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连无恙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连无虞看了眼天上不算**的太阳，又看了眼连无恙，笑问道：“天上下红雨啦？”
连无恙白了他一眼：“我有事，去趟H市？”
连无虞的笑渐渐收了起来：“现在？”
“嗯。”连无恙点头，将程寂撞鬼的事情告诉他。
“程寂？”连无虞对他有点印象，是弟弟的潜在对象，弟弟这些年身边好像就只有他在身边。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连无虞眉头微蹙，就在幕后人可能要对付他们的时候，程寂偏偏在这时候出事。
连无恙摇头：“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我都要去一趟，小黄好像搞不定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好像不是为了单纯地害他，只是在恐吓他。
连无虞没有说话，因为他不能代表连无恙，如果是站在无恙的立场上，不论他的朋友或者是吴擎出事，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去一趟。
见状，连无恙安慰笑道：“而且哥哥，你也不要太过忧虑，按照幕后人那么早就布好的局，以他的心智，我不相信他会设下一个这么浅显的圈套。
说得也是。
若真是他设下的套，就想要把连家两兄弟分开的话，也太简单粗暴了，不像是那人的谨慎的行事作风。
想通这点之后，连无虞的眉头终于不再打结了，不过以防万一，他提议：“那你把连红带走，连白留给我，这样若真有问题，我们也能够联系得到。”
“好。”
鬼气会扰乱磁场，电子通讯或许会被阻碍，但是连氏和他的伴生纸人的联系却不会断。
连无恙驱车载着连红前往H市，临近下午才到，保安亭接到了刘管家的电话，若是看见连无恙的便放行，这才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程宅。
刘管家早早就到了大门等待。
“刘管家，程寂在吗？”连无恙和连红下车，将车钥匙递给上前挪车的小哥。
“老爷现在在楼上。”刘管家见到连无恙，眉心的忧虑淡了一些，视线后移，看向连红，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这人和连红那孩子长得真像。
后连无恙一步的连红看出了刘管家的疑惑，露出腼腆一笑：“刘爷爷。”
刘管家听见熟悉的称呼，愣了一下，随后大惊:“你、你是连红！”
那惊讶的模样似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连红微微点头。
刘管家嘴巴微张，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真是年纪大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碰到。
前几个月才十来岁的小男孩，怎么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吃激素也长不了啊！
走在前面的连无恙转头见连根都没跟上，催促道：“快来。”
“来啦。”连红答道。
刘管家也揣着震惊跟上前。
连无恙边上楼边问：“程寂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吗？这个时间应该不是他的休息时间吧？”
听见事关老爷的事，刘管家收拾好心情答道：“是，不只是这段时间，是自从车祸后老爷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连无恙又听到车祸的事情，蹙眉问道：“车祸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半个多月前的晚上，是老刘开的车送老爷回来，据他说是对面迎来的车辆失控导致的车祸，老爷和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对面车的司机因为油箱破损导致爆炸起火，被烧死了。”
听见对方在车祸中丧生的时候，连无恙走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而后又恢复正常。
“然后呢？”
“然后老爷被送到医院，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老爷就开始精神慢慢变差，问他就是说晚上没睡好。”
刘管家在脑海中回想起细节，生怕有什么遗漏：“还有，最近老爷出门回来总是会带点伤，有时候是擦伤，有时候是划破，不严重，只是一些小伤口。”
“我和老爷的特助方怀打听过，最近在公司他也总是会频频走神，精神不济，有时候会出现幻觉，说是会在角落里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在跟着他。”
刘管家说完，程寂的卧室也到了，连无恙听完后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连无恙道：“我先去看看他。”
“好。”说完，刘管家转身便下了楼。
“咚咚咚。”连无恙抬手敲门。
正在睡梦中的程寂眉心紧皱，显然睡得不是很安稳，眼下也带着一片青黑，敲门声让他从梦魇中猝然惊醒。
