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长沙温热。林珲站在岳麓区政务大厅，空调冷嗖嗖，一只蚊子叮在他手臂上吸血，他一巴掌拍下去，手里的《植物学》卷起边。他又来办营业执照了，之前2次因为材料不全。
叫号机响起，林珲把袋子里的CAD图、居委会盖章的住宅改商用证明等递过来。值得一提的是，帆布包里有个表，是他父亲遗物。表盘上的齿轮图案，让他设想花店logo。
“你好，办什么业务？”窗口工作人员。
“营业执照，个体工商户。”材料递过去，林珲目光看向“昭和故居”的店名时停顿了一下，是电视剧《鲤道》里的，日式老宅风和“招徕光明”的寓意。
“现在一件事一次办，扫码做自主申报就行。”她指着墙上的二维码，“经营范围选‘花卉绿植零售’，对了，住宅改商用得让物业盖章，你这居委会的不行。”
林珲想起昨天求了主任三个小时才同意，心里吃味起来：“您好，我就是开个小花店，不吵不闹……”
“不行哦。”
他有些无奈，转身撞到办事员，图纸散落，捡起来发现图上的标注被折出 crease，就像他拧巴的心情。
第二天清晨五点，林珲蹲在小区物业门口，桂影飘香，环卫车突突。物业主任八点出现，翻了翻材料：“你这店要是开起来，门口可不能堆花盆。”盖章时，印泥就像一颗迷你的石蒜。
2023年10月，花展后的深秋。某传统（非陈露的另外一个）健身房玻璃门被开，张野正在器械区拉伸，听见前台喊：“李姐来了！”他抬头看见李姐穿着Gucci运动装，腕上的镯子跟着晃，小腹微微隆起。这女人经常来，说是要减肥，可每次都盯着他看。
2023年10月某天，李姐又是老样子混进私教区。熟客小李堆起笑相迎：“李姐儿，今天练臀还是腰？我新学了筋膜放松术能让您身体更紧致。”
他递上矿泉水，帮开盖：“您看这私教课，别的教练收900，我给您打七折”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李姐捕捉到张野，正背对着她做引体向上，背心下的蝴蝶骨随着动作起伏，像韩漫里的人物。
“不用，”李姐收回视线，泡椒凤爪接过水，“我今天想换个人。”
小李的笑僵了一瞬：“那我给您安排王教练？他带过好多富太太，塑形效果特别好……”
“就他吧。”李姐改变主意，指着张野，他刚做完组间休息，用毛巾擦汗，喉结滚动，胸前两点，喝水姿势特别有x张力。
小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里头氤氲了一下。
“李姐您放心，我保证把您的pg练得比范bb还好看。”
训练时，小李不断夸赞，帮她放松，手有意无意滑过李姐的y。李姐任他摆弄，余光却始终盯着斜后方的张野。他指导其他学员都是张冷静脸，连笑都懒得挤，不像小李，笑起来露出烤瓷牙，有种奇怪的精致。
“张野教练儿，”李姐突然喊他，“我这动作标准吗？”
张野转头，在她身上停留了会：“髋部别代偿，核心收紧。”说完又低头搞器械。
小李继续道：“李姐您做得特别好，就是骨盆有点前倾，我帮您矫正……”
“不用了，”李姐突然起身，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又是一天。“张野儿？”李姐扭着腰过来，香水味浓，“我老公说我坐着像波刚，你教我练练pg。”她伸手戳了戳张野的胳膊，美甲刮得人疼。
张野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露出后颈的小雏菊纹身——那是八年前和天才室友周延打赌输了后（关联者，由来）纹的。（补丁：林珲、张野、周延年龄差距不大，三人同为90后）当时他刚考上大学，在夜市摊上随便找了家纹身店。后来周延大二做实验，大三就跳级提前毕业跑波士顿留学。（林珲周延基本靠学术信息交集，无太多互动）现如今这枚纹身的颜色些儿褪，倒是几年前健身受伤住院时，林珲握着纹身机在他胸前补的蓝鸢尾还很新鲜。
他指了指旁边的史密斯架：“行叭。先做臂桥，我帮你调重量。”说着蹲下身子，后背的肌肉跟着鼓起。
心不在焉练了没一会，李姐凑过来，手掌往他y上按：“你这肉咋练的，比我家狗垫还硬。”她的手顺过后颈“哟还有朵花儿呢”又滑到他pg上，指甲勾住了运动裤带。张野猛地站起来，后背撞上了更衣柜：“李姐，咱好好练行不？别动手动脚的。”
