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喻和曲落玥没走多远，也没再找村落。
曲落玥终于知道自己人族的气息在妖界中有多不方便，跟着姒喻将晕过去的花小辛放在树边，也没将人叫醒，就让她这么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曲落玥睁开眼，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与同时睁开眼的姒喻四目相对，两人皆勾唇笑了笑，转而看向睡的东倒西歪、嘴角挂着哈喇子的花小辛。
曲落玥走至花小辛身边蹲下推了推，她倒好，哼哼了两声又转过身接着睡。
姒喻抱着双臂靠在树上，瞧见了只道：“你不是收了许多赤血妖果进空间吗？拿两颗出来馋馋她。”
“还是你会。”曲落玥朝她暧昧一笑，取出一颗面色鲜红灵力饱满的赤血妖果，将之悄悄放在花小辛的鼻尖处晃了晃。
她面上的笑越发猥琐，看得姒喻直皱眉。
不一会儿花小辛果真醒了，咂巴着嘴就要吃那赤血妖果。
曲落玥吓得连连后退，她可没忘记这种成熟的赤血妖果不同于桃花庄里的那般被处理过的，这样的吃多了会爆体而亡。
眼前这般天真可爱的桃花妖，可别因为她做了妖果下死无全尸的冤鬼。
“你要吃就吃这个……”这个什么来着？曲落玥看着随意从空间里扒拉出的果子，对着姒喻纠结道：“这东西她能吃吗？”
投喂需谨慎，曲落玥可不想花小辛在她手里出了什么差池。
姒喻瞥了眼那普通的果子，猜想是曲落玥闲的无聊时尝过便收进了空间。有玉笛空间的纯净之力加持，普通的果子也不那么普通了，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吃。
“一个足矣。”姒喻这般下了结论，冷不丁地就走在前面催促：“今日就能进城了，莫要在此地逗留。”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可一时不知道是谁这般跟着她们。最先猜想的便是几日前惹到的鬼帝环宜，可依环宜的脾性，怕是不会如此躲在暗中，倒像是怕了她们。
姒喻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也未说出口，只道若是再拖着又要天黑。
花小辛像是种过地，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一块灰一块白，跟只小花猫似的。
她生活在桃花林里，还没显得这样不爱干净过，挺难为情地跟着两人又加快了脚程。
再次翻过一座山，三人在山顶上就能远远的看见一座望不到头的城池。
出了一片山林，再往前走就能入城了。花小辛到这里就要回去了，和曲落玥依依不舍地握着对方的手，眼中的情谊看得姒喻额角突突的跳。
这人怎么总是这般四处留情？
“还走不走了？”姒喻冷冷地看着两人。
花小辛接收到她的眼刀，讪讪地与曲落玥松了手，害羞着小脸低声说：“我也舍不得姒喻姐姐。”
姒喻转过头哼了一声，到底是不说话了。
“她就是别扭。”曲落玥叨叨着，语重心长地嘱咐花小辛，“你好好修炼，有朝一日到了上界，我们大抵还能再见。”
她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个没完，又想起了分别不久的师尊师姐妹，眼里泪花闪闪的，开始想家了。
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般，一时都掉了眼泪。从最开始笑着流泪，到后来抱头痛哭。
姒喻：“……？”
她的阿玥重情。
最后终于是以花小辛要赶回家洗澡结束，还对蹭了曲落玥一身灰感到不好意思。
曲落玥当着她的面就用灵力震去了白衣上的污点，对上花小辛震惊的眼神时，才恍然想起了什么，忙帮着她也将灰尘净化掉。
告别了花小辛，曲落玥和姒喻临近城门时，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姒喻：“你怎么不提醒我，让小辛做了一路的花猫。”
“我懒。”姒喻当然能帮着净化，但依花小辛到处跑的性子，怕是一天要给她整理一千八百次。
她又不是花小辛的阿娘，才不要做这些琐事。
曲落玥将信将疑，倒也是她忘了，想到了什么又有些跳脚：“那些村民对我们恶意那么大，会不会进了城也一样？”
姒喻蹙了蹙眉，拉过曲落玥的手腕，只道：“他们若是求死，那就尽管来。”
“你才是爷。”曲落玥啧了两声，装作娇羞的样子伏在她肩膀上嘤嘤道：“官人，那你可要好好保护奴家。”
“从哪里学来这些？”姒喻眯着眼轻笑一声，十分受用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也从她的手腕滑到了手心，指尖悄悄转了个圈儿。
曲落玥愣了愣，想到在未离房里看过的那些话本子，脸又有些红：“书中读到的。”
多读些不正经的，姒喻只想这般说。
周围已经有许多稀稀疏疏的“人”，这些妖生了灵智都化成了人形，面上倒是与她们无二。
