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蓦地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这个自然,本官自然会派大夫到兴远城去。”
宁海抱拳拱手作了一揖:“如此,下官代兴远城的百姓谢过太傅大人。下官告辞。”
“宁大人不再坐坐吗?”
“不了,下官琐事缠身,叨扰了。”
话毕,撩起官袍大踏步走了出去。
陈熙静静看着宁海消失的方向,面上瞬间冷冽起来。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我真不明白太傅大人为何还留着这个人,这个宁海好像不怎么好摆布。”
陈熙慢慢转过身,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不先留着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手中可是握有七万护城大军呐。”
“太傅大人事儿还没做一半您不会就怕了吧?”
“他纵有七万大军,我亦有朝堂在握,人心在手,更何况王宫里还有三万我的亲兵,再说,宁海这个人死脑筋,认死理儿,我留着他还有用。”
无烟瞥陈熙一眼,“既然这样,看来大人不会会派大夫去兴远城了?”
“本官当然会派人过去,”陈熙咧唇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无烟,“不然本官成什么人了?”
遍地的尸体残垣。
令人作呕血腥恶臭丝丝缕缕地全然充斥暴露在空旷的空气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周鑫无论如何也不敢将眼前的人间炼狱与印象中热闹的兴远城联系在一起。
明明数月前这里还在举办盛大的花灯节,明明十天前她还与夜灵均在这片街上游玩,可是转眼间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军师,你终于来了?”
刚踏进县衙,严正快步迎了上来。
“严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外面……”
“昨天灾民发动了暴乱,百姓们缺药又缺粮,所以昨天……抢了县衙。”
严正回忆着昨天的暴动,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可是又无可奈何。
“王爷派出去的人一直没回来吗?朝廷的救援还没到?”
严正犹豫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纸:“军师请看。”
“这是?”周鑫好奇地接过严正递来的黄纸,神色越来越严肃。
“陈熙这是要干什么?全面封锁兴远城?!”
周鑫皱紧眉头,看来陈熙是等不及了!
“城里的粮草和药材还够支撑多久?”
“最多不过十日。”
周鑫沉默一会儿:“可有向周遭的城池求救?我说的是西秦,北离。”
“这……”
“怎么?”周鑫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我国和西秦一向交好,因此征求王爷的首肯后,我们向西秦发了求助信,可是……”
“可是什么……”
“求助信被当面撕毁了。”
“被撕毁?这是为何?”
“这……请军师随我来。”
两人到了屋里,严正才开口:“军师有所不知,我国与西秦一百年前本是一家,可是后来兄弟相争,秦国一分为二,此后便断了联系,直到赵妃和亲,两国才再有交集。这赵妃本是太原君的亲妹妹,可是两年前赵妃因为堇色公主一事莫名失踪,两国从此便再无来往了。”
周鑫蹙眉。
原来赵温婉竟是西秦国君太原君的亲妹妹。
“所以,太原君是以此为由,拒绝了我们的求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露一面就好了?
严正摇摇头:“不是,是西秦的杨太傅拒绝了我们的求助。”
“丞相?”
“是啊,太原君早年便恶疾缠身,一直卧病在床,所以一直都是杨太傅监朝,听说这次太原君病情又加重了,这次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严正似有所感地发出一阵感叹。
周鑫却眉头紧锁:“那北离呢?我记得北离的囹圄城离兴远城不远吧?”
“囹圄城却是离兴远城不远,但是……”
“严大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周鑫忍不住催促,古人就是麻烦,说一句话还得停顿那么多次。
“我们与北离交恶。”
“啥?”
周鑫差点想爆粗口。
这南秦也太差劲了吧,国际关系搞这么差,怪不得那么多破事儿。
“我们和北离有什么过节?”
“这个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我们南秦和北离因为……一场过节,曾在囹圄城汜水之滨有过一场大战,当时两国实力相当,互不相让,后来北离突然出现一个小将军,用反间计使得当时的镇北大元帅兼辅政王独孤闻,误杀了亲信,贻误了军机,导致了战争的失败。”
“之后呢?”
“之后,辅政王一气之下派人潜入北离,找到北离王室的祖坟,把北离王室的祖坟挖了个底儿朝天……”
周鑫:“……”
“那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与北离结下了梁子,再也没有来往过。”
“……”
这年头怎么什么事儿都有?挖人祖坟这事儿竟然也能干的出来?
国际关系混这么差,都没想过以后吗?
周鑫沉默一会儿。
“按目前这种情况看,我们先尝试看看能不能跟太原君取得联系。”
“嗯。”
严正点点头。
正答应着,便见周鑫推门走了出去,连忙跟上:“军师,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出去看看。”
“陛……”刚要说出口的话被男人的动作制止了。
“以后无论人前人后都称呼我公子就好了。”
青年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大好看。
“公子,你要保重好自己,您的病不能太劳累。”
“文青……”
“公子。”青年上前扶着太原君坐下,给病弱的青年倒了一杯水。
太原君接过茶水忍不住自嘲:“我这身体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公子……”
“这几天是不是朝中又传来什么消息了?”青年轻抿了一口茶水看向文青。
文青犹豫一二,仔细斟酌着用词:“南秦往朝中送了求助信,可是被杨太傅私自拦下销毁了。”
“我在朝时他都肆无忌惮,更何况我离了这么远呢。”
青年道:“今日怎么没瞧见小鑫,她去哪儿了?”
“小姐去兴远城了,小姐说天气冷,怕打扰您休息,所以让我等公子你醒了再告诉你。”
“对了,公子,小姐走时来看了您,亲自给您煎了药。”
“亲自?”
正说着,青凡已端了药进来:“公子,您醒了,药温好了。”
太原君点点头,正要喝,手顿时停住:“药方改了?”
青凡点头:“是,这是小姐新给您开的药方。”
“她给我把脉了?”
青凡文青互看一眼,齐齐点头:“是。”
青年沉默了。
“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