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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龙阳实验中学的第一天，六点半才放学。哪还有时间调查，感觉我就是来受刑的。
过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回到正常学校，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全班总共54个人，加上我，马上就满员了。一天下来，我能记住所有人的脸和名字就不错了。真的要一个一个调查起来，两年也查不完。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班级。
我的同桌叫江晓涵，倒是挺好相处的，几句话就聊开了。她也住校，还把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拉过来给我介绍。单雯静，杨韶楚，我几乎没听她们在说什么，光顾着背名字了。
和江晓涵不同，她们俩明显有些戒备，不过也没说什么，就算态度还可以了吧。等到下了课，真正的麻烦才开始。
“你就是孤儿院出来那个？”回宿舍的路上，我和江晓涵被五六个人拦住了去路，一回头，后面果然还站着两个。说话的是一个女生，比小哲还壮，其他几个都是男生。
也不算太突然，哈德名声在外，谁都知道是慈善学校。
江晓涵脸色一白，匆匆低下头，想要过去，却被一个寸头男生拦住：
“去哪儿啊？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这就不是一伙的了？”
“没爹没妈的小杂种，也配来这儿上学？”另一个男生冷笑道，一群人集体哄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但我是来查案的，不能轻易惹麻烦。
“瞧你长得这样，一看你爸就是个……”
这个还没说完，离我最近的那个已经按捺不住，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扭了他手腕一下，没太用力，最多就是韧带拉伤，应该没骨折。
“她……她……她还敢动手！”
那个女生吹了个口哨，七个男生一拥而上。
真是的，不用这么滑稽吧，还吹口哨。
先把说我爸那个黄毛踢翻，拦江晓涵的寸头，扣手带摔。
骂孤儿是小杂种的，照着后脑勺给一拳，让他在地上趴一会儿。
剩下的就打中哪儿算哪儿了，人太多，也顾不上手下留情。不过我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好打。
“就这？”我还以为他们在学校里搞霸凌，至少也练过拳击之类的，原来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
就剩那个女生了，一看就是老大，虽然她是没动手，那也不能放过。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你，你敢过来，我告诉我爸！”她面如土色，边退边说。
“那你明天还来上学吗？”
龙阳市实验中学可是重点学校，能进来的，肯定不会轻易走。
“你也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你觉得……哈德的人，还怕什么？”既然她认为我是孤儿，不如将计就计。“交换期未满，你们学校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想了想要怎么收拾她，不过后来一想算了，让她吃点苦头就行。所以就轻轻戳了一下她腹结穴，也就是肚脐往下一点的位置，不会怎么样，就是会很疼。
她瞬间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一个校霸，这也太夸张了吧。我都没怎么用力。
“随便告诉你爸，告诉任何人都行。”反正有哈德撑腰，大不了就是把我抓回去。“但只要让我再见到你……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有几个男生还坐在地上起不来，估计是下手有点重了。还好用的是在哈德起的假名字，否则……白岩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搞校园霸凌，传出去就坏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校霸，最后……校霸好像是我自己。
江晓涵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其实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不撇下我，就只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况且我过几天就走了，她还要在这里上学。
“你……居然把李曌阳那帮人全打趴下了。”都快到宿舍了，她才说话。
“她叫李曌阳？”那个女生不是我们班的，看起来这里的消息传得还挺快。
“对。武则天那个曌，他们都叫她女皇。”江晓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据说她爸是搞房地产的，家里有好几个亿。”
“那又怎么了？”
她没再回答，也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不是想提醒我小心。
李曌阳果然没敢告状，但这件事还是传开了，第二天去上课，我就感觉气氛有点奇怪。本来还想多认识几个人，打听打听陈馨宁老师的事，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躲着我走，除了江晓涵，好像没一个人敢跟我说话。
至于吗……我哪有那么恐怖。
课间休息，随便打开了一本咸鱼老师以前写的破案小说，其实我早就看过了。被江晓涵发现了，她跟后桌的单雯静一齐凑了过来，惊呼了一声：
“你也爱看咸鱼的文？”
“你还不知道吧？咸鱼太太就是我们以前的语文老师！”单雯静抢着告诉我，江晓涵又问：
“她出事了，你知道吗？”
来了两天，总算聊到正事了。
“我之前都不知道是她。”单雯静好像还沉浸在震惊中，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她死了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咸鱼太太。”
