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三清玄门因坨摩村的村民委托,下山捉妖。
本就因干旱而粮食匮乏的坨摩村,因粮库频繁被盗,巡夜的村民发现有一个人影夜晚潜入,小心跟随后发现那人会奇形遁影,吓得慌忙告知了村长。这才来离坨摩村最近的三清玄门求修士们帮忙。
听闻此妖能变幻人样毫无破绽,定是妖法大成的妖邪。三清玄门遍派了玉芙蓉同尧惜雨前往查明,究竟是人是妖,是人抓捕,是妖诛杀。
玉芙蓉负责在粮库外设补抓法阵,性子冷淡的尧惜雨在粮库内静待偷粮贼上钩。
终于在第三天,被火流星侵蚀即将干涸的大地,久旱逢甘霖。大雨冲刷着这片大地的悲凉,百姓纷纷踏出屋门为这场大雨雀跃。
尧惜雨见一团烟雾穿墙而入,在屋里聚成了一个人样,身材瘦弱高挑,眉心有朵白色梅花胎记。
是梅花鹿。尧惜雨已透其化身,见其真身。有妖能修成人形,且无半点破绽,定是法力高深。
只见鹿妖拿了些米和药草,在原位置放下了几颗珍珠。
尧惜雨产生了疑惑。来三清玄门的人说,妖物是偷,而不是买。这放下的珍珠,分明是平时的购买所需珍珠的十倍之多。他此前从未见过妖怪偷物还会馈赠更有价值的东西。
正当尧惜雨不解时,鹿妖已化身成雾出了粮库。
却听见外面芙蓉大喊,“小小鹿妖,尔敢偷食。”然后是一阵爆裂声。
尧惜雨夺门而出,却见鹿妖被玉芙蓉的法阵击伤,玉芙蓉布下的阵法,已被击溃了大半。玉芙蓉见鹿妖难杀,便开始结更**阵。尧惜雨想要阻止,他更想要知道真相,而非此刻将鹿妖毙命。于是他赶紧跑向芙蓉,就在此时,鹿妖投掷出一蛇形银色钩锁,向玉芙蓉飞去。
“师兄~”本在结阵的玉芙蓉见尧惜雨飞身而来,却见鹿妖丢出暗器,大喊。
尧惜雨回身时,钩锁正好穿他身躯而过。并不是尧惜雨法力不高,而是他的心此刻乱了,他警觉的不是鹿妖,而是担心玉芙蓉杀了鹿妖。在玉芙蓉看来却是自己在布阵时,师兄为了救自己挡下这一击。
浑身一股寒风席卷,在身体内不断旋动,然后身体像是被拧得窒息了一下,钩锁带出了尧惜雨的一魄,魂魄出体时,尧惜雨感觉到浑身的冰寒直到四肢末端。
尧惜雨的魂魄在出体一瞬间被钩锁吸进了里面的锁魄器中,鹿妖收回钩锁道,“这是摄魄绳,长闲尊上的七魄已经少了一魄,你们这些仙门道家若是再穷追不舍,我便将此魄捏碎。”说完,他便腾空而起,身形藏匿在了黑夜之中。
“师兄!”冒着大雨,玉芙蓉上前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尧惜雨。
他面色有些苍白,盯着鹿妖逃走的视线在大雨里越来越模糊……
这是筠歌第一次知道师父的秘密,自从他们从南隅镇回到三清玄门之后,他便在屋内睡着了,任凭自己怎么叫唤他,师父都一动不动,筠歌试过用手去拍打他,所触皮肤似乎是被冰封了一般,凉意刺骨。
淡墨的柳眉紧紧皱起,筠歌记得奶奶死的时候,摸上去也是这么冷的。
齐知归瞧见师父的门开着,慌忙跑了进来。
见是筠歌站在床榻边,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师父施法过度,需要熟睡,你别打扰他!你看花不理师父的水流割麦机,每次水用光了,是不是要要往里面加水?”
“真的吗?”筠歌不理解的看了看齐知归,但是知道师父并不是死了,他眉心的阴霾散了开。
“真的,过几天师父就醒了。但是筠歌要答应师兄一件事。”
“什么?”
“师父要‘加水’这件事呢,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想师父抓了那么多妖怪,万一被别的妖怪知道了,在师父‘加水’的时候,杀了师父怎么办?”
“筠歌知道了,筠歌不会跟别人说的。”
齐知归顺着他的小脑袋,摸了摸他细软的发,“小筠歌这么聪明,如果别人问起师父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怎么回答?”
“师父在闭关修炼,学新法术!”
