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玥在孤魂岭待了整整三日，不由得往最坏处想。
鬼婴如果不是走丢，就是葬身铸剑台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愧疚。
待在此处也不是办法，曲落玥想了想，还是留下一封书信。
若是鬼婴还活着，寻不见她，回来了也能看到。
走出孤魂岭，曲落玥拿出地图，目光移到右下角的飞燕山。
传说飞燕山上有一座通天塔，是为秘境中的秘境。
通天塔分为十层，有传闻称第十层，有一神器为镇塔之宝。
只是并没有人闯到第十层，真假也不得而知。
曲落玥的同门师姐曾经也因此踏入过其中，只不过闯到第七层便不得不放弃。
可见其中凶险。
眼下距离秘境关闭还有五个月，通天塔的入口应该还未开启，她现在前往还不算迟。
太虚秘境广而宽，自成一方小世界。
六日后，曲落玥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深吸了一口气，想必再赶上两日就要到了。
她手里提着一只低级灵兔来到不远处的小溪旁，这几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是时候犒劳一下自己了。
熟练地将灵兔剥皮洗净后，她在四周找来几根树枝，在溪边的草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烤架。
曲落玥在手心里催生了一簇金灿灿的火苗，丢到削成根的木头上，不一会儿就燃烧起来。
她幼时在圣殿测灵根时，那个测试石虽然爆炸了，但那些长老都说她是万中无一的混沌灵根，也就是全灵根。
不过她的全灵根都很浅，师尊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法激发。
未激发的灵根属性，力量相对于薄弱，同阶对战定会处于劣势。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往这方面修习。
不过眼下看来，生火倒是颇为好用。
曲落玥把灵兔串在树枝上，放在烤架上后，就坐在原地，屈起了双腿打坐，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将灵兔翻了个面。
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烤兔的香味，曲落玥有些馋了。
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株霓裳草，决定先垫垫肚子。
微风拂过，带着淡淡清香。
一刻钟后，她伸了个懒腰，将架在烤架上的烤兔拿下来。
咬上一口，只觉得这些天赶路的疲劳都消散不少。
“玥儿。”
女人娇软酥骨的声音从曲落玥身后幽幽传出。
曲落玥吓了一跳，僵在原地没有回头，手里的兔肉突然就不那么香了。
“好吃吗？”
曲千笙走至她身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唇角。
曲落玥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地将手中的兔肉往前送了送，不自在道：“好吃…师尊要尝尝吗？”
曲千笙看了一眼被她吃了一半的烤兔，抬手往她额头虚点了一下：“我就不吃了。”
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你也还记得我是你师尊？”
“……弟子当然记得了。”曲落玥心虚地看向别处。
曲千笙挑了挑眉：“你以前从不自称弟子，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怕被我惩罚？”
曲落玥咬了一小口兔肉，全身紧绷戒备，看起来又似是不在意道：“并未，若是师尊喜欢，那我往后不这样说就是。”
曲千笙瞥了一眼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有些疑惑，下一瞬便蹲坐在她身侧。
“你可是受伤了？”
曲千笙轻轻抚过她的肩膀，“我替你看看。”
说罢，整个人就挂在她身上，双手伸向她的领口似要解开那层交叠的衣襟。
曲落玥不着痕迹地躲过，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警惕：“我没有受伤，师尊不必担心。”
曲千笙的手顿在空中，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转而看向眼前那处流动的小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颇为安静，曲落玥有些奇怪她怎么不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到她再三交代的地方去。
只是曲千笙没有因此怪她，她是绝不会提起的。
“玥儿走这条道，可是去飞燕山？”
曲落玥闻言点点头，把烤兔残骸放到一边，走到小溪处捧起一瓢水。
水面倒映着从她身后探出的曲千笙，手里隐有紫电环绕。
曲落玥一惊，回过头去，曲千笙只是站在她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她，手中哪有一丝一毫的紫电。
