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盯了青年许久。
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独孤闻的事你都知道?”
“知不知道其实早已没那么重要,”太原君抬起头,微笑着,“我已是个将死之人,我要做的事也都已完成,也无憾了。”
少年看着青年,初相识时,只觉得这人淡然超俗,现在却越发有看不透眼前这人之感。
斟酌着开口:“你说的无憾可是独孤闻已死,你大仇得报?”
青年闻言抬头看向他,眸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拈起桌上的杯子,啜饮一口,而后放下杯子,缓缓抬眸。
“夜将军果真是聪明人呢,可惜你我相识太晚。”
少年恍若不闻般,继续道:“既然飞花令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把飞花令交给小鑫?”
问完这句话少年有些许懊恼,这句话问了相当于白问。
只听青年果然道:“我早已用不到了,飞花令在小鑫手中才算发挥它的作用呢。”
说着青年从位置上站起来,竟是一脸虚汗。
青年苍白着脸道:“将军,我们今天就先聊到此吧,接下来有的忙呢。”
雅间的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
青凡一脸担心地上前搀扶住:“陛……公子……”
青年摇摇头,示意没事。
“夜将军,我先告辞了。”
“朔月不在我这儿。”
不知为什么,少年突然脱口而出几个字。
青年回过头,青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不想找回朔月吗?”
太原君轻轻摇头,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
“如果有一些东西一定要用回忆去换,我不愿意……”
看着青年离去,少年人陷入了沉思。
是夜。
寅时。
一天之中最是伸手不见五指,人困马乏的时辰,几百个黑衣人悄悄进了成周城内城。
随着一声声刀刃划过人脖颈的声音,整个成周城的形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卯时。
又名日出之时。
此刻天边微亮,晨曦初现。
百鸟朝凤,万兽朝宗。
天子当坐朝,受百官朝拜。
崇政殿。
董生,王奇等一众文武百官在崇政殿已经等了许久。
可眼看着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却依旧没等到要等的人。
底下的百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哎,奇怪,今天怎么回事?按说平常这个时候早都上朝了啊。”
“是啊,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哎,谁知道呢,少说几句话,再等等吧。”
一个官员忍不住朝董生走过去:“董大人,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太后和陈太傅还没到?平常这个时候该上朝了啊。”
董生皱皱眉他也同样疑惑。
一旁的王奇小声道:“董大人,今天怎么回事?难不成……”
眉头倏地一紧:“我去看看。”
一只脚刚要踏出崇政殿,一排排侍卫拿着刀突然挡在了面前。
董生堪堪退回。
身后的百官面面相觑。
“你们要干什么?”董生开口质问。
“干什么?当然是不让你离开这里。”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太傅一袭暗红麒麟官服在金觉等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缓缓走入崇政殿。
殿里立刻有小太监去搬椅子。
陈太傅在椅子上坐定。
金觉朝陈太傅拜了一拜,走到董生身旁。
“董大人,要上朝了,您不进来上朝吗?”
董生拳头握得死紧,忍了再忍,转身进入崇政殿。
“陈太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今天太后要上朝吗?”
陈太傅微微抬眸,细细抚摸着手指上的扳指。
“董大人稍安勿躁。”
“陈太傅,下臣斗胆,想请教太傅刚刚为何限制我等离开崇政殿?”
陈熙轻笑着缓缓站起来,环视着一众大臣。
“诸位大臣,今天上朝,本官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我昨日从兴远城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里面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所以今日不得不让众位大人知道。”
一旁的金觉接过密信开始读起来:
“太后圣主,十二月十一献上:
十万火急,王失踪于玉泉山。我等与于冲已尽心去寻。一叶清之毒已入王体两月有余,王中毒已深,陷入昏迷,太后可放心……”
书信念完,四下皆惊。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陈太傅环视众臣:“诸位大人可都听到了?戚太后与靖王联手陷害王上,现在王上生死下落不明,难道太后如今还能随意地坐上朝堂吗?!”
众臣一时无言。
金觉接过话继续道:“昨夜外城传来消息,靖王与北离人联手一起杀了押送他回京的侍卫,连夜逃走不知所踪,王上的失踪必然与靖王有关,诸位大臣,你们觉得此事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众臣窃窃私语起来。
一人站出来:“靖王心肠歹毒,不顾手足之情,谋害亲兄,欲谋反夺位,太后助纣为虐,欲加害王上,实在罔顾人伦,罔顾我南秦江山!我等愿听太傅调遣,驱逐太后,共同捉拿靖王!”
“我等愿听太傅调遣,驱逐太后,共同捉拿靖王——”
“你们!”
董生气愤地指着金觉身后的一众大臣。
很明显是陈太傅一党的。
还有些大臣犹豫不决,似乎是在观望。
“陈太傅,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封密信是太后的?!”
王奇站出来,胡子都抖了起来,“还有什么靖王勾结北离的人,纯属胡说八道!”
“不错,太傅大人,这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焉知不是有心之人陷害?!”
“怎么?董生,王奇,你们敢质疑这封密信的真实性?!”金觉接过董生,王奇二人的话,“别忘了,你们也是太后那边的人!”
话罢,转身面向众臣道:“诸位大人,董大人和王大人既然说我手中的密信是假的,现在我就让大家看一下,这封信到底是不是假的?!”
说着,拿着信走一众大臣面前:“诸位大人,想必大家都知道,王室侍卫传书一向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用王室特制的火漆漆信,以免机密泄露,诸位请看,我手上这封信的信封,封口处正是火漆所漆,刚好这信边上沾染的火漆吻合。”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封信正是王宫的侍卫所传!”
“那又怎么样?也不能说明这封信就是传给太后的!”王奇大声道。
金觉笑笑:“就知道你们会帮太后狡辩!”
“诸位大人再看,这信边上是什么?!”
“是太后的金印!”
有人惊呼。
“不错,正是太后的金印。我朝自建立以来,为树立王室的威信,凡王室内有品级的王亲贵妇所用纸张均用自己的金印压之。如今太后的金印就在这信上,诸位大人,难道这还不可信吗?!”
“董大人,王大人,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传给太后的书信!”
“!!!”
王奇睁大了眼睛,董生也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够了!如今王上尚未寻回,你们自己倒在这儿闹来闹去,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