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电话
感谢童辛然小姐姐的帮助，让余烬这下有个理由给夏沉眠打电话，打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硬着嗓音“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告诉童辛然他不打算走娱乐圈这条路，毕竟对方说了不管他了，而且一直秉持着的都是每个人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态度。
不过电话真的打通了而且只响了很短的时间的铃声就被对方接通的时候余烬就忘记了自己设计好的情节只沉浸在这样的快乐之中。他还没回去，下了晚课后靠在教室走廊尽头的墙边低着头轻声叫了对方的名字，“沉眠，你在做什么？”如果是工作，他就挂了过一会儿再打。
“嗯，在看书，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试一试你昨天是不是因为没看来电人才接了我电话。”
夏沉眠那边过了两秒才回答，“这次不是误接。”
所以上一次确实是误接。
余烬用牙齿咬了下唇，早知道就不问这个问题了。
“今天童辛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你怎么想的？”她接这个电话重点还是要问这个。
余烬没想到是夏沉眠先开了这个口，打断了他原本的设计，“你觉得呢？”
“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真的要走这条路，我会帮你联系不错的演艺公司，如果你不想还是愿意继续学业，我当然也支持。”
她的声音依旧清淡温柔，但是余烬知道她其实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商场上的雷厉风行，还是生活中的当断则断，她做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一点也不心软。
“辛然姐给我说过，她说你告诉她，我不会去。”余烬还是说了这句，只不过不是他设想的质问的语气。
“嗯，我是这么说的。”夏沉眠笑了下，“难道我说错了吗？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把重心放到这方面的。”余烬有自己的星辰大海远大征途，不是说做明星不好，只是用这种方式为世界和自己带来意义对于他来说有些可惜了。
“你当然了解我，那你怎么之前没有发现我喜欢你。”
夏沉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再次陷入这种情况，差一点就陷入冷漠刻薄的状态，只不过是因为对面的人是余烬才克制住。“可能是我对比我小的人的示爱从来都不关心。”
一句话，绝杀。
“我会证明我不一样的。我对你和其他人对你而言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确实。”夏沉眠承认这一点。
余烬因为这个肯定的答案笑起来，刚才还低落的心情又有了上扬的理由，他用没拿电话的手抬起来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那我们是不是破冰了？”
夏沉眠翻了一页书，“嗯。”
“所以我以后打电话发消息你都会接会回应？”
“如果有时间。”
这简直是成年人社交废话之中最废话的那一句，余烬想。“那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可以见你吗？”
夏沉眠又翻了一页书，“可以。”
余烬本来想接着问“那我可以追你吗？”，不过还是忍住了，要循序渐进要耐心，他等得起。
“我很高兴，夏沉眠，我真的很高兴。”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夏沉眠想，看不到自己的眼底的纵容。“你开心就好。”
余烬挂电话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看到辅导员过来，对方笑着说，“小余，干嘛呢？给女朋友打电话？”
余烬点了下头，没有忍住脸上的笑容，冲淡了五官带来的凌厉感，“是给我想让她成为我女朋友的人打电话。”
而另一边，同样挂掉电话的夏沉眠合上了手里那本书，露出了封面的名字——《青春期孩子的一百种教育方法：带家长走进孩子们的内心》。
她抬起手揉了揉鬓角，然后又打电话给林邈，“林邈，帮我找个法务。”
“啊，好，是什么方面的法务，合同法吗？”
“我是想找个人帮余烬看合同。”
噢噢噢噢，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您，养儿子养成这样，未来是不是还要给余烬开个公司使劲儿宣传。
林邈心里一堆话，到嘴边只剩下四个字，“好的夏总。”
“还有，方总是明天的航班回来吗？”
“对，大概十一点到，您确定要去接他了吗？”
“嗯，明天我去接他。”
“好，那我明天和司机过来接您。”
“嗯。”
方斯琢从通道里面走出来，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隔着镜片看到夏沉眠在的位置就走过去，微微俯身拥抱了一下她，“沉眠，我没想到你来接我。”
夏沉眠回抱他，“当时我邀请你来夏至，你从华尔街飞来沪都，我也是在这个位置接的你。”
方斯琢叹了口气，松了松领带，“但是当时你还叫我斯琢哥，现在却叫我方总。”
“环境不同位置不同了，”夏沉眠笑，“走吧，我请你吃饭。”
