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咚咚”响了两声。
“进来。”
门内响起青年熟悉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片烛火通明。
“殿下。”
青年从一堆文卷里起头。
门口的人,一身红衣,面目清冷,虽只有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一种超越年纪的沉静。
“殿下有事找我?”
依旧是清冷的声音。
青年看着少年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眼前少年的场景来。
大约是三年前。
那时候如谖把少年带到他面前时,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面上一副银色面具,手持亮银神飞枪,一身红衣张扬又热烈,但眸中却带着一种少年人的骄矜和不符合年纪的看透生死的淡薄。
他说了一通真诚欢迎的话。
少年却只抱了抱拳,象征性地应了几句,便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话少的可怜。
“殿下?”
少年疑惑地抬眉。
青年回过神,开口:“我今日找你是为了独孤围一事,前几日父皇罚你禁足,想来今日禁足日期也到了,便今日找了你过来。”
少年沉下眉,点点头:“殿下要问独孤围的什么事?”
青年抬起头,不解道:“你那日为何非要杀独孤围?里面可有什么缘由?”
“私人原因。”
少年开口,脑中忽地闪过少女明媚的笑容。
竟是难得的出神。
青年抬眸看他片刻,缓缓道:“独孤围投靠太子的缘由你可知道?”
“我只知道独孤围和南秦的太后有过节,独孤围在郾城发展的一些组织也是为了对付南秦的太后。”
青年闻言,沉思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夜将军,我记得你好像在郾城呆过几年?”
少年点点头:“呆过。”
“眼下,可能还得劳夜将军去郾城调查一些事。”
少年抱拳:“殿下言重,殿下想查何事?”
“去查独孤围和南秦戚太后的过节。”
少年闻言抬眸,眸中一抹意外,缓缓抱起拳:“是。”
正要往外走,忽然被青年喊住:“夜将军。”
少年停下脚步。
回过头。
青年微垂着眸,斟酌着:“夜将军,对南秦可否了解?”
少年抬眉,颇具意味地看青年一眼:“属下查到的事情会让影卫悉数传回。”
成周。
天气微寒,可依旧阻挡不住你来我往的百姓。
熙熙攘攘的街道,红灯高挂,彩旗飘飘,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不绝于耳,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当街写对联贩卖。
耳边喧闹的声音让楼上倚窗的少年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远处不知道从哪儿跑来几个稚童停在了楼下。
一边在楼下拍着对手,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少年看着好笑,耳朵不自觉地贴在了窗外,一群稚童的童声入了耳:
“……兴远不远天上远,天子坐镇在玉泉,玉泉鬼怪妖魔多,一着不慎全局殁,劝君肖想神兵降,雨冲兴远两相忘……”
眉头顿时一皱。
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袖中的书信。
自古每一个朝代朝堂混乱时期,历史上总不乏那些蛊惑人心的政治童谣。
既然别人可以利用……
心中一动,匆匆下了楼。
一转眼出现在楼下的稚童面前。
“……兴远不远天上远,天子坐镇在玉泉……”
唱歌谣的声音顿时中断。
“哥哥,你有事吗?”
一群稚童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突然多出的笑眯眯的露出几颗白牙的白衣少年。
“我会一首新的歌谣哦,你们肯定没听过……”
“啊,是什么,是什么,哥哥,你快告诉我们……”
少年笑眯眯地,两眼弯弯。
“左耳右东,大臣巳时生,一场雨,不得存,文山直下东南隅。”
歌词朗朗上口,很容易记忆。
歌谣教的差不多的时候,一辆不甚华丽马车“吱吱呀呀”地从客栈门口碾了过去。
少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待马车过去后,便作自然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马车东拐西拐的,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家名叫“茗饮馆”的茶馆停了下来。
车上的小厮利落地跳下马车,将马车上的人扶下来。
“少爷,您小心!”
陈准!!
车上下来的人是陈准!
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悄悄跟着的少年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大吃一惊。
竟然是陈准!
他不是死了吗?
而且还是她亲自办的案!
“贵人来了!”
茗饮馆的小厮见有来客,脚步轻快地迎上去。
“贵人许久没来了,今日还照旧吗?”
陈准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周鑫见状,立刻缩在了墙后。
本来观察了几天,想跟踪陈熙的,没想到却遇到了陈准!
可如果眼前的人是陈准的话,那阳县死的那位又是谁?!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眼见着陈准跟着小厮进了茶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
她非要看看陈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看不见陈准的影子了,周鑫才整了整衣衫,往茗饮馆走去。
刚到茶馆门口就被茶馆里出来的两个小厮拦了下来:“公子且慢。”
只见那两个小厮将周鑫上下打量了个遍。
开口道:“公子有名帖吗?”
名帖?
进个茶馆还要名帖?
见她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本来还有些许客气的小厮突然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刀来:“此处不接外客,识趣的赶快离开。”
明明刚刚陈准进去就没有出示名帖,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要名帖了。
周鑫挑起嘴角,笑笑:“是吗?你们确定只接待有名帖的吗?”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你是何人?”
看来有戏。
从腰间解出一个令牌出来:“这个够我进去吗?”
两个小厮交换一下眼神,毕恭毕敬地让出道路:“公子请进。”
周鑫笑笑,十分倜傥地拱手道:“多谢通融。”
边说边笑摇着扇子进了茶馆。
没想到她离开时时周大哥给她的令牌这么好用。
身后的两个小厮跟着进了茶馆。
刚进茶馆,柜台前身旁就有人问:“此人是谁,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东家,这个人刚刚拿着飞花令进来的。”
“飞花令?”
被称为“东家”的人多看了一眼进来的少年。
年纪轻轻。
飞花令怎么会在他手上?
“对了,刚刚进来的那位公子他在哪个雅间?”
周鑫回过头。
柜台前的东家立刻迎上来,一脸堆笑。
“公子,本店有规矩,不能透漏客人的消息。”
“我是他的故人呢,难道也不能问?”
“实在抱歉,公子。”
“或者我换个说法,”周鑫附耳在他耳旁:“我如果在这儿随便乱逛逛,然后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你们是不是也不会透漏我的消息?”
茶馆东家抬起眸,却见少年一脸人畜无害的笑。
额头上的汗仿佛落了下来,嘴角僵硬地上扬:“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