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
曲落玥甩了甩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没话找话道：“师尊要去哪？若是被旁人发现你在秘境中，恐怕圣殿不好交代了。”
曲千笙闪身到她面前，戴上一张千丝面具，瞬间一张脸就变成了她小师妹未离的模样。
“通天塔甚是危险，为师打算和你一起进去。”
除了这个，曲千笙还有别的考量，只是打算进塔了再和她说。
“……”曲落玥惊讶地指着她，嘴角抽了抽，“不必了师尊，若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我自会和师姐一样退出的。”
顿了顿，她又无奈道：“何况师尊你已是大乘后期巅峰，此次进秘境的修士大都是刚入渡劫，这样对旁人并不公平。”
曲千笙捏了捏她的脸，凑近说道：“通天塔并不限制修为，现在我就是未离，别叫我师尊，嗯？记住了吗小师姐？”
“可是……”
曲千笙打断她：“你历练你的，我只是随你进去找些东西，不会插手你和别派弟子的争斗。”
曲落玥还能怎么办，毕竟不是真的师妹，只好点点头。
看着曲千笙的红衣和她现在人畜无害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师尊要不换一身衣裳？”
“无妨，左右出了什么事有你这个师姐替我挡着。”
曲千笙走在前面带路，“过了这平原就到飞燕山脉了，不过通天塔还有一段距离，你随我到山脚下歇一晚再走。”
曲落玥摇摇头：“我不累的，还是先赶路吧。”
“我累。”
曲千笙挽着她胳膊，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小师姐，你就陪我休息一晚吧。”
曲落玥嘴角一抽，像条鱼儿般抽出手，躲得远远的。
难怪师尊的追求者布满各大宗门，这样娇媚的小女儿姿态，她是女子都险些被迷惑。
有那样多的男子为之疯狂，也不甚奇怪了。
只是师尊顶着小师妹的脸还是有点怪怪的，小师妹在别的弟子眼里大概是跋扈张扬的，可没这么软。
刚这么想，曲千笙就扬起头，手中由雷系灵力幻化出一条软鞭，啪的一下甩在她脚跟旁。
“小师姐，你怎么这样墨迹？到底走不走啊？”
曲落玥闭上眼，行吧，师尊学师妹是有模有样的，
就是她突然觉得师尊转变的这样自然，像是世俗里的戏班子。
“小师姐，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上我！”
曲千笙收起灵力，走在前面，双眼撇见不远处匍匐在地的蟒蛇，眼前一亮，“小师姐，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曲落玥认命的跟上她，看向她指的那一处碎石丛生的平地，疑惑道：“哪有东西？”
曲千笙目光闪过一丝狡黠：“你走近看看。”
曲落玥看她的表情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不过这是师尊不是小师妹，师尊应是不会用这种小伎俩坑害她的。
她放心地一脚踏入蟒蛇缠绕而成的包围区里，只差一点就要踩到它和平原化作一色的身体。
曲落玥正想开口，那蟒蛇受到惊吓就腾空而起，挂在她身上将她牢牢缠住。
“……”看着曲千笙脸上的幸灾乐祸，曲落玥有些无奈，这蟒蛇不过小小元婴期，师尊在兴奋什么？
曲落玥运起灵力将蟒蛇震开，蟒蛇感受到危险气息，掉落在地后就飞速蹿走了。
“小师姐可真厉害，要是我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被它吃了！”
“未离”哭丧着脸上前抱住她的胳膊，眼里满是崇拜。
曲落玥撇撇嘴：“师尊，未离是化神初期，不是金丹初期……”
曲千笙双手环胸哼了一声：“我不管，刚才那条蟒蛇可是元婴后期，小师姐你难道不知道妖兽更强大吗？”
“师尊，你已经大乘期很久了，怕是忘记这只针对同一境吧。”
曲落玥叹了口气，“化神初期和渡劫后期虽然只差一个等级，但其中的灵力可是天差地别。”
曲千笙歪了歪头：“哦，我就是考考你是否忘记了。那下次我就不怕了，现在我们还是快走吧，待会儿天黑了不好赶路了。”
“……”曲落玥张了张口，想说修士的双眼在黑夜也能看见，师妹又不是普通人，怎会不好赶路。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说了，免得师尊恼羞成怒。
晚霞把半边天都染红了，平原上的红衣女子都宛若要和天际融合在一处。
曲千笙就真像个好奇的少女一般，跑着跳着，左看右看，见着“未离”从没见过的灵兽还要欣喜地喊上一番。
曲落玥有些恍惚的感觉，这像是真的小师妹会有的一举一动，又像是师尊让她安心而下的一副良药剂。
一月前那宛若绞心的痛还历历在目，曲落玥抬手拂过丹田，轻叹了一口气。
曲千笙转过头正想唤她，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她垂眸看向悬在腰间的软剑，眼里染上迷茫，下一瞬又恢复清明。
“小师姐，你走得好慢。”
曲千笙重新扬起笑，来到曲落玥身边，拉着她往不远处的山脚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