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城继续道：“周公子今日乃是奉孤之命来细柳营与司马元帅商议对敌策略的，她若是刺客，那孤岂不是是刺客头子了？”
“末将不敢。”
张副将双手抱拳，朝周鑫跪地施了一礼：“周公子，张江鲁莽，请公子恕罪。”
周鑫彼时正在神游，见张副将突然朝她行礼，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将人扶了起来：“将军请起。”
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心中万分不情愿地跪下来朝独孤城拜了一拜。
“起来吧。”
独孤城神色晦暗不明地扫视了现场一周：“今后我若是在军营听到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所有人，斩立决。”
周遭的人惶惶不安地跪了一地：“是。”
眸子扫过周鑫：“军师跟孤过来。靖王处理司徒元帅的事，其余人各司其职。”
“是。”
“周鑫，现在我们与东夷交战在即，却突然失了元帅，你以为此事应如何处理？”
周鑫眸子微滞。
双手抱拳施了一礼：“王上，目前三军交战在即，最重要的是稳固军心和民心，刚刚王上封锁消息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司徒元帅也只能过几天秘密发丧了。另外，当前王上须再安排一个副元帅执掌军务。对外宣称只司徒元帅旧疾复发即可。”
“嗯。就依你所言。”
抬起眸子看周鑫一眼：“你刚刚怎么会进司徒迟的帐篷？”
司徒迟？司徒元帅？
“难道不是王上您让元帅找的我？”周鑫蹙紧眉头：“是一个将士告诉我，说是司徒元帅在帐篷里等我。”
“一个将士……刚刚在现场吗？”
“在。刚刚就在张副将旁边。个子不是很高，眼尾有一个棕色的痣。”
独孤城沉默了片刻，忽然看向无烟开口：“无烟。”
“王上。”
“去查。”
“是。”无烟抬眸看了一眼周鑫，而后又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王上是怀疑这个将士……”周鑫看向独孤城，而后郑重抱拳：“我一定将此事查清。”
一鼎雕花鎏金香炉，一缕若有似无缭绕的青烟。
一壶清幽的淡茶，两个相对而坐的人。
一袭红衣灿烂而热烈，一件淡雅蓝衫温润而含蓄。
袅袅青烟中依稀可见少年的绝世容颜。
“将军到我这里可是殿下带来了什么消息？”
少年摇头：“殿下跟冯将军在囹圄城下扎营对付叛军，发现二殿下在囹圄城留下的手笔，我一路追踪到兴远城，回来想到先生在这儿就顺便过来讨杯水喝。”
蓝衣青年嘴角噙笑，一只素手轻轻拉过衣袖，腾出一只手来，将煮好的茶一层层漂去浮沫，连续两次以热水冲过，冲第三次时方取过桌上的两只竹茶杯，各倒了一杯清茶。
“此茶名为仙人掌茶，其状如掌，内质清香轻滑，以泉水冲泡之别有一番风味，将军不妨尝尝？”
少年笑笑，接过青年递来的茶水，茶香清透，茶汤一片淡绿的清莹。
拈杯低头饮了一口，抬起眸：“果然是好茶。”
红衣少年抬起眸，对眼前的温润如玉的人很有好感：“我知先生向来广博，我见如今东夷王御驾亲征，我北离也内忧外患，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当今天下格局？”
蓝衣青年抬起眸：“将军方才所言，倒和我所知有些出入。”
少年闻言抬起眸。
青年已细细分析起来：“当今天下五分，除去最是西南的赤练小国不算，东有东夷，西有西秦，南有南秦，北有我北离。”
“虽然当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除南秦君臣离心，朝堂动荡不算，西秦也是王室衰微，只余太原君一脉。而太原君自即位起身体就一直抱恙，恶疾缠身，到今日也无一个子嗣，朝野上下动荡不安，权臣也是蠢蠢欲动。”
“而东夷，目前看来，看似极强大，实则内部矛盾重重。当今东夷王霍达野心勃勃。一直想攻下其他三国，因此雷厉风行地在东都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制，任用汉臣，启用汉制，甚至要求本部的王亲贵族都要穿汉服，说汉话。”
“东夷王霍达无疑得到了大多数汉人的拥护。东夷王很聪明，他为了得到百姓的拥护，更是减轻徭役，收买了不少民心。”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此举虽得到了百姓的拥护，却同时却也得罪了东夷的大部分贵族。东夷本部贵族最是看不起汉人，更不用说穿汉服说汉话。再者减轻百姓徭役，东夷贵族的供奉便也随之减少，抱怨不满也就随之四起。”红衣少年接话。
“这时候，只要有心人随意地挑拨几句，东夷内战恐怕也在所难免。”
红衣少年拈杯叹口气：“真的是在哪都不太平。”
“谁说不是呢？”青年看向前方：“东夷和南秦要一开战，估计离四国混战的日期也就不远了。”
“你说，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来挽救现在这个局面呢？”
红衣少年看向青年。
青年嘴角含笑，脑中莫名地浮现出一双圆圆的自信有神的眼睛还有他那首足以动人心魄的词。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但，民间的是非成败呢？
总要有一个英明的人守护民间的是非吧？
思想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或许吧。”
红衣少年唇角微微一动，突然想起了自己挂在腰间的好酒。
精致好看的眉眼看向一旁远眺的蓝衣青年：“杜先生，不如我请你喝杯你从未尝过的酒如何？”
“婉……周鑫……”
男人静静看着走向自己的人，一袭白衣，一柄白底红梅油纸伞，眉眼如画，姿态优雅，虽算不得绝色，却依旧美的让人心动。
女人一点点靠近，他却莫名紧张起来，手心似乎也微微渗出了汗。
“你喜欢我吗？”女人走到了他的书桌旁，眉目之间，似有解不开的忧愁。
“你……婉儿？你是婉儿？！”
一阵欣喜若狂，之后又是一阵失落：“我这是在做梦……”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的。”女人似是自言自语：“所以，我走了，我不会再待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要保重……”
女人说着似乎就要离开。
“不！”
独孤霄伸手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却一下子扑了个空，胳膊肘撞到了砚台，“啪嗒”一声，墨汁四溅，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