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湫解下面纱,饶是封榆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尼玛,没想到自己老了居然长这个样子。嘶,太可怕了,幸好现在不要这个身躯了,不然她直接碎了自己的元神好了。
“为什么我占了凤沅的身体后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骗我?”
那人不说话,潋湫接着说,“我变成这样,容郎怎么会喜欢我?”
呃,又是那个蓝颜祸水。
“呵,愚蠢,看你的样子是被凤沅给耍了。”
“什么?凤沅她没死?”
“凤皇怎么会轻易的死去,不过她涅槃时没了肉身,想来元神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你?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你恢复面貌。”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我都愿意?”
“哦,即使堕魔也不在乎?”
潋湫犹豫了一下,堕魔?
那人继续诱惑道,“修炼后,你可以比以前更加漂亮,他原本就爱这副模样的,你真的不想吗?”
“我想,不管付出怎么的代价。”
“好,非常好,你过来。”那人传授了潋湫一些修习的诀法。
“好了,你该回去了。”
潋湫走了,封榆留下了。
那人揭开裹在身上的黑布,一团黑气慢慢凝聚成了人性。她用手抚着脸,她的脸上是可怖的伤痕,像是碎片重新聚合,却依旧留下裂痕。
手掌摊开,手心处开出一朵黑色的莲花,那花化成黑色雾气被那人吸入鼻间。
脸上的裂痕消失,却多了一道花纹,缠住了半张脸,反正哪个都是不好看的。
萤火虫逐渐消失,封榆也睁开了眼睛。
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那人骗潋湫修习妖术,其实并不能解除封榆在她身上施的咒术,然而在妖性的驱使下,潋湫肯定抵不住诱惑去吸食凡人的精元来维持自己现在的样貌。
不过,回忆起刚才看见的场景,却找不出那人的藏身之处。
还有潋湫,必须要解决这个麻烦。如今那个身体已经被她抛弃,看样子那人以为她出了事,所以才很放心的让潋湫去做事。
如今她在暗,那人也在暗。
不宜暴露自己。
封榆想了想,施法解除了潋湫身上的咒术,唯有如此,才能不让她去害人。又传讯给大长老,简单的说了事情,让他密切关注凤族中人。
虽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涅槃,但是千凰殿守卫如此松散,实在不该。
思前想后,封榆觉得有必要牺牲一下叶郗的美色。不过,还未等她有何行动,那潋湫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的义女,太后的干孙女。便是那个刁蛮无理的淮阳公主都一口一个姐姐的叫。
封榆直接懵了,这才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娢也懵了,她的王爷,这下真的飞走了。
好在叶郗及时上门,封榆趴在书上,啃着刚出炉的烧鸡。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怎么回事吗?”
“这是吧,说来就有点话长了……”
“拜托你长话短说。”
“好,其实那天吧,我是把她领回去来着,结果啊,那个淮阳在我府里候着,两人居然一见如故了。”
“哼,一见如故?是臭味相投吧。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淮阳非要在我的府里住下,我也不好拒绝,结果第二天她们居然要结拜,淮阳还把她带到皇后那里去了。”
“你就没拦着?”
“我想着,依照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淮阳与她结拜。”
“结果你没想到皇后居然同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太后也同意了。然后现在在两只母老虎的施压下,皇帝封了她郡主?”
“嗯,大抵是这样没错,我估摸着她应该是会魅心术吧。”
“啊呸,魅心术?”封榆冲着叶郗扔了块鸡骨头,“老子在青丘待了那么多年都没学会,她会魅心术?她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出来吗?她会魅心术怎么不对你用啊?”
叶郗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那是我意志坚定。”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
“我没说什么。”
封榆从树上跳了下来,捧着烧鸡啃得正香,“你说,那些被潋湫吸了精元的人死了之后会怎么办?”
“人死之后,自然魂归地府。不过,他们既然是被人所害,地府也会酌情处理的。”
封榆点了点头,“他们寿元未尽,可惜啊可惜。”
“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凡人常常羡慕神仙能够长生,可他们生生世世的轮回,亦非长生的方式吗?只可惜,他们看不透。”
“非也非也,对于凡人来说,唯有记得的才算长生,轮回转世并非一人。”
“怎的不是一人,在我看来,只要能寻得她一丝气息,那便是她。”
封榆瞄了他一眼,“啧,听你这么一说,这是有了心怡的女子,是哪家的?我认识不?”忽然想到天后寿宴时他说过的话,“嘶,不会是我吧?”
