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粽，早点睡吧。”
一栋普通的楼房里，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温馨的小家。一位年轻漂亮的母亲端着牛奶，轻声催促自己的儿子。
小崽粽粽今年差一点满三岁，正躺在自己的奢华小床上，惬意地眯着眼睛。人如其名，他脸蛋鼓鼓，皮肤白皙，像一个饱满的粽子。
此刻短短的四肢摊平，见到端来牛奶的妈妈努力伸了伸手指头。
牛奶杯子上画着一头小狮子，是粽粽最喜欢的动画片角色。
“看把你懒的。”钱芷笑着摸摸他的小脸，“粽粽，早睡早起，明天要和两个大哥哥去上综艺。”
钱芷是个舞蹈老师，平常会在社交媒体上传一些舞蹈教学视频。
原本不温不火，但有次不小心把在角落独自玩耍的儿子粽粽纳入画面，竟然凭借可爱的外表意外走红，被一档节目邀请。
本来钱芷和丈夫凌逸然有所顾虑，但听说有好吃的和好玩的，粽粽自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此刻，却颇有点要食言的意思。
“补药出门。”粽粽翻过身朝着妈妈，把眼睛睁开三分之一。
钱芷对自己儿子这一出早有预料：“粽，妈妈那天有没有告诉你，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我们家赔不起违约金的，到时候只能一起露宿街头，捡垃圾养你了。”
粽粽把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二，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钱芷的睡衣角：“补药麻麻捡垃圾。”
他另一只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掏出一个小面包递过来：“邻居阿姨给的，粽粽不吃，留给麻麻吃。”
钱芷接过来，粽粽的小手握紧，直到手里就剩个塑料包装小角儿才松开。
“麻麻要好好吃喔。”
钱芷故意接过来放在牛奶托盘上，笑道：“我儿子忍痛割爱，好感动。”
“不捡垃圾。”
粽粽恋恋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小面包，直到外面突然的开锁声把他吓得一惊，是父亲凌逸然加班回来了。
“谁要让我的宝宝捡垃圾？”凌逸然光听了个后半句，他扔下公文包，解开领带走进屋。
“拔拔。”
粽粽立刻伸出两只胳膊，准备被抱起来。
凌逸然径直走向钱芷，环住她的肩膀：“辛苦了。”
“回来了？”钱芷转过身。
粽粽默默放下小胳膊。
“加班累了吧？”钱芷朝凌逸然笑道，“牛奶喝不喝？”
凌逸然端起牛奶一饮而尽：“谢谢老婆。”
顺手拿起旁边的小面包，三下五除二地剥了包装塞进嘴里：“还有面包吃。”
看到牛奶和面包的牺牲，粽粽的眼睛完全睁圆，很漂亮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他指着空了的杯子还有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面包包装纸，小嘴一瘪，一汪眼泪就蓄起来。
嘴巴还没完全张圆，钱芷和凌逸然都笑起来，笑声让粽粽不明所以，半张着嘴巴看他们。
“明天让爸爸重新给你买，心意妈妈收到了。”钱芷笑道，“粽粽这次会和很多明星一起上节目哦，其中有个妈妈的偶像，演戏很厉害长得又好帅的顾乾。你比妈妈先见到偶像哦。”
“藕，象？”粽粽重复。
钱芷像往常一样把一切都交给凌逸然，去收拾准备睡觉。
凌逸然给粽粽盖上被子，有点小吃醋：“结婚之前你妈妈的偶像一度是我。”
他翻出节目预告，打开顾乾的照片：“这是顾乾和他弟弟的照片，还是爸爸比较帅吧？
照片里英俊冷酷的男人一个迷你版的他站在一起，眉目极为帅气，两岁半小孩都能看出极强的观赏性来。
粽粽沉默一下，绕开话题：“听故事，拔拔。”
凌逸然捏了捏儿子的胳膊：“小没良心的，自个儿听去吧。”
他打开听书软件播放故事书，到一边郁闷去了。
粽粽独自被丢在床上，听着被爸爸随手点开的《狗熊吃蜂蜜》。
这是一个毫无故事性的婴幼儿读物，只有一岁小孩儿才会听。
于是已经超过两岁半高龄的粽粽翻过身，在手机上试图挑选适龄读物，短短的手指戳来戳去，亮光在黑亮的眼睛和白嫩的腮帮上一闪一闪。
他低估了智能手机的复杂性，一连串乱点之后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无法回到最初的页面。
但懒得下床去找凌逸然，在困意袭来之前，随便点击一本书的封面。
突兀的电子音即刻响起：
“《腹黑团宠的复仇之路：邪魅总裁留点情》，本书讲述了霸总复仇打脸炮灰之路，是一篇文笔与剧情兼得的好文，您确定收听吗？”
粽粽皱了皱小眉头，不愿意承认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
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反应，手机已经自动播放起了这个庞大崭新，而又充满刺激与未知的世界。
“......”