“筠歌真聪明!”齐知归满意的笑了笑,“筠歌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学好师父教的东西,再过不久,你的出师大典就要来了。你可不要在出师大典上,输给其他人哦。”
“嗯!筠歌一定会努力,不让师父失望!”圆圆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沉睡的尧惜雨。
正午,太阳过半,筠歌坐在院子里的红亭内,手中歪歪扭扭的补着自己的三清玄门的门派衣服,这衣服有一块被尧惜雨撕去给机关鼠寻人。筠歌凭着对奶奶的记忆,给我自己补起衣服来。虽然看上去确实挺费力的,歪歪扭扭,更不用说什么是针脚缝合了。
缝上两针,还不忘看看尧惜雨的房门。
“筠歌!”
“影然师姐?!”筠歌回头,瞧见影然手提餐盒向他走来。
“你在做什么?”看上去小家碧玉的影然,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餐盒,仔细打量筠歌手中的衣服,“你,你在缝衣服吗?”她笑了出来。
“嗯,衣服破了,要缝!”天真无邪的筠歌,很认真的对影然说。
“可是你都没缝上,要不我来帮你。”
“那可太好了,谢谢影然师姐!”筠歌正疑惑自己为什么缝不上,他明明是在布上面穿针啊。
“那你到旁边吃点灯盏果!”影然从其中一层食盒里,取出了几个荷叶裹着的灯盏果,放在了石桌上。
“谢谢师姐!”筠歌开始吃起来了,“真好吃,师姐,这个是你做的吗?”
“山下买的!”影然专注的用剪子把筠歌穿的线挑出来,眉目之间温柔似水。
“那这盒子里的,都是给我吃的吗?”筠歌吞下了嘴里的食物,问着。
“当然不是啦,是给你师父,我师伯的。”
“哦!可是师父在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筠歌眼巴巴的看着一食盒的食物,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
“没关系的。”线挑得差不多,影然放下剪刀,开始用那块有些色差的布在衣服的破处比划,比了差不多大小,然后慢条斯理的裁剪,开始穿针引线,一针一针仔细的缝上。
“师姐,你好厉害啊!”筠歌吃完了最后一个灯盏果,顺便瞄了下影然的针线功,“我奶奶以前也会在我的衣服上绣小鸟。” 影然顺手给他绣了一个小鸟,“师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影然想起了筠歌以前的那条乞丐服,百家布缝补,上面还有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那可不行!”影然转头看了眼筠歌,“这是女孩子学的东西。”
“女孩子?”筠歌好像听到了从未听过的东西。
“对啊,筠歌是男孩子,所以不用学!”
“男孩子?”筠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男孩和女孩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绣小鸟女孩能学,男孩不能学?那筠歌要当女孩子!”
童言无忌,将影然逗乐了,她噗嗤一笑,抬手捏了捏筠歌的脸,“等你以后大一点,你就会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了,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哦。”
“为什么?可是筠歌想学绣小鸟。”
影然温柔一笑,也不再多言,她知道筠歌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对于性别认知没能得到很好的告之是在情理之中的,“好,好,等你出师,我就教你!”
“谢,师姐!”像是得到了喜爱的糖一样,筠歌开心不已。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桂花糖?”
自从桂花糖到了三清玄门,那简直就是那是山猫的快乐属地,白日里抓鸟抓鱼抓蝴蝶不亦乐乎,夜晚追蛇追虫追飞鼠乐趣无穷。偶尔筠歌要睡了,才会窝在筠歌床榻边,蜷缩着闭目养神,不吵不闹。鸡鸣时筠歌起,它就飞奔而出,觅食去了。
一只根本就不需要筠歌担心的山猫。
“可能又去河边抓鱼去了吧!”筠歌四周环顾了一下,没瞧见猫影,猜测了句。
然后,桂花糖此刻正在屋顶青瓦上,四肢摊着晒太阳,听见他们的谈话只是甩了甩尾巴,惬意无比。
“你为什么给那只山猫取名桂花糖?”对于影然来说,这是个寻常的闲聊。
没想到,筠歌突然神秘兮兮起来,“师姐,那天我在河里快被淹死的时候,我好像吃到了桂花糖,好甜好甜!”
“呵~”影然捂嘴一笑,“说什么傻话?”
“真的,一定是师父给我的,因为是他救了我!”筠歌认真点头肯定的说,“我可喜欢吃桂花糖了,以前奶奶只有在除岁的时候会给我一颗,我都舍不得吃,每天舔一口呢。师父一定是知道我难受,给我嘴里塞了一颗桂花糖。”
“是是是!”影然边笑边点头同意眼前稚童说的话,“所以因为这个就给那只猫取名桂花糖了?”
“那是当然,我最爱桂花糖了!”筠歌努力回响脑海里桂花糖的味道,不禁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