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一弯:“具体细节不妨还是让当事人详细道来吧?”
陈熙跪拜道:“当时,罪臣并没有被带去天牢,在去天牢的路上被一个黑衣人所截,锁到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里。”
“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后来太后到了密室我才明白。”
“陈熙你果真狡诈,之前与太后通信,说是太后的心腹,现在看太后失势又反过来咬太后一口,像你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的话如何能信?”
金立从百官中站出来,一副对陈熙了如指掌的样子:“王上,陈熙鬼话连篇,他的话不能信啊!”
“的确,陈熙的话如何能相信?”
有人附和:“是啊,看守牢房的薛烈不是说那天天有异象,轮到他们换守之时才突然发现人不见的吗……”
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孔昱。
“哦?是吗?”周鑫似笑非笑地回头:“这些细节我倒是记不很清楚了。不若找薛烈他们那一帮看守牢房的人再细细问问如何?”
独孤城高居于高位之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揉着额头,似乎对这个局面烦不胜烦,淡淡吐出一个字:“准。”
周鑫转身拜谢过。
不一会儿,薛烈等一批人便被带上了殿。
跪拜过独孤城之后,便步入正题。
周鑫道:“薛烈,关于当天陈熙消失在天牢之时的细节你可还记得清楚?”
薛烈点点头。
“那好,不妨你再给我叙述一遍,我有点忘了。”
薛烈四处看了一下,又看独孤城没有反对,便开口:“当天晚上风雨大作,子时左右,我们正常轮值换班,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听到牢房里传来动静,于是我们便一起去看。”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雨下得极大,不知道怎么回事,牢房里的蜡烛全灭了,牢里也忽明忽暗地吓人,我们守着的几个人提着灯笼壮着胆子进去,远远照了照,发现陈熙还在牢房,便放下了心,于是我们几个坐一起喝了几杯酒,就站起来离开,谁知我们喝完酒一回头就发现陈熙已经不见了。”
周鑫突然想笑了,几乎和几天前一模一样的叙述:“薛公子的记性还真的是好。”
“大人此言何意?薛烈不明白。”
周鑫笑:“你们所说‘关’过陈熙的天牢我曾经去看过,那天牢并无任何机关暗道,高约七尺,宽度约一丈,牢门约两尺宽,是顽石所著,牢顶也乃顽石所造密不透风,唯一能见光的是牢门正对的一个专门装茶送水的细小窗户,如此一个牢房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你说陈熙要怎么逃跑呢?”
周鑫继续道:“况且你喝完了酒醉眼朦胧竟然也能在电闪雷鸣的黑夜里看到有人走失?这眼力怕是没几个人能抵得过你吧?”
“王上,微臣绝无虚言,不敢说假话。”薛烈急着自证。
周鑫却一下子抓住话头:“微臣?我记得七品以上的官才能喊微臣吧?薛烈,你好像是一个看守牢房的头头,还没入品呢吧?”
“我……我一时失言!”
“是吗?”周鑫冷不防一把抓起薛烈的手:“哟!孔昱大人,你瞧瞧,看薛公子这手光滑的,手掌竟然一点厚茧都没有,哦,不对,这食指和中指倒是有很厚的一层茧,莫不是薛公子你以前是做文书工作的?你不是说你看守牢房七八年了吗?真是让人费解!”
“我……我……”
薛烈六神无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够了,把薛烈带下去!”独孤城一只手撑住额头,看不清神色。
“是!”立刻有侍卫将薛烈带了下去。
薛烈在说谎,最后一个证明陈熙在牢房的证据也被驳回了。
方才还反驳的几人瞬间没了声音。
陈熙继续道:“罪臣被关到密室之后,一直很费解到底太后为何要救罪臣,毕竟罪臣也算是背叛过太后,直到前日,太后贴身大宫女秀禾来找我。原来是太后想要谋反,她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被定罪,在百姓中的声名还不差,王上还没理由杀我,所以想要拉着我跟她站在一条线上,用我来当最后的底牌拥护太后,之后再抹黑王上为与靖王争夺江山不惜迫害忠臣,以此保证太后安然登基……”
陈熙的话一落地,周遭立刻陷入了一片乱哄哄的境地!
这戚太后果然手段高明!
竟然想到利用陈熙在百姓中传播的声名去抹黑王上,这样一来,乍一看只是利用了王上暂时不便动陈熙这一桩事,其实不然,还顺便利用了当年百姓心中王上与靖王你争我抢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不好印象,想彻底从百姓心理和口碑上击溃王上和靖王!
这一招,可真是厉害得紧!
难以想象,若是陈熙真的帮了太后登基为王,那该是怎样一副可怕景象!
“好了!肃静!”独孤城空旷的声音响在大殿,黑眸里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地独孤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出来。
走到陈熙身边,幽幽开口:“既然如此,那陈太傅是如何改变心意,关键之际该投诚了王上呢?”
“两日前,太后谋事之际将我暂时关押到了太后宫殿下的密室,我那天听到了军师来拜见太后。我本来就对太后利用我不满,不甘心,我虽想着谋反,可也不想被成为后世唾骂,太后利用完之后,我保不准还是会留下千古罪人的骂名,被后人唾骂千年!于是我便在地下的密室里划破了自己的胳膊,有血腥味飘出,军师机敏,后来果然找到了我。”
“军师告诉我,太后其实早就想谋反,之前我的谋反也在太后的计划之中,她是为了逼我逼王上退位,这样太后就名正言顺了。况且,军师说我若归顺王上他可以代王上许我戴罪立功干净赴死。”
陈熙说话时众臣一脸惊奇,似乎没想到一个反臣竟然还想着身家干净地谋反。
真是闻所未闻。
独孤霄黑眸微眯:“陈熙,你就这么相信军师的话吗?不怕他是王上派来诈你的?”
跪在地上的陈熙笑:“我这辈子最是多疑,该信的不该信的都怀疑过,但周鑫手持先王号令天下暗卫的飞花令牌,我愿意相信她。”
“飞花令牌?”
独孤霄眸子倏地一暗。
周鑫感觉身旁一只更快地手从自己腰上飞快地拽下什么东西。
然后下一秒一支令牌便被另一只手拽了下来。
原来不是有人给她身上拽下了什么东西,是往她身上挂了个什么东西,而且手法真不是一般地快。
“你是说这个?”
独孤霄拿着刚从周鑫腰上拽下的令牌,把玩着晃到陈熙面前:“可惜,你看错了,你并不能戴罪立功!”
说罢,银光一闪,一排血迹蓦地出现在陈熙脖子上!
陈熙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周鑫挣扎着倒了下去。
竟是被独孤霄当场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