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连无恙又将老板出门，不开店的白纸往店门上一贴，将开门随心情灌输到底。
隔壁的杨老板探出头，瞅见贴在门上的白纸黑字撇了撇嘴。
啧啧啧，真是有钱任性哦。
每天日上三竿来开门就罢了，隔三差五还要关店。
杨老板的目光移到纸扎店门口的空地上，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下。
上次连老板休店走了几天来着，一个多星期吧，这次说不定又要走这么久，门口空这么大的地方太可惜了。
正巧我店里明天要来了一批新货，堆连老板门口正好省得搬进去了。
杨老板的心思活络起来，又想故技重施。
想法刚冒出个头，就见正要上车的连无恙转头看过来。
杨老板:“？？！！！”
杨老板唰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汗毛都竖起来了。
妈呀，我就想想，这个小祖宗怎么听到了。
连无恙单手撑在车顶，刚想弯腰坐进车里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杨老板店里的方向。
我这次去一趟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店里空这么长时间，招来小偷怎么办，要不要叫连老板帮忙看着下店铺？
刚转头，见杨老板僵直地看着自己，嘴角的假笑看得他眼睛疼。
算了，还是别去吓他了。
连无恙转身坐进车里。
“呼——”总算走了。
杨老板松了口气软下身子，眼神略显可惜地收回视线。
连老板的便宜还是被占了吧，他怕早衰啊。
车里，连无恙系上安全带，慢慢启动的车带着他们前移，连无恙的视线划过店里的照片，脑中闪过什么，但没抓住。
“怎么了？”和他坐同一辆车的云华道长注意到连无恙的神情问道:“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好像……没什么吧？”他的语气略显不自信地回答。
连无恙回忆自己带来的东西。
纸鞭，带了。
小剪纸人，带了。
就连新做出来的小木雕也带了。
应该没什么忘带的。
正巧车外的人行道上走来两个穿着一身白的情侣走来。
对了！
“是白九十二。”
连无恙这才想起来，白九十二前段时间刚定的一对仙鹤，说好了明天来拿货。
我忘记拿出来了。
连红转过头:“哥哥，明天白九十二来店里拿货，东西还在小房间。”
连白在一旁笑弯了眼:“怎么就这么不巧，偏偏是白九十二。”
其他白无常还好，他是整个地府最怕连无恙店里纸扎人的了。
怕到什么程度呢，连白想。
大概就是怕到就像老鼠见了狸花猫那般吧——腿软得走不动。
“算了算了，都走这么远了，我可不想再回去了。”连无恙撒手摆烂，松散地靠在车靠背。
“大不了明天让它们把仙鹤放在门口，他们不碰面就是。”
连白一想也行。
连红却皱起了眉，想到那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白九十二非常怀疑。
明天他能顺利拿到仙鹤吗？
……
这次道长们开来的车是商务车，除去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面坐5个大人和2个小孩绰绰有余，甚至后座的前排座位还能调转方向，非常便利。
几人直接就将后车厢当成一个移动的会议室，探讨这次的事情。
连无恙:“你们是说，这次事情已经有5人失踪了？”
张悬点头:“对，不仅如此，失踪的都是大V，微博和直播间粉丝超百万，影响力不可小觑。”
毛求道也是脸色凝重:“最糟糕的是，他们都是陆续在直播的时候失踪的，影响非常大，若非安全部插手压下了此事，否则消息早就传遍了。”
难怪他没听见任何消息，原来是被压下来了。
连无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J市近郊别墅的闹鬼事件，连道友听说过吧。”
连无恙点头:“听说过，不过最后不是澄清是假的吗。”
云华道长摇头:“不，是真的，只是被有关部门封口而已。”
“而且，也不是闹鬼，是看见一群会动的纸扎人。”
说到这，云华道长顿了一下又道:“是和很多香火店里的纸扎人一样的纸扎人。”
“那人还拍了视频，视频里全是纸扎人在活动。”说着，云华道长拿出手机，翻到那个视频打开递给连无恙。
连无恙双手接过，视频里一开始镜头晃动得厉害，画面太暗也看不清。
