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天后无双的酒才醒,并没有脉脉想象中秋后算账的情形,也总算令他放心不少。可是这几日见闻,一直到回去浮世阁,脉脉也还是没能消化殆尽。由于无双城内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得多,他们经历的几日,其实只在须臾。
端木白终究是得到了赏金猎人的帮助,虽然其中也有害怕这是吸血僵尸设下陷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阴谋论声音,但到底是少数。
于是在四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端木白准备召唤自家所有血脉沉睡的吸血僵尸,这个仪式估计将持续三天,因为不排除有需要搭乘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的族人。仪式地点选在一个体育场,协会蜂出面,包了场。出口都被封死,入口也只留下一个,别说还真挺像瓮中捉鳖的。
端木白顶着路小丁的脸神情肃穆,只见她孤立在体育场中央,衣袂无风自动,周身隐隐发光,端的是神圣不可侵犯。又见她双手捏诀,内容繁复且快速,顿时天地变色。原本晴空万里,却忽然狂风大作,天黑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一样。
赏金猎人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有那看出门道的甚至点头赞许。端木白这动静多少借用了道家的手段,至于它的作用嘛,他们所知就不详了。
片刻之后,狂风渐消,一记炸雷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天都撕裂,闪电盘旋久久不散,可见其能量之大。
又是片刻,烟消云散天朗气清,仿佛之前一切都是幻觉。
电光火石之间,天地几次骤变,引无数凡人笑称:又有道友渡劫。却见天地平和的瞬间,端木白直直倒下,毕竟是消耗巨大,强大如吸血僵尸也hold不太住。
自此,常有人从四面八方各处赶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来自各行各业,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只是感受到莫名地牵引,少数则是做了相关的梦,心中奇怪又懵懂。这就是血脉浓度的差别。
其实端木白在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她没有去见那些人,更没有为他们答疑解惑,如何抗拒躲避都好,终究还是要面对,可是她希望那一天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因为唤醒族人之时,才是她真正成为端木白之日。总想再见爱德华一面的,以他爱人的身份。
随着所到之人渐渐变少,第三天悄然降临。
端木白来到人群之中,望着那一张张陌生的容颜,他们目光充满了渴望。是在渴望什么呢?她带给他们的也未必就是幸运啊。
现场很安静,几乎在端木白出现的一瞬间大家都自觉闭上了嘴。
“是我召唤你们的。”端木白说,“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族人,你们可能很困惑,什么族呀,自己活这么些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想要知道更详细的需要先做一个选择题——是继续现在的人生好好做人,还是跟我站在一边感受不一样的世界。”
有人抖机灵:“这该不是什么传销吧?”
端木白嘴角噙笑:“我不知道以你们现在的认知我要怎么介绍自己,又得费多少口舌才能跟你们讲明白这个世界,不如就懵懂的选一波,像抓阄一样。喜欢做人的可以离开,做人做腻了的大可以留下来感受一下。”
“嘁!神神秘秘。”当即就有人翻了白眼向外走去。
只听噗嗤一声,那人被拦腰斩断,血肉和内脏糊了一地。
“啊哦,选错了,真可惜。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了,选择是有奖惩制度的,选对了有奖励选错了要受罚!”
