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姒答应了,徐晏声立刻将墙外的小十七也带了进来。
她们二人跟在徐晏声身后。他与教堂的负责人交涉着,教堂的负责人点点头,带着她们走进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交代了一些事项就离开了。
徐晏声倚在门边,杨姒向他道谢。他摆摆手就要离开,还没走出去多远,杨姒就追了上去,问道:“为什么帮我?”
徐晏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他俯下身与她平视:“看你脏兮兮又可怜的样子,我乐于助人,就帮了。”
杨姒沉默了一会:“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徐晏声没有放在心上,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杨姒将包袱打开,将里面的银圆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好数目后装了起来,又将其他贵重一点的东西装好。
“十七,明天师姐要出去找些活计,你乖乖待在这里,好吗?”
十七摇摇头,杨姒也不意外,毕竟年龄那么小的孩子,经历这样的事,没有安全感也是人之常情。
“那十七要跟师姐一起去吗?”
十七点点头。
杨姒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杨姒就带着十七出门去了。好在她认字,写的又是白话文正碰上新文化运动的好时期。
如今许多新书书店也恰好雇佣认识白话文的店员,杨姒顺理成章的面试上了。
薪资是12银圆一个月,虽然说女店员不含食宿,但这样也足够了,省一点养活她和小十七是不成问题的。
小十七已经七岁了,正是上学的年纪。杨姒弯下腰问她:“十七,你想不想上学啊?”
小十七在戏班从来没有接触过上学的概念,她只学过唱戏,也认识一些字。
“上学?”
毕竟师父只是要将一项傍身技能教给他们这些孩子,让他们能够存活。
但今非昔比,杨姒始终认为,应该多读一些书。
“就是和别的孩子一样,坐在学堂里,听老师讲课,就像听师父讲戏一样。”
“为什么要上学?”
杨姒愣了一会,摸摸她的头:“上学可以懂得很多知识和道理,十七就不会迷茫了。”
小十七摇摇头:“师姐,我不想去。”
杨姒的手顿住了:“为什么呢?”
小十七沉默着,杨姒也没有逼她,牵着她的手,买了一袋面粉回到了教堂。
往后的日子都看似平淡又安稳,但不论是杨姒还是十七心里都没有忘记仇恨。但杨姒心里仇恨的不仅仅是张司令一帮人,更是张司令一类人。
这天,书店里来了两个人,他们每次都看似在买书,实则在秘密交谈着什么。杨姒很敏感,她暗暗觉得这两人若不是国民党,就是**。不过不论是哪一派,都对杨姒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在1924年达成合作,打倒军阀,反对帝国主义,进而推动国民革命。
等这两人交头结束后,杨姒默默跟上了其中一个人。快要进到巷子的时候,那人仿佛发现了杨姒,加快了脚步,让杨姒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也快步跟上了他。
一晃眼,那人竟然消失在了杨姒眼前。一转身,那人将杨姒按在了墙上,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后颈。
那人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杨姒只好赌一把:“我是**。”
那人语气冰冷:“不,你不是组织里的人。”
“未来我将会是组织里的一员。”杨姒说的是真的,不过她是的未来不是18世纪而是19世纪,她是19世纪组织里的一员。
杨姒的语气太过坚定,那人将抵在她后颈上的枪放了下来。
杨姒再次开口了:“同志,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北伐,我愿意奉献我的全部。”
那个人沉默了。组织的力量确实还太过薄弱,需要不断注入的新鲜血液。但他们需要的是健康的血液。
放开她后,那人就离开了。杨姒也失落的离开了巷子。
第二天那人又来了书店,结账之时那人将一张纸条塞进她手里。
杨姒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好。回到教堂自己的房间后才将纸条展开,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我会引荐你,4月30日到庆安茶馆问老板,找王先生,暗号是:找王先生谈《新青年》的事。
杨姒将纸条团进掌心,深吸一口气,才借着烛火将纸条烧烬。看着烛火仍然熊熊燃烧,将杨姒眼中的热泪也映照的如同燃起来了一般。
时间过的很快,4月30号就到了。杨姒请了一天假,在上午人最多的时候赶到了庆安茶馆。
茶馆老板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杨姒走上前:“老板,我想找一下王先生。”
老板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忙起了手头的事情,指了茶馆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杨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长褂衫,戴着圆眼镜的男人坐在角落,沏着茶。
杨姒走上前,坐下。对面的人给她也沏了一杯茶。
杨姒开口说道:“王先生你好,我想和你谈谈《新青年》的事。”
王先生没有说话,周围很嘈杂。杨姒拉近了些凳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王先生点点头。
杨姒有些不解,难道这是什么新考题吗?
王先生抿了一口茶水:“小姐,你想谈谈《新青年》的什么事呢?”
果真是考题,杨姒也不慌:“我想谈谈马克思的《**宣言》。”
王先生有些吃惊,随后又恢复常态。放下了茶杯:“你跟我来。”
杨姒一路跟着他,他将杨姒带到了一个离茶馆很远的小院子,示意杨姒进去,打量了没有其他人跟着之后,关上了院门。
进入房子后,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改良版的西装,有些旧,但男人将领口和袖口都叠的很整齐,衣服上也少有褶皱。
他端坐在桌旁。见杨姒进来,起身走上前伸出右手,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同志,你好!”
杨姒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同志!你好!”
他们谈论了很多,原先历史书上冰冷的文字化成了热切的话语,和殷切的希望。
天近黄昏,杨姒回到教堂,却见徐晏声早早的等候在她房门口,正和小十七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