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话一直回荡在她脑海中，宁圆姜明显地怔愣。
缥缈看出她的犹豫，趁热打铁道：“你想啊，你来天宫好说歹说也有八十年了吧，司命的事务你闭着眼睛就能干，别说什么少凌，就算是元兴仙君在我看来也没有你强。”
“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缥缈越说也是越为好友打抱不平。
宁圆姜虽然对师父有怨气，但听见此话还是颇为惶恐。
“缥缈你还是别说这个了。”
“好，不说这个，我们说说财神仙府。”
“财神仙府是整个天宫之中香火最浓的，不少仙人隔三差五就会以各种名义拜访，为得就是蹭蹭香火，你难道不想每天都生活在香火鼎盛的财神仙府吗？”
香火对仙人来说可以修身养性，滋养心神，她如今处在财神仙府中，自然也可以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香火，处在这种环境中，宁圆姜觉得自己皮都舒服地展开了。
但她已经习惯了司命殿清苦的日子，香火对她来说便是一种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亦可的东西。
“除此之外，财神仙府分工明确，不会将所有事情压在你一人身上，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你若是来了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处理事务了。”
缥缈这一番话，犹如石子略过湖面，不重，却留下一圈圈波纹。
“我若是走了，灵宣肯定会和我一起离开，那么司命殿就只剩下小榆了。”宁圆姜喃喃道：“这样的话司命殿的事务就无人处理了。”
“你又不是司命仙君，你操心这事干什么。”缥缈将一物放在她面前，“这是财神仙府任职仙牌，你若是哪天想来了，拿着仙牌报我的名字便可。”
宁圆姜闻言忽然挑了挑眉，戏谑道：“好厉害啊，我们缥缈——”
缥缈闻言嘴角扬起大大地弧度，“爱听，多夸几句。”
宁圆姜将仙牌收下，“我先收下，待哪日真得决心离开，我就来找你。”
*
这日，宁圆姜正在和小榆制作蕴养树的养料，蕴养树每隔三个月就要喂一次灵泉水，若要使它长得更好便要为其精心制作养料，这其中就包括仙界灵兽的所排出的金汁，小榆平常在外就是去收集这些金汁的。
而她便需要将这些金汁炼化成颗粒状，再埋入蕴养树下。
宁圆姜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大桶不可名状地阿堵物，十分熟练地添柴炼制。
金汁气味四溢，宁圆姜和小榆照例堵住鼻子。
如此强烈的气味很难不引人注意，少凌难耐地循着气味走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宁圆姜偏头看他一眼，“煮屎啊，你闻不出来吗？”
少凌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气味了，指间掐诀，气味快速向四周飘去。
在这半日内，天宫诸仙都处在一个臭味四溢的环境中。
炼制完成的养料呈黑金色，并无味道，宁圆姜快速地逃离此地，将自己好好清洗了一遍，才又缓缓带着养料来到了蕴养树边。
宁圆姜抬头看了看高大的蕴养树，伸出手指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五个大圆茧。
她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月这些下凡历劫的仙君就会回来了，届时她的日子估计又要闹腾一番。
宁圆姜很快给蕴养树施完了肥，她这次多做了一些，准备给她的小菜园施施肥，等有空的时候再去花间集市买一些种子。
小菜园和蕴养树只有一墙之隔，她一进门就看到自己一颗紧挨着一颗的又嫩又大的白菜之间又空了一个坑。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拿走的。
“白菜精。”宁圆姜随口抱怨了一句。
“我觉得你更像白菜精。”少凌从梨树上跳了下来。
宁圆姜心一跳，惊惧了一瞬，“你怎么天天在梨树上？”
少凌见她表情变幻莫测，心中觉得有趣，“因为这里视野好，我在上面就看见一只白菜精走了过来。”
宁圆姜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好啊，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动我菜园里的任何东西。”
“可这菜园是司命殿的菜园，我身为司命应当有支配权的吧。”
“司命仙君说得不无道理，但菜园所种之物全是由我打理，若仙君想要接管也不是不可以。”宁圆姜将剩下的养料递了过去，“司命仙君不妨亲自照料，这样日后嘴馋了再来此地，我亦不会说什么。”
