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北府(一)

“早上好,阿序。”连朝初见他醒了,几步走上前去,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一些,很自然的伸手臂过去让廖矜序扶住起身。

此时天色还早,营地周围还没有人起来,只有几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放哨人,虽然前一天睡得很晚,但长时间的作息习惯还是让廖矜序到时间就自然醒了。

整理了一下廖矜序微微有些褶皱的里衣,连朝初走进帐篷里,把廖矜序的外衣拿出来:“这早晨天气冷,把衣服穿上吧。”

廖矜序接下,刚穿好衣服又见连朝初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给他,廖矜序也接过,连朝初曾经跟他说过早上起来喝一杯热水对身体好,他自己平时也记住不,便也不会太在意,自从连朝初回来之后,他屋里的热水就没断过。

他早发觉这小子回来就开始从各个方面管着他,但又都是一些细小的放面,也不会引起他的不满,如果他表现出不愿意那小孩就会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廖矜序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拿捏了。

“两位老爷起的好早。”顾途掀开帐帘,已经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往昨天吃饭晚的火堆那边走,点起昨天剩下的材火,一旁那几个放哨的人看见便甩甩头清醒一下起身进帐篷,换了人出来做早饭自己进去补觉。

“我见昨个半夜两位老爷的帐篷还亮着灯以为今天你们会起的很晚呢,没想着竟然比我起的还早。”顾途说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大哈欠,廖矜序看着总怕他会下巴脱臼。

“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我刚做生意那会,都是起最早去街上摆摊的,不然就靠我当年那小胳膊小腿哪能站到好位置,为了养我这个身体娇弱的弟弟,从小商贩做到现在实属不易啊。”廖矜序瞎话张嘴就来,神色都装的十分真实。

“白松小少爷身体娇弱吗,现在实在看不出来啊。”顾途架起铁锅准备开始煮汤,身边的杂役也都陆陆续续忙活了起来。

廖矜序边说着也上前去帮把手:“我与弟弟年幼相伴长大,他幼年的时候身体特别差,风寒发热都是常事,我每日都要早起给他熬药,熬药完就要去摆摊,养活我兄弟二人,后来拜得一位先生叫我做生意赚了钱才找好郎中给他医治了许久,才有现在这看起来还不错的身板”廖矜序声泪俱下的说着,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进这大锅汤里一般。

顾途听着廖矜序这么说,又在锅里仍了两个大羊骨头进去,看着这兄弟两人也觉得十分可怜。

连朝初站的地方也不远,自然听到廖矜序在瞎说些什么,斗笠下隐藏不住的笑意,那边顾途让杂役搬来椅子给连朝初坐下,让他好生休息,心里估计想着这孩子能长着大实在不容易,这小山头繁忙的早晨,最后大家围在一起吃完了早餐就继续赶路了。

到了这山头也就离北府不远了,酉时左右到了北府,一路确实如镖头顾途所说没有土匪来打劫,最终安安全全到达了北府,到了北府廖矜序先是在北府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客栈定了几间上等厢房然后就地在一楼让老板准备了几桌好酒好菜招呼了一下一路护送他们过来的伙计们。

大伙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廖矜序落地了也稍微安稳了些,推推嚷嚷的喝了几杯清酒,努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这次连朝初倒是没拦着,那酒他试过了,对比昨天的酒也就是廖矜序平时偶尔会尝试的酒的类型。

顾途护镖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商人没见过,但却是是第一次见到廖矜序这么不像个商人的商人,从廖矜序的行为思考来看,这人行事果断,出手也大方,身上还没有一个作为商人该有的铜臭味,他十岁就开始在镖局当杂役,做到现如今的镖头,靠的当然不是时间。

眼前这个人,来北府一定不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但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一颗好奇心,不该好奇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参合。

经此一路也算是结交了顾途这个不错的镖头兄弟,顾途因为明天顾途一行人要走的很早,睡觉前还十分不舍廖矜序,半醉状态的顾途非要拉着廖矜序拜个把子,最终顾途被他的小兄弟们拉着回去睡了觉,分别前廖矜序跟顾途买了一块常安镖局的高级用户牌,以备不时之需,顾途也毫不吝啬的卖个了他,毕竟这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买的。

廖矜序越到后面醉意越大,最后也被连朝初搀扶着回了房间,帮他脱掉了外衣,连朝初叫小厮端来了一盆干净的温水,将毛巾浸湿给廖矜序擦了一下身子,最后盖上一层薄被,连朝初给他擦身子时候几番的折腾他,都没见他有醒来的意思,实在是醉的厉害,不过今日倒是没有耍酒疯,连朝初放下的心还有一丝丝的失落。

将一切收拾完,连朝初看着廖矜序的睡颜,胸口的悸动愈发的猛烈,他轻轻唤了一声阿序,没有得到答应,他靠近了他,蹲在了他的身边,又唤了一声阿序。

“子泠。”

廖矜序听到了有人在他身边叫他,这声音他认得,是他白捡来的乖弟弟,只是这乖弟弟自从回来就不叫他哥哥了,只唤他阿序,不过他也不是注重这些称呼的人,叫阿序也挺亲切的,就像他叫廖将军老爷子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他想。

他又听到那声音离得他又近了一些,他听到他叫他子泠,这便宜弟弟声音真好听啊,可是他太困了,那酒劲上来了,他连哼哼一句都懒得哼。

片刻过后,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廖矜序猛的的睁开双眼弹坐起来,瞬间从醉意清醒过来,刚才那触感是什么,落在他嘴唇上的那片刻的温暖是什么,廖矜序看着已经被熄掉烛火的房间,那还有微微灯光透进来的房门,满是不可置信。

是他多想了吧,应该是吧,不然他干嘛亲自己,还是在他睡觉的时候,恍惚中廖矜序想起来几年前他做的那个梦,梦到连朝初好像亲了他,那个不会不是梦吧。

可是,为什么呢,他要把这的行为解释成连朝初想表达的其实只是他对兄长的表示爱戴是一种方式吗?