“你还不知道，我早跟你说过，肯定是她！”杨韶楚本来趴在课桌上睡觉，也被吵醒了。“又是老师又是辞职又是分手的，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我真没想到！我都不知道她能写成这样，简直了，鸡皮疙瘩哗啦哗啦往下掉，那会儿我还一直等着更新！”
“真想知道梦游娃娃到底怎么回事。”江晓涵苦着脸说。
我也想知道，可惜跟她们聊了半天，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哎……那个……美女大姐……”收拾书包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很欠揍的声音在旁边试探。
于亚龙，我和江晓涵前桌的前桌，一个比我还矮的男生。虽然这种称呼就让人很想打他，不过还是算了，我毕竟不是班霸。
应该不是吧。
“你是在叫我吗？”
只是问了一句，他就吓得往后一缩，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我听说……你也是咸鱼太太的书粉？我这里有一本太太的亲签，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我可以送给你。”
奇怪了。他既然有咸鱼的亲签，那应该是他非常珍视的东西，呆着没事，干吗送给我？
“有事直说。”我跟他连认识都不算认识，一看就是有企图。
“也……也没别的事。就是……下学的时候……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我还没开口，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就到大门口就行，那儿就有车站，上了车，一般就没事了。”
“你是怕李曌阳那伙人？”
我以为什么事呢。也行，只要不是让我替他打人就好说。
再说……他这么喜欢咸鱼的书，也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点什么。
“走吧。”其实我本来是要回宿舍，不过送他一程也无妨。
“真的吗？太好了！姐，你就是我亲姐！”
“谁是你姐！”我差点一拳捶了过去，最后一刻才收住。“走就走，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突然有点想小哲了，至少打他可以无所顾忌。
出了教学楼，就碰见了单雯静和江晓涵，正在和另外几个女生说话，几个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过来。我能想象她们是怎么理解的，有点想笑，不过也无所谓了。
“你，你也喜欢恐怖小说？”正想着怎么打听咸鱼的事，旁边的于亚龙就开始主动搭话。
“我喜欢推理的。纯恐怖的没意思。”
“唔……我也喜欢推理的。我特别喜欢金田一。”
我瞥了他一眼，难道让我护送他，是别有用心？不太可能吧，我们都不认识，我又不是什么美女。
“看过咸鱼太太的【午夜公路】吗？”
“嗯……看过。”他草草应付了一句，明显不想聊这个。“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就有闹鬼传说。”
“真的？”
这倒有点意思。
“真的。他们都说，教师宿舍……以前有个女老师上吊，可吓人了。好多人都见过。”
女老师？
“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好多……好多年前了吧。现在那宿舍都没人敢住了，就在那儿空着。”
“在哪儿？”
他一指右边的树林：
“就……就在大西边。一直走就到了。”
我看了看他指的方向，看不到建筑，不过确实有条路。
“你……你要去？”他还想抓我胳膊，我闪开了两步，忍着没打他。“别去了，那边可黑了，根本没人走。”
“你别管了。我去看看。”
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那……你自己去吧，我不敢。”于亚龙支支吾吾地说，恨不得说完这句话，一溜烟就跑了。
我就觉得有问题，这小子怕不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的，肯定有陷阱。
不过我倒想知道，是什么陷阱。反正现在线索少得可怜，任何不对劲的事，查查总没坏处。
往前走了两百米，就看见了废弃的宿舍楼。
这里确实黑，路灯坏了好几个，不打手电，都看不清脚下。教师宿舍更是一片漆黑，用手电一照，窗户好像骷髅的眼窝。外墙已开始发黑，大概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吧。
整栋楼都静悄悄的，门是敞开的，我上前照了照，看见了半张残破的蜘蛛网。
没人来，那蜘蛛网又是谁弄破的？
宿舍楼很静，是一种异常的安静，连空气都紧绷着，好像黑暗屏住了呼吸。
里面一股霉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是那些被扔在这里的遗留物散发出来的，就像生活的气息过期变质了一样。墙皮斑驳脱落，踩过去一片沙沙声，还能隐隐听到某处在滴水。墙上的牌子还依稀可辨，一楼是男老师宿舍，二楼，三楼才是女老师的宿舍。
这么说，要上楼看看了。
楼梯分成两节，走到一半，就听见二楼的某扇门吱了一声。很轻，就像被风吹的。
我停在台阶上听了听，整栋楼了无声音，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过道很长，手电根本照不到尽头。我能看到的门都是关着的。
往前走了几步，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可是我回头看了好几次，连个人影都没有。
也没有地方可藏。
走了二十多米，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我想多了？
我停下了脚步，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往前走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
很轻。但又很疯狂。
是指甲挠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