凌逸然来收手机的时候，发现儿子睡着是睡着了，只是与向来安稳享受的睡姿不同，这回两只小手攥着被子朝外推，肉乎乎的小腿骑在被子上，充满了抗拒与不安。
摸了摸粽粽的脑袋，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凌逸然转身关上了灯。
屋里陷入一片漆黑，粽粽正深陷奇怪的噩梦中。
在梦里，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霸总小说，
顾乾的弟弟就是世界的主角，而自己则是可怜的素人炮灰。
在节目中，他不小心得罪了幼崽主角，被赶出了家门，而和他同组的两个哥哥，也会因为自己而被毁灭。
梦境的最后，粽粽独自一个人走在街头，衣衫褴褛，饥寒交迫。仰起脑袋，正好是一块硕大的屏幕，光鲜亮丽的主角崽正在里面享尽荣华富贵。
当粽粽被从床上揪起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和梦里一样的摄像头。
巨大而又可怖地，对准了他的脸蛋，仿佛动画片里的狙击枪。
刚做完噩梦的粽粽默默瘪嘴。
“好可爱的小朋友啊！”主持人夸赞道，“看起来又乖又聪明。”
粽粽仰脸望着美女姐姐，一汪眼泪在眼眶蓄起。
“还很勇敢没有起床气哦，换阿姨家的宝宝早就哭了。”
粽粽白嫩小脸鼓得像面团，硬生生被打断施法，此刻眼泪蓄成了湖泊，唯有在被拔出被窝的时候奋力挣扎：“炮飞，似炮飞！”
没有人能理解他，即使是最亲爱的爸爸妈妈。
他们为粽粽准备好了爱吃的零食和爱玩的玩具，装在粽粽的狮子形状小书包里，重重的包压在窄窄的肩膀上，留下一个负重的背影。
钱芷站在摄像头外远远看着，有些于心不忍：“粽粽一个人去上节目，会不会太小了。”
“娃总要长大的，锻炼锻炼也好。”凌逸然安慰道，顺带提醒，“我们已经错过了反悔的时机，商量好的事情不改变了。”
当初签合同之前已经召开过N次家庭会议，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黏在弦上的粽粽也是明白的。
过了刚起床那阵的晴天霹雳，小脑瓜开始转动和思考。
他不能让爸爸妈妈赔这笔很贵的钱，不然也会流落街头。
粽粽想起自己和奶奶一起看过电视剧，里面的主角就是为了家庭利益不得不答应嫁给不爱的人，但在婚礼上偷偷逃跑，顺利解决困境。
粽粽也要这样做。
他背起小书包，转头朝爸爸妈妈挥挥手，目光坚定地转过头，踏上征程。
“粽粽小朋友，我们先去和你同组的两个大哥哥见面。然后一起去顾乾顾老师的家。”
导播姐姐蹲下来，亲切地对粽粽说。
粽粽呆呆地望着眼前漂亮大姐姐，点了一下头。
半晌之后才稍稍缓过神，开始计划出逃大计。他左右瞅了瞅，发现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集中在摄像机后面，围成一个扇形。
导播姐姐站在他的右边，那么最佳出逃方向是左前方。
左前方有个矮小的栏杆豁口，只有他的身形可以钻过去，过去之后就是一大片路人人群，黑压压，只要混入人群，便如同水滴回到了海洋，云朵回到了天空。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再见了。
计划即将实施之际，脚下一颗石子，让粽粽绊了一下，几乎摔倒。
旁边的导播姐姐眼疾手快地把他扶起来，但还是被旁边的导演低声说了两句：“你把他牵好了，磕着了有你赔的。”
粽粽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温柔姐姐：“姐姐，如果我不见了，你会受到惩罚吗？”
导播朝他笑了笑：“会哦。姐姐要被炒鱿鱼了。”
粽粽眼睛里的光凝滞了，神色变得严肃。
他任由姐姐牵着，慢慢走过了那个千载难逢的豁口。
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流连，脚步如同粘上胶水，速度变得很慢。
导演一把把他抄起来：“快点，别让顾老师错过饭点了。”
一只粗糙宽大的手横在小小的躯体上。
粽粽本来肉很多，但被导演勒住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
他徒劳地伸手朝外推了推，看着长胡子的凶狠导演，像是动画片里的大反派。
一路上，粽粽都在和自己身上的大手作斗争。
终于被放下来，他拔腿就想跑。
“这是你同组的两个哥哥，choice男团成员，会唱歌跳舞。”导演的邪恶大手钳住他肉乎乎的胳膊。
粽粽只得抬起头，见到了两个很帅的大哥哥。
一个染着像板栗一样颜色的头发，一个染了朦胧的蓝色，都仿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正朝粽粽伸出手。
粽粽回忆起梦里他们俩的结局，攥紧自己的书包带。
[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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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