显然对方不是这个意思,廖矜序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连朝初所表露出来的情绪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他实在没办法忽略。

不过那一瞬间的清醒维持的时间很短,压制不住的睡意让廖矜序没办法继续想这些,慌乱的心这时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他重新躺下,任由困意席卷自己,不去想,不去想。

既然他想等自己睡着再这样保证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啊,那干脆在拖一拖吧......

廖矜序做了个梦,他梦到了连朝初小时候,那小孩脏兮兮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只敢抓着自己的衣角,他们两个一直往前走,沿途的风景慢慢从一片废墟变成了花林,放眼望去满是山花茶,他感觉到身后的小孩在变化,他转头过去,连朝初长高了许多,梦中的他没有在意,每往前走一步,身后孩子的年纪便长一岁,直到变成了如今的年岁,他们停止了漫无目的的前行,他感受到身后人松开了他的衣角,从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他,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身边盛放的朵朵茶花,都没有说话。

第二日清晨,伴随着阵阵头痛的廖矜序从梦里醒来,口干舌燥想去桌边喝点水,便看见还有着余温的醒酒汤放在一边,廖矜序坐下小饮了几口那汤,昨天那唇落在唇上的触感他还清楚的记得,廖矜序端着那碗,看着飘在里面剩余的汤水,他要装作不知道吗,就像平常一样,自然一些,万一真是他想多了呢,没准是他也喝多了呢.....

只是这个说法他自己也不信。

廖矜序推开门,正巧连朝初也从他自己的房间出来:“我猜到你差不多该醒了,醒酒汤喝了吗?”连朝初问道。

“喝了。”廖矜序回答:“谢谢。”继续道。

连朝初愣了一下,没想到廖矜序会突然说谢谢:“没事。”他轻笑了一下,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下去吃早饭吗”

“走吧”廖矜序爽快应下,他说谢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发现,许多事情他曾经觉得或许是应该的,而现在突然发觉好像并不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以后所面对的娶妻成家的问题,所以在这方面上,他也从来没有去在意,只是好像他做的许多他认为没什么的举动,现在看来在别人眼里不是这样的。

两人在一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落座,小厮见状赶忙上前问两人要吃什么,廖矜序点了些平日里他和连朝初一般都会吃的早点,还要了一壶茶水,过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廖矜序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以前这种情况他都没有觉得尴尬过,估计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们都走了?”廖矜序找话题说道。

连朝初:“嗯,他们走的很早,顾途让我给你带一句后会有期。”他说者这话时,一直没有直视廖矜序的双眼,因为他知道,昨日那时他醒着。

原本以为他睡稳了,但是当那吻落在他嘴唇上时,他感受到了他嘴唇极轻的抖动,那一刻他慌了神,都不记得该怎么呼吸。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房间走出去的,回到他的房间时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整一夜都没有合上双眼,无数的想法从心中闪过,他害怕了,如果他不再把自己留在他身边怎么办,如果第二天对上的是一副冷冰冰的双眼该怎么办,一晚上他想了无数的解决方法,说辞也好解释也罢,但是不管如何,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你...”廖矜序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沉默着,等来了小二端上来的饭菜,那小二也是个人来熟,上菜的功夫还说着昨天晚上他们那般热闹,笑着说他们真是运气不错凑巧昨天上午有一批的客人退房,不然晚上根本不够给他们住的。

连朝初闻言接着话问道:“这阵子北府许多人来做生意吗?”

“做生意的还是跟平日里一样,只是前阵子,突然进来一批人,分开的住满了好几家酒楼,看起来有点像是来避难的,但是出手又都很阔绰,兴许是来游玩的呢。”小二上齐了菜就退下了。

廖矜序听完小二所言,看了一眼也在看他的连朝初,心中似有钟在敲打,他需要立马给沈帆传一封信,廖矜序从怀里摸出昨日顾途给他的令牌,是那块长安镖局的牌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这信他要确保百分百不出错漏的递交给沈帆手中,听顾途所说,常安镖局在很多地方都有分镖局,位于北府的常安镖局正好离他们现在所在的酒楼很近,草草吃完了早饭,两人便起身往常安镖局走去。

路上连朝初几番的注意着廖矜序的表情,他知道廖矜序在担心什么,回想当时他们进入许家时那无法忽视的在门口的一大片血迹,本来猜测只是许家人并不是全都想去面对这份死亡,但是如果从本上他们就猜错了呢,如果廖矜序是许烨,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让全部许家人为此陪葬,那他在最短的时间该怎么救许家人,如果是他自己,连朝初心想,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会找一堆替死鬼来。

小小修改了一下,本来写的时候就在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改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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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不孤
连载中泊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