可曲落玥的人族气息在这里实在是太突兀了，她们的长相又叫人十分难忘，路过的人总是要多打量几眼。
也没人不长眼地上来找茬，姒喻那显现出的大乘后期实力可没人敢惹，尽管她牵了个人族姑娘，他们还是觉得小命更重要些。
姒喻带着曲落玥越过城池门口排着进城的长队，临要跨入城门，还是被两个元婴期的守城妖兵拦下了。
“这位……大人，您，您可携带了进城文书？”妖兵也瘆得慌，大乘期呢，比城主的实力还要高，八成是别的地方下来的大人。
都是队长，说什么要他们先拖着，自己跑去禀告城主了。
天爷，这是他们能拖得住的？
姒喻只随意觑了他一眼，拉着曲落玥直接略过了这几个妖兵。
几个兵头子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奈，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进城还要缴纳玄石？”曲落玥回过头去瞧，按人头算，进来一个缴纳一块。
几个妖兵见两位姑奶奶又奔着这边走回来了，心里叫苦，硬着头皮问：“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姒喻变了一小袋子玄石丢过去，淡淡地扫了一眼：“帮我们办两份文书。”
妖十八城大概都得走一趟，这里又是归属幻星域管辖的地方，有了文书好办事。
“哎！哎！好嘞！”这一袋子玄石掂量着可有不少，得了便宜，妖兵自然会办事，就是动作慢了些。
姒喻取东西的一瞬间有魔气溢出，离得近的妖兵感觉到了，心里慌得要命，倒也不敢说出来。
“速度快点。”姒喻有些不耐烦，知晓他们在拖着时间等那劳什子城主。
怕是不怕的，但还是低调些好，不然也不会来弄两份文书了。
妖兵不敢含糊，问了些简单的信息就拿着两份文书递给姒喻，要她在上面写下两人的名字。
她提笔时顿了顿，似是想了会儿才接着动笔。
写完了扔给妖兵，几人看着文书上龙飞凤舞的两名字，嘴角抽了抽，纠结着还是给盖了章。
曲落玥接过文书看了眼，上边都是姒喻胡编的身份信息，就是这名字。
她俩一个花大钱，一个花小钱。
“……”
没再在城门口逗留，两人沿着街边越走越快。
主要是姒喻走得快，曲落玥心里有疑惑，不停地往后头看，还以为是妖兵带人追上来说名字一看就是瞎编的。
直到走进一间客栈里，姒喻付过玄石，两人上了楼，曲落玥才忍不住开口：“有人跟着我们吗？怎么到这里来？”
“换身衣裳遮掩一下。”姒喻蹙了蹙眉，她的第六感向来好，方才进城时又感觉有人在看她们，但神识放开却扫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性，对方的实力在她之上，甚至善于隐匿。
怕是个大麻烦。
说要换衣裳，拿出来的都是些她们日常穿的。曲落玥身上的圣殿服饰自不必说，连空间里都没备几件衣裳，她从小在圣殿长大，又是圣洁的表率，衣裳都是一水儿的白。
姒喻倒是五花八门，但她换身衣裳就是想隐蔽些，最终拿了两套窄腰宽袖的黑袍，但又不是全黑，上边绣的图形样式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再怎么穿都掩盖不了气息。”曲落玥眨巴着眼睛，有些尴尬地放下了衣裳，“我身上，人族的气息。”
姒喻的指尖一顿，大手一挥将衣裳尽数收起，打开房间靠近巷子的那面窗，朝她招手：“过来。”
“我们要从这……诶！”
曲落玥没好气地拍开姒喻揽着她腰的手：“你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跳下来。”
“走。”姒喻紧皱着眉，没有回答她的话，拉着她就往巷子里蹿。没有目的地，连空间转移都不知该转去哪。
她想到花小辛她阿娘说的城池中有卖妖十八城的分布图，带着曲落玥在流窜的同时，她的双眼快速掠过街边的商铺，找准了一家书肆，当即就跨入店内。
掌柜的正对着门口发呆呢，忽然就有两个人凭空出现，吓得他没当场犯心疾。
“十八城，地图。”姒喻不跟他多废话。
小妖掌柜见她面沉如水，不经意释放的威压带着浓浓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赶紧抽出一打厚厚的纸页，找出标注最全的一张，颤巍巍地递出去：“给……给……”
姒喻拿了图纸，留下一袋玄石。
曲落玥抽了抽嘴角，觉得她简直是败家女的典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出了店外。
又跟着姒喻窜到一个小巷子里，曲落玥都要被绕晕了，甭管怎么进来的，要她现在去找出城的路怕是都找不到了。
“真有人跟着我们？”曲落玥蹲下.身子喘气，抬手作扇在耳边扇了扇，“我怎么没感觉到呢？不会跟那什么鬼城主一样厉害吧？”
“比他更厉害些。”姒喻瞧着图纸上围在一处的妖十八城，思索着到哪座城能快些甩开她们身后的小尾巴。
目光最终停留在这座城周边，唯一能够快速到达第十八城的云栖谷，图纸上在这个位置标记着红点，上面写了个鲜红的“禁”字。
如何甩开小尾巴和该死的好奇心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