,低头看向奶奶的同时看见了无名指上那枚金色的戒指,她才恍然想起来:她和岑砚清结婚了!
已经结婚的夫妻自然是要住一起的。
元宵后学校已经开学,池默这几天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忙得都忘记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
池默突然有些心虚,岑砚清没提,她也确实没想起来这茬。
她瞥了眼岑砚清,见他眉目低垂,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回答,池默清了清嗓子,道:“奶奶,您刚出院,自己一个住我们不放心,我想再留下来照顾您一段时间。”
“有什么不放心的?医生都说了我恢复得很好,我还没有到瘫在床上离不开人的地步,”王桂芬挥手赶人,“走走走,跟你老公回你们自己家去,别在这跟我这个老太婆挤一块。”
“奶奶……”池默还想再争取,倒不是她不愿意和岑砚清住一起,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奶奶,生怕奶奶万一自己在房子里摔了,或者发生什么意外,她没能及时发现。
“你还能守着我一辈子不成?”王桂芬拉着池默到一旁,同时压低声音,小声和池默说:“你要想回来看我,奶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但你要为小岑考虑,小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们夫妻俩晚上不睡一块,小岑能没有别的想法?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消磨。”
“咳咳……”池默被王桂芬的大胆发言吓得呛了吓口水,耳尖漫上淡淡的粉色,她迅速瞥了眼岑砚清,视线微微向下,然后又做贼似地移开视线。
“怎么了?”岑砚清疑惑地看着她。
池默红着耳尖飞快地摇头,“没,没什么。”
“那奶奶,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岑砚清说着打开门,还没走出去,就被王桂芬叫住。
“小岑啊,奶奶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你和小默回去吧,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天天围着我这个老太婆像什么样?”王桂芬将池默推到岑砚清身边,将两人一起推出门,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声音和光线。
池默和岑砚清站在昏暗的楼道里,面面相觑,一股尴尬又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岑砚清低头牵起池默的手,率先出声:“我们回家吧,老婆。”
池默的心脏砰砰乱跳,她低着头含糊“嗯”了声。
进了电梯,岑砚清也没有松开牵着池默的手,他的手很大,轻而易举将她的手掌完全包裹,池默感受到他身上那像火炉一样的热气,暖融融的,从手掌传遍全身。
池默感觉脸蛋更热了。
上了车,池默看着岑砚清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是距离她家不到二十分钟车程的一个新楼盘,现在夜已经深了,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岑砚清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小区门口。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池默下了车,偌大的地下车库里只有她和岑砚清两人,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车库里清晰可闻。
和脚步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池默的心跳声。
池默活了二十八年,自认是个阅文无数的老司机,平常在网上刷帖子,看到车轮子从脸上碾过都不带眨一下眼的,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还是头一遭。
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也不全是紧张。
跟着岑砚清走到电梯口停下,趁等电梯的时间,她瞥了眼身旁并肩走着的岑砚清,眼神带着打量,从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向下,落在他喉间凸起的喉结上,紧接着是宽阔的肩,紧实的背、劲瘦的腰,修长的手……
池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前在网上刷到过的《鉴男宝典》的内容,男人的喉结越大,手指越长,那里也就……
“怎么不进来?”岑砚清突然出声,把池默吓得一激灵,心脏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在想什么?”岑砚清弯下腰和池默对视,“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什么,”池默走进电梯里,她搓了搓脸,转移话题:“你爸妈跟你一起住吗?”
“他们住在另外的小区,”岑砚清按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池默和岑砚清并肩而立,“这套房子是他们给我准备的婚房,不过我很少回来住,大部分时间都和梁宇文住在医院附近的出租房里。”
池默点了点头,电梯里又安静下来。
好在电梯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到了指定楼层。
出了电梯,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岑砚清给池默介绍两边的邻居。
“我爸妈买的这套房子是一梯两户,隔壁住着的是一对退休的叔叔阿姨,不过他们前几个月被儿子接去国外养老,这个房子暂时没人居住。”
“这一套就是我们的家,”岑砚清走到左边那户,在智能门锁上输入密码,轻声说:“这个门锁的密码是250214,也就是我们领证的日期。”
池默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记住了。”
岑砚清领着池默进屋,他从玄关鞋柜下拿出一双女士拖鞋,“这双拖鞋是我前两天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码,你先将就着穿,明天再买你喜欢的。”
池默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岑砚清领着池默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挨个介绍,“这边是厨房,不过我很少开火,里面的东西可能不全,冰箱里只有矿泉水。”
“这边是书房,我们可以把这里改成你的画室。”
“这里的客卧,隔壁的是儿童房,对面就是主卧,”说到这,岑砚清轻咳了声:“我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打扫客卧,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块睡主卧了。”
池默看了看脚上的拖鞋,又看了看他忍不住轻轻扬起的嘴角。
多么粗糙的谎言,多么明显的意图。
啧,果然男人不管在外表现得多老实,内心始终都有好色的一面。
池默并不反感岑砚清所表现出来的意图。
她和岑砚清已经是夫妻了,没有意外应该不会离婚,那么夫妻生活或早或晚都会有。
左右岑砚清的脸蛋和身材都是极品,她横竖不亏,早睡早享受。
池默朝着岑砚清迈了半步,他们之间本来半人宽的距离迅速缩短成一拳,池默抬头时,鼻尖意外从岑砚清的下巴轻轻擦过,勾起岑砚清的喉结微微滚动,而她轻声问:“睡荤觉?还是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