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君一收到传音就过来了。
他有些不靠谱,但不是真的不靠谱。
池濯只是说出几个特征,朝暮君就立马锁定了目标。
“碧幽长老。”
他是西阙山的长老,是众妖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当然大家也不知道他具体活了多久,只是他们还是幼崽时期,对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至于原形,甚少有人知道,但很不巧,朝暮君是知道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是一头青色巨蟒,犹有小山般大小。”
朝暮君能知道,也是他当年收复众妖时,和碧幽打了一场,那时两人不得不交出一些底牌,其中真身显现便是一项。
“现在倒是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朝暮君交代完了后,还踩了碧幽一下:“不过就他那样,还打不过我,怎么比得上阿濯你。”
池濯默默瞥了他一眼,没有提醒某人,当初他收复妖族,创立西阙山的时候,向自己借走了诸多法器,到最后他没有问,某人也没有还,说什么用来震慑众妖。
这话只能信一半,不过池濯到底不需要外力御敌,就没有追着讨要过。
朝暮君说完这话也是心虚,见池濯没有要问的,找了借口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不知道第几次把池濯当成在后面追赶他的怪兽了。
翌日,天还没有大亮。
陆戚准时醒了过来,宛如僵尸一般,闭着眼睛洗漱换衣,待完全清醒过来,看着镜中的俊逸少年。
先是感叹一波自己的帅气,然后想起今天自己为什么要早起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如此帅气的自己,很快不再帅气了。
毕竟之后可不像现在这么闲,肯定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修炼。
他来到客厅,没有见到和他住在一起的司徒静,看了看时间,还没有到六点,想着他估计还在房间休息,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对面的门微微敞开,光亮从里面泻出来,晕染了暖色,看得他脸色一缓,眸里不知为何浸盈着湖光掠影的笑意。
只等他关上自己那边的房门,推开对面的房门时,被里面整整齐齐的三双眼睛给吓到了。
分别是池濯、南彬、司徒静。
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各异,最平静的只可能是池濯。
他朝陆戚点点头,算是在打招呼。
陆戚迟疑了一下,走了进来,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突然,池濯站起来道:“过来。”
这话不是单单对一个人说的,几乎他的话一落,其他三人不由靠近一些。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瞬间转换。
灯光明灭间,客厅里的人全然消失。
“咔”的一声,灯光彻底熄灭。
远在万里之外,隐于云雾之中的群山,看起来仙气飘飘,初升之日照下,云层金光四射,灿烂耀眼,好似一块华美的丝绸,将柔软和美丽尽显而出。
云层之下,便是在修仙界威名甚重的人修圣地东阙山。
略过重重防护阵法,便是东阙山的山门。
山门前,一块巨石横卧于此,平滑修整,一个“止”字,寥寥几笔,似是铁画银钩,充斥着刚毅柔美之气,但迎面而来似是碾碎虚空的压迫感却让人透不过气。
离得近一些,就会觉得面颊被刮得生疼,气血翻涌,心境似有不稳。
这并非是东阙山对于外客的下马威,“止”字称得上禁忌,很多人都知道缘由,不过谁也不会主动说起,只在小辈问起时,才不情不愿地说出来,这是当年那谁留下来的。
昆吾君自从昨天晚上收到传音后,就一直陷入思考中。
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与他和解。
但静儿完全没有传回消息来,就说明完全不是。
是以他整个晚上都在想,第二天更是站在山门口,连诸位师弟师妹,都看不懂他神奇的操作。
他守口如瓶,总不可能告诉大家,师叔来了。
那样整个东阙山都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师叔不会怪他们,这笔帐却会算在他的头上。
他…可是被师叔认定是个“麻烦”。
昆吾有时候真的觉得委屈,哪怕他性子平淡,不为外物所动,但那是他的师叔,虽然冷淡,但比他师尊还要可靠,像父亲一样的师叔。
这也是昆吾有些不喜欢朝暮君的原因,明明和师叔并无师徒关系,却偏偏最得偏爱,想要得到什么,师叔都会帮他。
不提昆吾君的心酸难言,他的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四个人。
有些难以预料,但看来人是池濯,就不会觉得意外。
池濯先是看了一眼东阙山的山前,着重看了那“字”,产生了一种为何还在的情绪,之后就看到昆吾。
“师叔。”
见他给自己行礼,池濯应了一声,然后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昆吾亲自来接不好,就算是仙帝亲至,在他眼里也不过平常,他的意思昆吾怎么有空的,莫不是平日太闲了。
昆吾明白他的意思,先是一噎,但他脸皮够厚,装作听不懂,只把人往里面引。
不管师叔来意如何,总不可能站在家门口说话。
这时的东阙山弟子也都刚刚才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哪怕打着哈欠也要跑到课堂去上早课。
碰见山长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就和高中生碰见了校长,打完招呼就直接跑了。
昆吾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在得知池濯的来意后,干脆让司徒静带着南彬和陆戚在东阙山到处转转,而他是一副有话和池濯说的模样。
那高深莫测的姿态,完完全全唬住了和他不熟的南彬和陆戚。
两人朝池濯看过去。
池濯虽然并不想和昆吾单独说话,但还是对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安心。
南彬不知道他们关系好不好,但无敌的净尘君是不会吃亏的,索性安安心心跟着司徒静走。
陆戚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心,也有些不舒服,像是吃饭了酸酸的糖果。
南彬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回过神,跟着两人离开。
等三人离开后,昆吾才道。
“师叔可记得之前我说过的权氏一族吗?”
池濯记忆好,除非自己主动忽略,否则根本就不会忘记,自然记得昆吾和朝暮君之前提过的权氏一族。
他没有主动去问,昆吾却是看出他愿意听一听,也不遮遮掩掩,平白让他生出不耐。
“他们之前和外域勾连,企图放出黑魔,被阻止后,只有一抹分/身逃出。”
“我原本以为他们最终目的放出天魔,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和想的有些不一样。”
说到这,就算是抱着随便你们怎么折腾,要是解决不了自己再出场的池濯不由看向他。
昆吾就晓得他听进去了,顿时打起了精神。
“师叔可听过神识附体?”
池濯想起在沧元大陆,陆戚神识出窍附在墨玉手串上的事,一时有些怔仲。
昆吾没有发现他在发呆,依旧在那里继续说:“天魔本身目标太大,但若是分割出来一小部分神识,附以拥有外域血脉的后代上,施以秘术混合神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悄无声息地夺舍,谁也发现不了。”
“我也是近日才发觉他们要做什么,那权氏一族的小子还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天魔的养料。”昆吾似是叹息,似是不忍。
池濯没点出他到底有几分真情,只道:“你既然有自己的谋算,那就去做,不必和我说。”
昆吾有些失望,就算是这样,也勾不起师叔热情,还待要继续说下去,就见池濯转身要走,他不由喊了一声:“师叔。”
池濯不理他,越走越远,看得昆吾很想自己是师叔,对方是师侄,这样就可以拿捏了吧?
他的想法不是一般的不靠谱,但与其憋着,不如想象,也许哪一天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