恍然间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程寂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摁亮屏幕。
已经4点多了。
无恙应该来了！
程寂猛地坐起，头上一阵晕眩，差点向后倒去。
好累！明明睡了一下午，却反而更累了。
连无恙在门外又敲了一次门，见里面没动静，心里不由得猜测，人不会有事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门就开了。
“程寂？”当看到他的第一眼，连无恙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他整个人看着非常不好，完全没有精气，人也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颓废得就像是快要半只脚入土的人。
“无恙。”程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眼神有些闪烁。
他都没有收拾好自己，这么糟糕的状态被他看到了，程寂眼中闪过懊恼。
连无恙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得很好？嗯？你这是很好吗？”
连无恙简直怒火中烧，要不是小黄告诉了他，程寂还打算瞒着他吗？看他这副样子，再晚点来，去的就不是卧室，而是他的墓地了。
程寂眸子半垂着：“我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放屁。”连无恙得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这是没休息好吗？你这是快要被鬼替身了。”
“替身？”程寂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唐莉莉被替身的事，后知后觉地想。
自己现在经历的不就是唐莉莉一起经历过的吗？
“想起来了？”连无恙反问。
程寂：“嗯。”
连无恙哼了一声，越过程寂的肩膀，看向卧室内，整张脸都透着嫌弃。
程寂注意到他的眼神，侧身看向自己的卧房：“怎么了？”
连无恙后退一步，连带着拉着程寂的手腕也把他拉出来：“这间房你最近不要进去了，都是鬼气。”
“鬼气？”程寂向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地问：“可是小黄最近也没有什么反常。”
连无恙把他一路带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道：“因为那股鬼气很淡，他没有想要直接害死你，只是想着先吓你，就像是吓唐莉莉一样，等到你的精气神完全萎靡了，到时候再取而代之。”
程寂听到此才有些后怕，原来是这样。
连无恙看见茶几上放了几种水果，挑了个最红最大的苹果咬了一口，又拿了一个给程寂，一点都不见外。
程寂现在的精神状况，怕是过不了多久，那个鬼就要成功了。
“现在呢，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身强体壮，阳气充足，一般的小鬼进不了你的身，就算是想要害你也没办法，说到底，那只鬼也只能趁着你受了重伤躺在医院最虚弱的时候来趁虚而入，明白了吗？”
程寂点头：“明白。”
连无恙放下心，三两下就将苹果吃得只剩下苹果核了，顺手将他丢进离他不远的垃圾篓里。
他道：“为了以防外一，我们还是先把他灭了。”边说，边做一个收的动作。
程寂抿唇：“好。”
“所以，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睡。”
“和我、一起睡......”程寂被子的口水呛住了，有些蜡黄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不、不太好吧。”
连无恙奇怪：“有什么不好，那只鬼刚死没多久，鬼气不重，离得远了我怕察觉不到，最好是近距离才行。”
听见连无恙这么说，程寂有些结巴：“那、那好吧。”
明明他们之间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想着不要打扰他的好，但现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窃喜。
半夜，程宅里万籁俱寂。
一楼的客厅里一丝诡异的凉风吹进来，扫过地上的毯子时，将短短的绒毛压弯。
彼时，程寂和连无恙正穿着睡衣一左一右地躺在床上。
程寂全身僵硬仰躺在床沿，连无恙则随意地趴在枕头上玩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宅子是连无恙的呢？
程寂睁着眼，程寂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晚上要抓厉鬼，还因为连无恙躺在自己身边，虽然两人离得很远，但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耶。
有一点点的激动。
程霸总心里不那么霸总地想。
走廊外，那缕诡异的风吹向了程寂的卧室，却扑了个空。
人呢？
怎么不见了？
那缕风在卧室里四处转折，企图寻找程寂的身影。
人到哪里去了？
我的替身呢?