一旁的赏金猎人都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以期降低自己的存在。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同样是[智者],当初怎么会觉得她比郝清风更好相与呢?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好在,她杀的也是吸血僵尸,尽管是血脉没有觉醒的那种,也还是吸血僵尸而不是人。还好不是人,不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们管还是不管呀。
再说众人看着突如其来的修罗现场也是被狠狠吓到了,一时间尖叫救命声此起彼伏。又见端木白将食指搁在唇上,吐出一个“嘘”字,瞬间安静。
“好了,不废话了,时间紧张。”端木白又道,“元泽,拿水。”
是水,没错,不是杯子也不是血。开玩笑,这么多人,都不需要一人一口就能把她端木白给榨干。所以,得用水稀释一下,先激活血脉再说。端木白割手放了得有500ml血量,加水稀释后也就分给每个族人两口,同时,还给了他们几个血袋。
众人原本惊惧懵懂的眼神中又被渲染了嫌弃与绝望。然后,赏金猎人们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其中场面究竟有多混乱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恢复了平静的端木家族众人,面上多了一抹了然,想必是血脉地觉醒也带给了他们一些传承的记忆。他们本就是如今的样子,只是短暂遗忘了而已,所以接受度还是蛮高。
“我知你们今时不同往日。”端木白首先开口,“有家人有朋友有牵挂。我原是拼着自己一条命,给了你们活路,否则,在另外两家的夹攻下我们唯有全族覆灭。可是,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啊!你们也不必再小心隐藏懵懂无知的活了。虽然她郝清风也没死,甚至时至今日,仍想要我性命,但如今唐家已与我结盟,深蓝亦站在我的身后,是时候让郝清风知道让天下人知道,我族未亡。”
一番话慷慨激昂,既点明了曾经对族人的救命之恩,又阐述了郝清风如今与自己不死不休,再说自己俩盟友非常牛掰再打一定赢,不少年轻的吸血僵尸都被煽动,有的甚至热泪盈眶。你应该永远喜欢语言的艺术。
凭空而降的端木家族如今成了泺城乃至整个无双界非自然生物圈子的热门话题。谁能想到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消亡殆尽的家族还能有这老些人隐藏在暗处呢?想想都可怕好不好。
这一下郝清风更是目瞪口呆,更焦虑了啊有没有。原以为只需要对付一个端木白,谁知道她身后还有一群人。如今她又没什么盟友,连个打商量的都没有,真真是孤家寡人了。于是在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地催促下,郝清风决定破釜沉舟。
彼时,她还不知道脉脉就是封罗戒。
无论什么战役,正面刚总是不那么明智的,除非强弱悬殊巨大。端木白就反其道而行,虽然人少,但就是刚。她不是傻,就是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再见爱德华。身不由己了一辈子,最后的自由总得争一争吧。
于是四月末的一个夜晚,端木白带人袭向了茉莉街。脉脉知道的时候都来不及阻止,只道了一声冒进,便通知了爱德华。
要说郝清风穷途末路吧,也不至于,更何况还是在她的大本营茉莉街呢。初时郝清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落了下风,但是很快,她就扭转了局面。甚至在此之前,她还果断下了包围令。端木白自知不敌的时候,想撤也已经来不及了。
新晋的吸血僵尸即便有着几代人的记忆也到底是未曾亲手沾过血,一旦被找到突破口便是溃不成军。当端木白与郝清风终于又面对面的时候,她反而释然了:“我曾当你是挚友,你却背叛我,所以我总想问个为什么,几度对你手下留情。”
“所以你输了。”
端木白好笑:“所以我再也不想知道了,阿风,你活该孤家寡人!”
言毕端木白立即欺身而上,直取郝清风面门,这不是小孩子打闹么,郝清风十分轻松地避开了,却听端木白大呵一声:“元泽!”
端木元泽亦面色古怪地冲了上了,对象却不是郝清风而是端木白!
郝清风眼睁睁看着端木元泽咬向端木白的颈侧,正莫名其妙呢,又见端木白冲她凄然一笑。
“坏了!”郝清风正要向端木元泽出手,有一人却比她更快,正是匆忙赶来的唐李。唐李揪起端木元泽的后脖领,一扯、一甩,救下了端木白。还好,还有气息,只是晕了过去。
端木元泽则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攻击,这一下,他却攻向了郝清风,一人打一下是要闹哪样?但看着那愈发凌厉的攻击,唐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原来如此。再看向怀中人,只余一声叹息。
端木白终究是要牺牲自己成全族人。因为是她唤醒了族里所有人,就相当于她是所有人的制造者,吸食制造者的鲜血可以继承其力量……所以端木元泽突然变厉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