叶郗看向封榆,目光灼灼,“然也,吾心中所系者,便是卿。”
封榆用手里啃的只剩下半只的烧鸡挡住自己的脸,叶郗却忽然握住她的手,惊的她差点把手里的烧鸡掉地上去,“吾心悦卿卿兮,卿可心悦吾?”
忽然文绉绉的,不是很爱读书的凤皇陛下很是无措。从小到大,并非没有人对她表白过,可让她能红了脸的,这还是头一个。
“汝,心悦吾,吾甚悦之,然则……”
“然则什么?”
“然则我已有心悦的人。”
“谁?”那一刻,叶郗身上似有杀气溢出。
“是那个那个谁?就是那个……”
“是白纤尘。”
“嗯,”凤沅点了点头,忽然感觉不对,“当然不是,你开什么玩笑?我师兄,别逗了,我怎么会喜欢我师兄呢?”
叶郗这才放下了心,可旋即又有疑问,“你为何会唤白纤尘为师兄,我记得,白纤尘师承首阳山的祁渊上神,上神座下唯一的女弟子似乎是龙族的渊清上神。”
封榆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知道的还挺全乎。祁渊那个不要脸的,原本以为他就是她板上钉钉的师公没跑了,没想到跑出个红绡把事情搅和了,从此师公变仇人。
“我师兄的亲姑姑是我师父,我叫他一声师兄也没错啊。”
“原来是青丘紫玄上神,那你心悦的其实是青丘二殿下白知棠?”
“你有病吧,就算是,他也只能是我小弟。”
“那你……”
“哎,你给我等会儿啊,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我喜欢我师兄,还,还有那个白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修充满期待的看着封榆,“你,当真不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个?”
“谁喜欢,当然不喜欢了。快说,从哪听来的谣言。”
“具体从哪里听来的我也忘记了,只是他们都在传……”
“传什么?不是你还是不是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就你这样,哪个女人敢嫁给你?”
“他们都在传凤沅上神其实一直思慕着青丘的白启少君啊,而且还厚颜般到青丘去住了。”
封榆一口鸡肉噎着了,她思慕白启?“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叶郗看了她一眼又道,“还有人说,凤沅上神搬到青丘去住,其实是因为与青丘的二殿下白凡上神有关。”
封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都是哪跟哪啊?当年……当年我是在青丘住过一阵子,那时我阿娘陨身北地,族中有些人见我年幼,便打起了凤皇之位的主意,那时的紫蘅帝君受我的一位长辈之托,将我带去青丘抚养。他与大长老约定,待我展翼时,便将我送回凤族。”
“后来,我误打误撞的跑进了师父的清修之地,那时师父刚失去女儿,见我便心生了怜惜吧,我一开始以为师父是将我当做她女儿的替身,可是拜师那天,师父私下与我说了许多话……我在师父座下当挂名徒弟的事,也没怎么宣扬,所以除了青丘和凤族,少有外人知道我拜师的事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被传成这样。谁造的谣啊?不怕挨雷劈啊。”
叶郗看着封榆的脸,没想到她跟青丘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又自顾自的乐了一会儿,然后收起笑容,看向封榆,“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然了,别让我知道是谁造的谣,否则……哼哼。”
叶郗是放下心了,多年的心结这就了了。
封榆的烧鸡也啃完了,于叶郗把酒言欢,顺带了吹了一把牛。
叶郗但笑不语,看封榆喝的醉醺醺的,忽然想起那句“酒后吐真言”,于是便凑近她,“阿沅,你心中可有心悦之人?”
封榆一下子坐了起来,叶郗被吓了一跳,却见她又趴了下去,就在叶郗以为无望的时候,封榆才嘟囔着说,“有。”
“是谁?”叶郗很是紧张。
封榆睁开眼睛看天,“不知道。”叶郗有些失望,却见封榆伸手指着天,“可我知道他的眼睛就像星辰那般好看,我是第一次见到,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比那双眼睛还好看的了,嗯,不对,见到过。”说着,好像寻摸了起来,然后看到面前的叶修,伸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他,鼻尖对着鼻尖,封榆说话,伴随着桂花酿的气息一起喷洒到他的脸上,就听她说,“就是这双眼睛,嗯,就是他,真好看。真的。”
捧脸改成了搂脖子,封榆在叶郗的颈项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叶郗伸手揽住她,目光却变的幽深,似乎还带着追忆。
追忆什么,追忆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了,久到他快忘记了。
原来,他们其实早就见过。
在很小的时候。
梧桐树上,是她;梧桐树下,是他。
此时追忆,原来他心中所系,从未变过。
封榆动了动,嘴里嘟囔什么叶郗没有听清,只是更紧的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