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一身素缟面容哀伤,她缓缓步入灵堂道:“吸血僵尸无法以人类的方式生育后代,所以其维持种族的唯一方式就是咬人。可是咬人呢,也分三种情况,一是将被咬者吸成人干,人干是无法复活成吸血僵尸的,那些人通常是真的死了;二是咬人后喂以自己的鲜血,会将被咬者转化为同类;三是最玄学也是最少见的,偶尔会有吸血僵尸无意令食物得以喘息,有一部分人类只是失血过多养养就好了,还有一部分人类却也会变异,我的理解是每个人的免疫力和抗体不同所以结果不同。”
“科普够了么?”端木元泽厉声道,“你就不怕守则?”
来人则回以他一个苦笑:“我早就不是赏金猎人了。”然后继续,“我叫刘苗,曾经是沉诺的搭档。我们推测路小婷正是第三种情况下变异的吸血僵尸。那个女人这辈子大概只咬过一个人类,很不幸,还没咬死。那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也是弱肉强食,吸食将自己变成僵尸的同类的鲜血,可以继承其力量,所以很少有谁会自愿去制造同类,自相残杀才是他们的本性。不过路小婷没机会了,因为那个女人也死于八年前。”
“那个女人?”路小丁困惑。
“她叫白晓钟,是沉诺的恋人。”女人神色有些落寞,“吸血僵尸这种阴暗的生物,活的越久心机越深沉,沉诺却偏偏不信邪,身为赏金猎人爱上一个僵尸不说,还天真到对她全心信任,真不知道是纯还是蠢。沉诺以为自己会感化她,她却跑出去咬人……呵,多讽刺。你的姐姐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路小婷在最初的时候就咬死了两个墓地看守,所以不能被原谅。就算当年白晓钟没有被沉诺杀死,她也将永远被赏金猎人追杀。但凡上了黑名单的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那么有关我父母的死……”
“我们有理由相信……”
“我们没有把握一定是她做的。”米娜突兀的介入谈话,干脆地打断那个女人,“但至少,非正常。我看过现场照片,那车就像一只刀切过一个苹果,一半稀烂一半完好。再结合其他蛛丝马迹来看,应该不是车祸。沉诺是我的师父。我自出生就在赏金猎人协会注册了,我的母亲也是赏金猎人。本来我是不想走这条路的,但是因为目睹了路小婷的事故这才改变了想法。”
路小丁已然面色苍白:“原来我从不曾认识真正的你。”
米娜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解释一个字。
场面僵持不下,而大多数宾客都因眼前上演的一幕而摸不到头脑。爱德华轻声吩咐:“记得修改人类的记忆。”对象是一个小个子男人。只见他偷偷溜到堂外,拿出魔杖念念有词。
唐李说:“也许我们有必要知道沉诺先生的死因。”
这对尚沉浸在悲痛中的米娜不啻于又一次残忍。可是有些事情,该面对的,不该退缩。米娜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回答道:“深蓝招收人类太不正常,师父说对上那个校长他毫无胜算,只得另辟蹊径去Y国寻找建造者,祈盼他知道深蓝的现状能出面干扰一二。谁知是活生生的去,回来的却……”
唐李又问:“他的尸体是怎么回来的?”
“端木和尼克帮忙。”
“事先有谁通知?”
“当然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啊。直到端木找上门来……”米娜突然捂住嘴巴,“师父的这次行动并没有通报协会端木又是怎么知道的?”
“哦?”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转向年轻的赏金猎人端木元泽——他一脸无辜:“别,别是在怀疑我呗!是脉脉说的,脉脉让我去救人。对不起我是晚了一步,凶手大概刚走不久,我到的时候,尸体还是暖的。”
脉脉?又是脉脉?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来又有得忙了。”爱德华说,“唐李,我们走吧。”
“嗯。”
“等等!”有谁颤抖着声音叫,“请问……那位先生,那位,唐先生……”
唐李将路小丁推向爱德华,竟然有些悲凉道:“校长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小心点。”爱德华嘱咐。
貌似葬礼在无声无息中已然结束,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葬礼都结束了,泪水也该收起来了吧!那是多么无用的东西,泪水,事实上苍白无力。
名为“旋转木马”的小酒馆中,唐李和男人相对而坐。正是这个男人在葬礼上叫住了他,勾起他内心的痛楚。已经那么多年了啊!他居然还认得他。
“好久不见了。”来人说,“真的是你?你居然活着!”
唐李攥紧了手中的杯子终是又默默放回到桌上:“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你什么时候穿来的?”男人又问。
唐李苦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与此同时,路小丁正默默跟随爱德华,轻手轻脚放缓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闹了这一出心里莫名感觉愧疚。
爱德华表情生冷,被动的任由她跟随。只是,这个方向并不是回深蓝的啊!
“我,我们要去哪里?”她终于忍不住,怯生生的问。
爱德华只丢出三个字:“浮世阁。”
地下市场的古董店浮世阁,已算不清存在了多少年。某些人家的传家之宝据说都是从那里购得的。老板一贯的温文儒雅,民国年间的某份报纸上都有疑似他的照片。他不是人,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很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在浮世阁门口设置的结界只要他不想见,谁都进不去,强大如爱德华都无法破除禁制束手无策。他带着路小丁在那条著名的古董一条街原宿上来来往往,不禁得有些火大。在心里说:“脉脉是吗?你明知道我会来又为什么避而不见?”
“哈哈哈。”身侧响起爽朗的笑声,“沃森,换个地方谈吧!”
沃森?爱德华困惑于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爱德华·沃森,那些年真是个响亮的名字,转眼已是身处结界之中了:“你到底是谁?”他问,甚至有些许不安。
“接替你位置的人。”
“是你?”似乎是突然松了一口气,爱德华的眉头终于有所松动,“塔里的那个人,还好吗?”
“难得还有人惦记他,我先谢过了。那个人终于玩腻了写剧本的游戏,有好一阵子,你们自己的命运是自己在书写哦。”
“他……”
“他留书说周游世界,没有人能找得到。”
爱德华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冷意:“把我玩的生不如死,就这么一走了之?算什么人间的主宰者!”
“你不是在争取第二次机会吗?她并没有消失,不是吗?”
“哼!都是混蛋还狡辩什么?沉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明知道我不能说。”脉脉无奈摊摊手。
“那么换一种问法。沉诺的死,是他做的吗?”
脉脉失笑:“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他。”
“那就好办了。深蓝的事,还请你们不要插手。”爱德华拉起路小丁就要离开——“小心点。”脉脉又说。爱德华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
“你要小心点了。”脉脉已然不见了踪迹。
浮世阁的门仍然古旧、老陈,竖立在哪里,宛如某种符咒,似乎又透着不祥的气息。
什么人间的主宰者?脉脉究竟是什么人?还有爱德华……路小丁又多出来许多疑问。可是这个时候问吗?那不是找死?每个人都拥有秘密,我们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只是有时候秘密也是不能触碰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