少凌看了眼粒粒分明的养料，问道：“这莫非就是那仙兽阿堵物所制成的？”
“这可是极好的养料，这些植物长势如此之好，离不开这些养料。”
“你倒是厉害，竟能将如此臭气熏天的东西炼制成这般。”
“仙君谬赞，待下次炼制时我会记着将仙君叫过来，顺便将炼制之法交于仙君。”宁圆姜笑得真诚，但眼中却受不加掩饰的恶趣味。
少凌只要一想起方才那股子恶臭味，便觉得内里一阵反胃，当即便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此等秘法还是不要往外传了。”
少凌唯恐她再说些什么，转身就开始施肥。
宁圆姜嘴角扬起弧度，飞身跃上梨树顺便上摘了一颗梨，就这么靠坐在树干上，慌着长裙下的双腿，开始悠哉悠哉地吃梨。
“喂，顺便记得松松土。”
“不要撒这么多，也别撒那么少。”
“哦，对了，若仙君有空也记得来此杀杀虫，浇浇水。”
待少凌终于施完肥，他才仰头看向那高坐于树干的上的那人。
“梨子好吃吗？”少凌本觉得那梨子平平无奇，并无尝一口的冲动，可如今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啃咬，其中有些汁水蹦出，沾染在她脸颊上，竟让他觉得莫名有些渴，也想采之一尝。
“好吃。”
少凌心念一动，足尖一点也上了树，就这么摘了一个梨，顺便坐在了宁圆姜旁边。
此刻，二人就这么肩靠肩坐在一起，宁圆姜很少和异性靠得这么紧，她身体不自在，脸上表情自然也不自在。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请你下去。”
少凌一时怔愣，摘个梨子而已，他怎么就偏偏坐在了她旁边？
少凌还未回话，就听宁圆姜道：“算了，我下去。”
话音刚落，少凌只感觉树枝一轻，鼻尖飘来一阵梨子的清香，随后便只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少凌垂眸看着手中的梨子，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此时此刻，他对手中的梨子已然失了兴趣。
*
近日，宁圆姜看少凌顺眼了些，她倒是没想到他疏离命理籍是一个中好手，她不过示范了一次，他就已经牢记于心中，接下来几次都未曾出错。
长此以往，待到他可以接管全部事务了，她也可以考虑是否要去往财神仙府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算算日子，蕴养树上那五位仙君也该回来了，她本来觉得没有什么，但一想到前段时间烛火的反应，她便有些心颤。
仔细想想她给这五位仙君安排的命理籍，可谓是一个狗血淋头，要是其中有人历劫失败无所进益，少不得又要把罪怪在她头上。
所以，这几日她经常往缥缈那里去，试图不直面历劫回来的仙君。
缥缈见她这般，着实心疼她，“都怪那烛火，吓到我们姜姜了。”
“要不，你干脆搬来和我一起住，司命殿的事务也不要管了，反正有那什么少凌在。”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我只是比较担心雨灵仙君，她素来不喜欢我，难保她回来不会找我麻烦。”
“还有雷霆仙君，那性子比烛火还要火爆，不仅如此，他还特别小心眼。”
提起这两人，缥缈顿感不快，“天宫中谁不知道这雨灵仙君和雷霆仙君之间不清白。”
“偏偏这雷霆仙君对你一见倾心，想要将你讨到他雷霆殿去，你都拒绝那雷霆了，可雨灵还是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那雷霆也是个小心眼的，由此记恨上你了。”
“想当初他们二人来司命殿历劫时，也没少刁难你。”
“圆姜啊，你要不借此机会离开司命殿吧，你这么能干，师父也很想让你入财神仙府。”
宁圆姜很是纠结啊，她叹了一口气，“再给我些时间。”
宁圆姜不在司命殿，灵宣自然也跟着她，偌大的司命殿此时只剩少凌和小榆了。
“宁圆姜近日在做些什么？”小榆此刻正在书房整理命理籍，见到少凌过来，他立马见礼，回答道：“仙君，圆姜若不在司命殿，想必就在财神仙府。”
“财神仙府？”少凌呢喃道。
“她为何如此频繁地往财神仙府跑？”
小榆努力地想了想，又看到少凌微微皱起的眉头，想到灵宣曾和他说过的，圆姜厌恶极了少凌，不仅抢走她的司命之位，还什么活都不帮她干。
小榆本着为好友着想的态度，出言劝道：“仙君，如果您平时多帮帮圆姜，她肯定也不至于不想见到你从而天天往财神仙府跑。”
“她不想见到我？”少凌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她可曾亲口对你说她不想见我？”
“是灵宣亲口告诉我的，应不会有假。”
灵宣素来和她亲近，这几日她不在，灵宣亦不在。
少凌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