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过来直接将玄越摁倒在地上。
虽然现在是马上就要被揍的局面，但再一次看到她这样杀气腾腾活蹦乱跳的样子，玄越还是开心得想要流泪。
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死去后，能再这样被她骂一通，真是天大的幸福了。
他忍住泪意，笑了一下，以往日懒散的语调道：“我这不是怕你闷死在里面，好心想把你叫出来吗？”
“用得着你操心？”莫离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挥拳就要冲他揍过来。
晚汐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莫离。
“好了好了阿离，玄越仙君他真的是好心叫你，不然我真的要急死了。”
晚汐好说歹说把莫离拉开。
玄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
“好歹也是在凡间做过真夫妻的人，你至于这么对我吗？”
这话落在莫离耳中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她挣开晚汐，幻化出冰鞭，气急败坏地冲他抽了一鞭。
“你闭嘴！”
“啪！”
玄越的手臂重重挨了一鞭，登时变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玄越仙君！”
晚汐彻底慌了，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
看玄越被伤得厉害，晚汐急得直跺脚。
“阿离，你干吗打他啊？”
这时清潇也已经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哎哟！这怎么弄的呀？”一见玄越的伤口，清潇就连连咋舌。
看到伤口处还开始结寒霜了，她一下子更着急了，“怎么还有寒毒啊？”
她看向莫离，见她终于出来了，先是松了口气。
但玄越这伤一看就是莫离弄出来的，她又皱着眉头道：“阿离，你干吗这么打人家玄越啊？”
“我生气。”莫离闷闷地转向一边。
“再生气都不能这么对人家啊。”
清潇说着，走到莫离身边，握住她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在凡间发生什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啊？”
“我......”莫离实在说不出口。
玄越在这时解围道：“清潇姨，您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清潇听了有点犹疑：“不是什么大事，她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玄越轻松地笑道：“嗐，我们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比这打得更狠的时候呢。”
清潇：“那会毕竟是在演武场上，大家都会受伤。可现在这......”
清潇“啧”了一声，看起来很是为难。
玄越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道：“没事清潇姨，小伤，我回去养养就好了。”
他说着就要走，然而清潇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
“小越你别走了，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住下吧，好好养伤。”
她说着，转头看向莫离。
“阿离，快把小越扶到家里去。”
莫离虽然心中不情愿，可到底是自己犯下的错，她不能让清潇和晚汐太难堪。
眼下她气也已经消了大半，就冲着玄越走过去，不情不愿地抓住他没受伤的手臂。
“走吧。”
玄越还从没见过她这样温顺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惊奇。
他冲清潇和晚汐笑了一下，就跟着莫离朝家里走去。
“阿离，你把小越扶到客房去吧，我和小汐去找药。”进门后，清潇跟莫离吩咐道。
莫离“嗯”了一声，带着玄越进了客房。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一时间，空气中涌动着诡异的尴尬气息。
最后还是莫离主动开口了：“刚刚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玄越笑了笑，刚要说没事，莫离就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因为我们在凡间发生过一些事情，就妄想回来以后我们的关系能有什么变化。而且，我们在凡间经历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她这副撇清一切的模样让玄越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凡间历劫一趟，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倒还越走越远了。
尽管如此，玄越低落的心情也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
与莫离相识多年，他深谙与她的相处之道。
若是追得太紧，只会把她彻底逼走。
反倒像他这般处处跟她作对的，才能跟她走得长久。
“你想什么呢莫离？”玄越戏谑地笑了，“我不过是好心把你叫出来，你就以为我对你有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莫离神色恹恹：“不是最好，养好伤你就走吧。”
“你以为我想待啊？”玄越嗤笑一声，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若不是看在清潇姨的面子上，我才不来挤着跟你们一起住呢，我一个人住燎星居多宽敞。”
说话间，清潇和晚汐就拿着药过来了。
玄越立马又恢复了那副乖巧的模样，正襟危坐道：“姨您费心了，我这真没什么大事。”
“哎呀，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们理亏，你没跟阿离计较，真是大度。”清潇赔着笑道。
玄越：“我们都是穹灵堂的同窗，平日里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了，您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真是个体谅人的好孩子。”清潇慈爱地拍拍玄越的肩膀，把药交给莫离。
“阿离，你快给玄越涂涂药，把寒毒给去了。”
“哦。”莫离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把药接过来。
清潇又笑着看玄越：“那姨先去做饭了，今天给你炖鱼汤喝，补补身子。”
“麻烦清潇姨了。”玄越感激地笑了笑。
“不麻烦。”清潇说着，转身走出房间。
晚汐一看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直觉自己待在这里有些多余，便冲玄越笑笑后，转身跟着清潇出去了。
临走前，她还顺手带上了门。
“来吧，给你治伤。”
莫离把药放到桌上，拉过玄越的手臂，低头查看上面的伤口。
她当时那一鞭的确没留情，他受伤的地方皮开肉绽，看起来确实骇人。
不过，这比起他们学武时受过的重伤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先把寒毒解了吧，不然伤势会越来越严重。”
莫离放下玄越的胳膊，运功将寒毒尽数从伤口吸了出来。
而后她转变功法，凝聚真气，在掌心汇聚出水蓝色的透明光流，轻轻覆于他伤口处。
这种方法是以自身真气做药，治伤最快，但对身体损耗极大。
玄越一把按住莫离的手，阻止了她：“你别用这个办法啊，这不是有药吗？”
莫离抽回手：“我想让你赶紧好。”
玄越：“别呀，你要是不待见我，我在这住两天意思意思就走不就行了？你干吗伤害自己？”
莫离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一霎。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玄越应了一声，只把这当作一句客气话。
莫离也懒得同他解释，只是顺了他的意思，幻化出自己最好的金疮药。
“你忍着点疼，这药很好使，就是用的时候特别疼。”
莫离打开瓶口，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玄越伤口上。
“嘶！”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玄越还是没忍住痛哼出声。
这些粉末像腐蚀的毒药，洒在伤口上就像生生撕扯着那些本就破碎的血肉。
痛感沿着伤处迅疾地蔓延开来，玄越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莫离似是对他的反应很是了解。
她娴熟地伸出另一只手，凝结出冰气团，轻轻按在他上过药的地方。
劲烈的痛感即刻得到了舒缓，玄越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莫离的脸。
“你平时就用这个药啊？”他有些心疼地说道。
看她这熟练的模样，过去究竟忍了多少疼啊。
“嗯。”莫离应了一声，还在专心给他缓解疼痛。
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轻巧地垂在两颊，眉眼低垂，睫毛颤颤，竟显出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玄越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过去，她这温柔的模样只会偶尔在晚汐和清潇面前展现，而如今，她这不为人知的一面也终于对他敞开。
玄越突然觉得，今天这手臂伤得真是值了。
给他的手臂上好药，莫离便收了药瓶，起身打算离开了。
玄越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莫离回头看他，难得没有甩开他。
玄越如梦初醒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松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这也疼。”
莫离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脖子确实被她摁住了红痕，不过幸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她拿出另一瓶温和点的药膏递给他：“你涂这个吧。”
“我自己涂啊？”玄越一脸等着服务的模样。
莫离自知理亏，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拿手指点了药膏，轻轻涂在他脖间的红印上。
她的手指是温热的，药膏却冰凉。
冷热相融，点在玄越脖子上就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滚动的喉结将莫离的手指轻轻推起又落下。
这轻微的起伏像是一簇打闪的火花，将某个夜晚的记忆大幅带到莫离的眼前。
——她不只是用手碰过这里。
她还吻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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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历劫归（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