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深蓝结界如约撤除,唐家除了唐李,完全没有集结的样子,各自散落在他们理应存在的地方如一过着生活。唐李倒是早早来到深蓝,毕竟他和爱德华有约,要保护路小丁三年。
这一日,脉脉也早早来到了深蓝,郝金拿封罗戒当饵钓郝清风,背地里可不就是无双的指使么。理论上这件事已经与浮世阁没有关系,奈何脉脉到底是始作俑者,因果这个东西,总是要做个了结才好。
与此同时,爱德华终于再见到了路小丁,面前的人只是路小丁而已。路小丁则是除了有些尴尬之外,很是惊讶校长怎么突然老了那么多,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皮肉松弛,头发花白,甚至身子都佝偻了。还没来得及过多惊讶,郝清风亦是携众人早到了,看来大家都不准时。
无双却是踩着时间点姗姗而来,看这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不禁莞尔:“人类可真有意思,果然人类真正在意之事唯利益二字。”
郝金挑战郝清风自然是因为郝清风侵占了他的利益,而其他人或冷眼旁观或跃跃欲试,都是因为郝清风所作所为多多少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否则,谁耐烦来看这场热闹?都是活了许多年的,好奇心重的早就被送走了,要知道有些八卦,即便是围观也会送命。
郝清风一见人已来齐,立即迫不及待道:“她在哪?”
脉脉撇了撇嘴看向郝金。
郝金忍了笑:“今日来,我诉你三宗罪,你认是不认?”
郝清风白眼:“我有病啊?认罪?郝金你是和其他两家走太近,真搞不懂谁是大小王了是吧?我可是智者,家族的过往变迁,族人的未来走向可都在我的脑子里,我的所有目的决策都是为了郝家而做,你拖我后腿不说,还要劝我认罪?你没事吧?你真是我郝家的继承者吗?你都继承了些什么啊,恋爱脑吗?”一番言语不可谓不讽刺。
郝金这下是被气笑的:“恋爱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讲这些?你今天能来深蓝又何尝不是因为封罗戒?你不恋爱脑?我呸!”
深蓝学院此刻不止是有吸血僵尸家族的人,还有赏金猎人、巫师,甚至是妖,基本上所有泺城非自然圈子里的人都派了代表,更有甚者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深蓝学院大礼堂一役,这里大多数人都与郝清风结了仇,毕竟,谁家的人没被她杀过呢。初闻此等秘事,自是一片哗然。
郝清风心下叫糟,深知一旦败局初现就再难扭转。懊恼之余,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所作所为虽不乏私心,最终受益者终归还是家族,自是无愧于心。反观那个郝金呢,身为继承者无所作为,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自己都不与他计较了,他还敢联合外人与她作对,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少废话!你个恋爱脑就只能想到这么肤浅的牵扯!我们一族血脉珍贵,有天赐神谕,生来就高于其他种族,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区区人类打败?封罗戒若是普通人类缘何重伤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倒查她的过往亦是空空如也?她一定还活着!”
郝金又是小心瞥了一眼脉脉,显然,在无双同意他用封罗戒当饵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封罗戒与脉脉是同一个人。
脉脉挠挠头,只当听不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郝金无奈,继续与郝清风周旋:“她不是人怎样,不是人的物种多了去了,她还活着又能怎样,只不过是佐证了你的想法而已。”
“你还不明白!”郝清风一副夏虫不可语于冰地暴躁模样,“封罗戒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真相的突破点。”
此语一出,有人觉得荒谬对此嗤之以鼻,也有人原本就对这个世界心存怀疑问出了声:“何以见得?”
这一问就将郝清风问沉默了,她曾有过无数的猜测,但在这么多年时间的沉淀下,结合吸血僵尸家族智者几代的回忆,她有一个猜测——这个世界并不是终点。什么的终点?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冥冥之中有着奇怪的感觉,就是,他们还能更进一步无论是精神还是力量,他们,无双界的所有人,都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再多的感受她也说不清了,就很……模糊。但是,现在她要将这份模糊整合出来公之于众,就很为难,因为她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呢。现场一时之间陷入寂静。
无双在寂静中挑了挑眉,这是他被触及了逆鳞的反应。世界的真相?郝清风的手伸得可真长呐,真相?她配知道吗?于是一个眼刀抛给了脉脉,脉脉再也不能装下去了,硬着头皮也得把封罗戒“救活”。
“我说。”脉脉大喝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你也太能扯了。”随后一个挥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幻化成了封罗戒,“我一直都在,你说吧,见我干什么?”