方斯琢也笑，“好，我想吃上海菜。”
吃饭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在，助理秘书都不在身边，毕竟这也不算是寻常饭局，需要有人帮忙拦杯酒讲官话。
“沉眠，你最近怎么样？”
“就是老样子，公司也没什么问题。”夏沉眠喝了口汤，“而且你也没离开多久，这么问多奇怪。”
“我没问公司，我问的是你。”方斯琢笑了下，“算了，我问的具体点，最近烟抽的多吗？”
“还好，我又不是拿它当饭吃。”
“还失眠吗？”方斯琢继续问。
“就一次。”夏沉眠放下汤匙，“你别这么问了，我父母都没这么问过我。”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小时候就叫我一声哥，我不可能不管你？”
夏沉眠敛眸，“从小叫你哥的人不少，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你是特别的，不然我当时也不会来夏至。”
确实，方斯琢是夏沉眠亲自请来的。
————
“沉眠，节哀。”方斯琢多年后的再一次回国，是来参加夏沉眠父母的葬礼。
夏沉眠站在门口，穿着黑裙，画着清淡的妆，长发扎成低马尾。“斯琢哥，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我和他们不一样。”方斯琢拥抱她，“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谢谢你，我没太大的问题，我还有更多要做的事。”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一会儿葬礼结束，你能留一会儿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说。”
他捏了下夏沉眠的肩膀，“好。”
而远处，一直关注着夏沉眠一举一动的余烬看到这一幕，再一次责怪自己的年少。
“斯琢哥，我希望你能来夏至。”
葬礼结束后，夏沉眠和方斯琢相对坐在咖啡厅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更准确的说，我请求你来夏至。”
“我和URC的合同还没有到期。”
夏沉眠抿了下唇，“如果你愿意来，违约金我来承担，还有我这里百分之五的股份，也会转让给你。”
方斯琢笑了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别急，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聊其他的。沉眠，你打算聘请我做什么工作？”
“夏至集团的执行CEO。”
“这个位置空缺了？”
当然没有空缺，只是......
她声调清淡，“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我现在能够相信的唯一一个可以担当这个位置的人。”
“沉眠，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些年只选择陷入危机甚至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入职。我喜欢拯救，我喜欢做救世主。”方斯琢第一次闻名华尔街，就是靠拯救了快要破产重组的COR，等到复兴之后，COR开出天价薪酬都没有留住这位青年才俊。而后他便一直重复着这个状态。夏沉眠知道，就算他不来夏至，也不会在URC呆太久。
“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企业，是我的东西，我不可能让给其他人。只有你才能帮我做到这件事。”夏沉眠说，她看起来已经走出父母去世的状态，并且披上盔甲，迈入新的战争，“这是属于我的夏至的危机和震荡，是属于我的启程，只有你的到来才能成就我，从这个角度看，你并没有违背你一直的准则。”
方斯琢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沉眠，在你这里，你不会给我做救世主的机会。”
“我明白了，”夏沉眠点头，“如果这样，那就算了。”
“我答应，和URC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希望我下次回国，是夏董任命我。”方斯琢伸出手，蓝宝石的袖口被灯光溢散开光亮。“合作愉快。”
夏沉眠握住那只手，终于缓了一口气，“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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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两辆车前后停着，夏沉眠跟方斯琢告别后就准备上车，然后又被对方叫住，“沉眠，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不会让我做你的王朝的救世主。”
“不，”夏沉眠笑了下，眼睛却很冷，“当时你说的是，我不会给你做我的救世主的机会。”
方斯琢叹了口气，“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给不了你答案。”
方斯琢绕过林邈帮夏沉眠关上车门，“好吧，公司见。”
“嗯。”
林邈上车，看着坐在后座表情沉静的夏沉眠，问道，“夏总，您跟方总......”
夏沉眠只说了两个字做回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