那缕风从卧室里钻出来，在走廊外游荡，一扇门一扇门地飘过去。
这间房里没有，这个也不是。
程宅很大，房间也多，那缕风寻了几间房间都没有找到。
程寂去哪里去了。
在这里！
那缕风停在一间房门前。
门内的连无恙似是感应到什么了，退出游戏，房内唯一的光源被切断了。
程寂转头问：“怎么不玩了。”
连无恙：“他来了。”
程寂闻言屏息，果然，一股似有若无的焦味传来了，空气中似乎又隐隐热起来了，像是有个火炉在靠近。
“嗡——”那种被笼罩的感觉又来了，程寂慢慢觉得自己又动弹不得了。
“啪”一个响指打在他眼前，瞬间将他从那种冥冥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随后连无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下，大步上前，将正慢慢靠近程寂的鬼一脚踹到角落里。
“敢在我面前动我护的人，有胆子啊。”连无恙怒吼一声。
只听“砰”的一声，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上面，发出了一阵响声。
那只鬼被踢到墙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里有道士，不恋战，立刻爬起来要逃。
“想走。”连无恙从口袋里拿出纸人，手指夹住它射向鬼逃走的方向，贴在房门上。
“啊——”那只鬼一碰上门就被纸人身上的灵力反噬，滋滋地发出烧灼声。
连无恙上前直接上前两步，徒手将鬼压在墙角，掐住他的脖子：“找替身找到我朋友头上来了，厉害啊！”连无恙附送一个大巴掌。
那只鬼或许是胆子小，立马嘤嘤哭了起来：“饶命啊，大师，我、我不是有意的，是有人跟我说，如果自己不找替身的话，像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没这么快投胎，要在阴间游荡几十年才行。”
连无恙眯起眼：“有人告诉你，谁告诉你。”
鬼哭着道：“我不知道啊，我刚烧死的时候，就有声音在我耳边说的，他说是程寂害死我的，有了因果，就可以上他的身，以后他的钱、他的公司就都是我的了。”
鬼一边哭一边说，流下的眼泪汇聚成小河，快要流到连无恙的手上了。
“咦~”连无恙手抖了两下，收回手，险险避开他的泪水。
接着找到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摁亮了，角落里的鬼也显出了模样。
那是一具焦黑的犹如枯木的尸体，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爆出了眼眶，源源不断的泪水从挤爆了的眼眶里流下来。
连无恙立刻高声叫：“哎呀，这是什么造型啊。”
他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鬼了，这种造型的还是第一次见，有些太辣眼睛了。
鬼瘪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将自己变回来生前的模样。
咦？看着好像还挺清秀，而且年纪也不大。
程寂这时候也从床上走下来，他看不见鬼，不过他知道鬼在哪里，连无恙正对着墙角说话。
连无恙看了眼程寂皱眉：“你离他远一点，都是鬼气，沾染在你身上，阳气又有损了。”
无法，程寂只能又回到床上。
连无恙转头看向那只鬼，斥责他：“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开车不认真，出了车祸死了还想找替身？活该。”
那只鬼委屈吧啦：“我没有。”他抽泣了道：“我开车很谨慎的，尤其是开夜车，从来不开超过40码，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踩在油门上的脚不听使唤，不停地加速、加速，然后就撞上了。”
连无恙一听，神情有些凝重：“怎么回事。”
那只鬼或许是觉得站着挺累，也或许是觉得自己英年早逝，大好的青春没有消耗，委屈地盘腿坐在地上。
连无恙见状也像他一样，坐着，反正旁边的门上还有纸人，他身上也带着纸人，不怕他跑。
那只鬼才慢慢说来。
原来他叫王洋，是最近网上爆火的灵异主播爱喝水的羊。
和楼霄不同，楼霄会大晚上得出去探鬼宅，王洋是只讲鬼故事，而且大多是粉丝投稿的故事，或是民间搜集的故事集，在网上粉丝量不多，仅有几万人。
出车祸的那天，是王洋第一次接受粉丝的投稿，去探一个鬼宅，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