拍摄者也有很粗重的喘气声和到了几句国骂，前几秒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过了一会儿后，拍摄者不再那么正经话，镜头稳定下来，拍摄像素被扒开放大了几倍，视频里的焦点从一栋别墅转到了窗口。
虽然放大后的像素差了一点，但仍旧十分清晰地看到，窗口里不时走过几具纸扎人。
穿着大红大绿，脸上的两坨鲜红加上泛黄的脸上的漆黑无神的眼睛拍得一清二楚。
“嘶——”屏幕外，拍摄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镜头也随之晃动了一下，镜头刚稳定下来，突然，对面窗户里的纸扎人突然转过头来，视线直直看向摄像头。
“卧槽，他看过来了，他听到了。”紧接着镜头剧烈晃动，下一秒屏幕暗了下来，视频到此结束。
黑屏后的手机印出来连无恙皱着眉头的脸。
“怎么可能。”他轻声道。
这么多纸人，全被复活了？
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纸人复活术？
虽然视频被放大了，影响了像素，但还是可以看得清镜头里纸扎人的粗制滥造。
就这手艺，他和连无虞6岁都比他做得好。
连无恙的手指轻点在手机侧边，沉思。
让纸人复活，除了连氏的复活术以外，还有一种方法。
让有匠心的纸扎手艺人制作纸扎，并让他给纸扎人开眼，也能使纸扎人‘复活’，但只有形没有魂。
但是这种手艺人都是技术精绝，做出来的纸扎人精美，就像前段时间被厉鬼抢夺身体的纸扎人一样。
但视频里的纸扎人显然不是这样的。
视频中的纸扎人样貌绝对称不上好看，说句丑陋也不为过，没有匠心，就算是鬼附上身也没有用，纸扎人动不了。
所以，视频中的纸扎人是用连氏秘技复活的。
怎么可能呢？
他们一族除了买卖纸扎人以外，世代不出村子，与世隔绝，也从不与外人交流，秘技怎么会外传。
连无恙的身体软软靠在车椅背上，漂亮的双眸轻轻闭上。
半晌，连无恙才睁开眼，缓缓道:“控制那些纸扎人的是鬼，而且拿出不止一只鬼，怕是已经有了鬼王，诞生出了鬼蜮。”
“什么？”众人心中一跳。
连无恙抿了抿唇，以往明亮照人的双眸，此刻看上去黑黝黝。
“制作纸扎的不是连氏族人，只能将其看上去‘复活’，但若是想让它像人一样，必得吸收足够多的气。”
“我们用的是灵气，鬼只能用鬼气滋养，用量变引发质变，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群鬼，至少是一只成了气候的鬼王！”
连无恙黝黑的眸子看向在场的道长们:“各位，做好心理准备，有一场恶战了。”
原本以为只是抓住一只被鬼寄生的纸扎人，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如此大事。
几位道长闻言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车上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这时，徐道长道:“连道友可以破解之法？”
连无恙摇头:“不知全貌，不好说。”
众人听着更是忧心忡忡。
这可怎么办才好……
毛求道叹了口气:“这么说来，那几位主播怕是已经……”
后面的话未尽，但众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真是祸不单行。现在又摊上了几条人命，几人有些唏嘘。
连无恙顺口问了句:“都是些什么主播？”
大半夜的正紧地方不去，专挑鬼宅去探险。
张悬恨铁不成钢道:“不就是那群灵异主播，说是去鬼屋探险，和其他平台的主播搞了个什么梦幻联动，这下好了，全搭进去了。”
连无恙一听是灵异主播，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有楼霄那小子吧。
刚这么想，就听张悬他如数家珍道:“有飞鱼直播的霜霜，熊猫直播的霄小霄和张程，飓风视频的小鬼和史前老尸 ”
果然有他。
连无恙坐直了身体，那个死小子，前几天他就告诫他让他悠着点，不要去这些地方，转头就将他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连无恙恨恨道:“如果是楼霄在的话，他们应该没事……至少楼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