“卧槽?”有人小声爆粗。
“真的假的?”更多得则是质疑。
郝清风先是一愣,而后嗤笑:“说好的不出手呢,这算什么啊?”她看向了无双。
无双耸耸肩并没有说话。
脉脉心说他也不想冒这个头哎,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不信?那你看这个你还认得不。”说着便丢了个东西过去。
郝清风一把接过,甚至没有伸开手,就愣在了原地,这触感她太熟悉了。在与封罗戒相爱相杀的那些年,有一回,她们一起受伤被困在山里,彼此都没有力气打杀了对方,就此朝夕相处三五天,待伤好些,更是携手共寻出路,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离别时,郝清风将自己贴身的玉佩赠予了封罗戒,表面上一脸不情愿,说是这个玉佩可以用来还一次人情。可一直到最后战役结束,这个玉佩也没再出现。
“你什么意思?”郝清风此时很迷惑,其实也有点猜到真相,却是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你知道我不能随意插手你们的事情吧。”脉脉说,“浮世阁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应该有数,所以我是什么人不必点破。那些年你们闹得太过了,原本人类就经历了一场大难,需要休养生息,让你们一闹更是雪上加霜。我接到上级命令,要让你们消停,还得低调行事。这不,封罗戒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这么些年,谁看我不低调?”
“竟是……居然是……”郝清风一脸震惊,看样子是终于相信了。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要扒我马甲,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你也还好好活着呢。”脉脉这是杀人诛心啊。
“呵,呵呵。”郝清风苦笑,“是我着了你的道,当年如此,现今亦如此。封罗戒,不,现在应该叫你作金先生。金先生,我可真是蠢啊,是不是?”郝清风突然目露凶光,“这么些年你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却始终看不见,我还一直担心你是否真的重伤不治,死掉了,我甚至,我甚至偷偷掉过眼泪!我可真是个笑话,是不是?”正说着,她抬手抓住一个郝家的吸血僵尸,一口咬在其颈上,鲜血瞬间在她的唇边溢开。郝清风还不忘狠狠瞪向眼前幻化成封罗戒样子的脉脉,好像要把她刻在心里一样。
脉脉心知郝清风这是要困兽一搏了,情与理如今都不站在她的一边,郝家众人怕是也会倒向郝金,她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郝清风自然也知道败局已定,总归还是不甘心吧,她算计了一辈子,早就下定决心的,什么狗屁带族人回家,她才不愿意实现。要说曾经,他们与唐家争斗不休的时候也倒还好,如今都被赶出来这么多年了,再回去可不就沦为食物链的最底层嘛?在这里不好吗?他们生而高贵,大可以统治一切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至尊,凌驾于一切物种之上,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她筹谋了百多年,终于临门一脚了,却还是败给了封罗戒?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啊。于是她吸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她需要力量,需要族人力量的支持,既然他们不愿意与她共享天下,那就让他们献出力量供自己驱使吧!
郝金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被迫害?立刻上前营救,与郝清风缠斗在一起。他到底不是吸了许多人的郝清风的对手,没一会就被打飞出去。
脉脉看不下去想要出手,却被无双拦了一拦。却见无双优雅地挽起袖口,只一指,便将郝清风定在了原地:“你以为我是谁,你的记忆里没有吗?还是你已经认出我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郝清风愣愣的,怕是尚未消化自己已经强大如斯了还能被人一指钳制。
无双没有等待继续输出:“你们是出来受罚的,身为智者的你都记不住更遑论其他人了。你的野心到是大,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出了城便是自由身吗?我既然要罚你们,就得保证惩罚就是惩罚。”
几句话毕,郝清风唇齿皆寒,由心底里打了个冷战,她记得了,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深蓝建造者,而是无双城主啊,那个将他们从无双城赶出来的存在,那个命运主宰……
“我……”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解释些什么呢?
下一秒,只见爱德华立于郝清风身侧,手中拿着一个漂亮的匕首,刃处散发淡紫光晕,削磨地恰到好处,柄处以浅灰为底,镶嵌蓝色绿色的松石,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正是端木元泽心爱的紫气东来,他自从变成吸血僵尸就再也用不了这种东西了。
“你可知你的野心害了多少人么?”爱德华道,也不等郝清风回复,便是一刀刺入了其心脏位置。
郝清风大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音节,然后她便渐渐消散于空气中,在许多人的见证下,这一回,她是死得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