“装什么正经呀，”李姐笑出声，眼神打量，“上个月你帮我搬跑步机我就摸过你腹肌，现在还想摸别的地方……”她伸手就要往掏裆，张野赶紧抓住她手腕：“再这样我叫前台了！你的课还剩18节，要不转给其他教练？”
李姐脸一沉，凤爪一扭甩着包走了，临走骂“穷教练装nm呢，也就配打工仔！”张野低头看手机，林珲刚发来消息，说终于给住宅改商用盖了章。他摸了摸后颈的纹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别扭着摇了头。那还是林珲陪他去纹的，当时疼得气儿，现在——把人物化是一种极端kb主义。
补丁，李姐甩包时小饰品掉落，声音清脆，模样倒是比当年小一些的珍珠。凝望中，她边下电梯，记忆却回到2023年5、6月的样子，长沙某商场地下停车场：
梅雨季的空气黏腻得像没搅开的藕粉，李姐的保时捷卡宴在B2区绕了三圈，终于在充电桩旁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她对着后视镜补口红，翡翠镯子在方向盘上碰出响。老公吴博文说今晚要陪客户应酬，但是他副驾驶上有个穿简裙和披肩的狐狸精，下脸型骨还没那么圆润尖窄，明黄色的幔纱和金摇饰刺得人碍眼。
“博文？”李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近，美甲在车窗上敲。车内人影慌乱，女人手忙脚乱扯过西装外套盖住大腿，吴博文的领带歪在脖子上。
“你怎么来了？”吴博文推开车门，男士沐浴露混着陌生的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李姐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崩开了线头，衣服还是她去年挑的。
“我要是不来，”李姐冷笑一声，“还不知道你在教客户‘应酬礼仪’呢。”她越过男人肩，看见那狐狸精18岁的样子，妒火中烧。。
“李芸，别闹。”吴博文的手抓得她生疼，“这是陈总的朋友，我们在谈合作……”
“合作要躺你腿上谈？”李姐甩开他的手，翡翠镯子砸在车把手上，“结婚七年，你说忙事业我理解，现在连骗我都懒得编了？”她忽然想起两月前家政阿姨在阳台发现的情q内y，尺码比自己小一格，当时都很难思考到位，是不是自己的。
女人趁机下车，露出了脚踝处眼镜蛇纹身，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张节奏：“吴叔，我先走了……”话没说完就被李姐拽住，美甲掐过她腕内侧。
“跑什么？”李姐盯着她手腕上的宝格丽手链，和自己二十六岁生日收到的那款别无二致，“吴博文送的？”
“李芸！”吴博文终于动了怒，推搡间李姐踉跄着撞在旁边的消防栓上，后腰吃痛。
女人跑进电梯。
“你护着她，”李姐捂着后腰，声音突然憋愠：“吴博文，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爸爸保证的，要不是我爸爸扶持……”
男人整理着领带，金表在昏暗的停车场泛着冷光：“这都多少年的事了。现在公司如日中天，不要把眼光放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闹大了让人看笑话？”他转身钻进迈巴赫，尾气喷在李姐脚边，溅起几搓污垢。
李姐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的美甲，指尖的水钻不知何时掉了一颗，露出底下黯淡甲面。远处的电梯叮咚作响，陌生男人正对着手机屏幕蓝光映着的陌陌APp“宝贝今晚见”的消息笑。她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气成了艾玛罗伯特碧池脸，终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摸出手机给张野发信息：“教练儿，你觉得我的课应该从哪里开始啊，配餐如何呢，不如我们好好聊聊学习……”发送按下的瞬间，后颈的珍珠突然项链断裂，珠子滚进排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