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掌，毫无变化。只有等她全身穿过，才会回到原地。
“游戏结界？”
这游戏难道只给了一条活路？
可是她就一个人，怎么拉动全村人一起？
逃出生天，逃出生天……
系统的意思是只要她一人逃出生天就算通关。
那他们呢，这些老人怎么办？她一人爬上山当然容易，但是她不信系统会有这么好心在这恐怖的天灾里护住全村人的性命。
雨越下越大，小溪里的水已经快要涨到岸边。
莘时抿唇，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折返回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回去的路上她溜进王大娘家的院子，此时夫妇俩还在厨房做晚饭。
她悄悄摸进屋里，找到王大娘的孙女刘小意。
小姑娘正玩着布娃娃，看见有人进来好奇地睁大眼睛，认出是谁后露出洁白的门牙笑起来。
“嘘，姨姨带你去家里玩儿。”她食指竖起放在嘴边，接着喂了根棒棒糖到小孩嘴里，眼疾手快地捞起小孩就跑。
被她藏在雨衣下的小姑娘不哭不闹，乖乖地将脑袋靠在她怀里。
她飞速地跑回罗婆婆家，关门把小孩抱出来放在床榻上，对着惊讶的罗婆婆叮嘱道：“阿婆，小意来我们这儿玩一会儿，辛苦您看着她，不要出来。”
直到罗婆婆点头，她才放心地跑出去。
她跑到西边拐角处方爷爷家偷偷把门开了，接着把猪圈围栏打开，把猪放出来，引着它往山上跑。
宋奶奶的鸡鸭也被她偷出来，跑到山脚下才撒手放掉。
“快跑快跑，往山顶跑。”
好在动物对危险总有些敏锐的直觉，连飞带跳地上山了。
雨声浩大，一切偷偷摸摸的动静都被遮掩。
她转身深吸一口气，跑回方爷爷家大喊：“方爷爷！方爷爷，你家的猪跑山上去了！”
“什么？”
“宋奶奶！你家的鸡鸭被方爷爷家的猪撵到山上去了！”
“啊？”
“王大娘，我看见小意跑出去赶着猪上山了！”
“天哪！”
……
不出两分钟，全村的人都赶过来了。
“这可怎么办？这雨这么大，小意这孩子这么小，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的孙女，我的小意！”
“别慌别慌，我们这么多人，去山上找肯定找得到。”
“我的猪也在山上。”
“还有我的鸡和鸭子。”
“那正好，大家一起上山，在天黑前尽量找到。”
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神情焦急。
莘时也出声提议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为了避免我们天黑还找不到人露宿山头，大家回家都拿上重要的东西，还有些行李收拾一下，免得晚上着凉挨饿。”
大家纷纷点头。
“好，那大家十分钟后在山脚集合。”
-
十分钟后。
村民们斜挎着包、背着背篓、穿上雨衣往山脚下汇合。
雨声太大，大家说话只能靠吼的。
“李叔，大家能到的都到了，怎么说，现在上山？”
蓄着白胡子的李爷爷环视一圈，中气十足地喊：“好！那大家现在上山，注意看脚下！”
“上山的路上多留意一下，有看到小意的喊一声！”
“好！”
“大家小心！雨这么大，相互扶一把！”
“陈妹子，你在后头慢慢走，秀兰你去陪着。”
“好哩！诶，怎么没看到罗秋？”
莘时立刻回道：“罗婆婆在家呢，我现在去叫她。”
说着对着前面喊一句：“大家都往山顶走啊！那里平坦，还有几间屋子，小意有可能往那儿去了！”
着急的众人也忘了想，小意这么小一个人，哪跑得了这么远。
这时莘时趁着大家上山，连忙跑回去喊罗婆婆。
“阿婆，你带着小意……”
她愣了下，看到已经抱着小意收拾妥当，站在屋门前等着的罗婆婆。
罗婆婆出神地望着已经涨过岸边的溪水，轻声道：“小时，是不是快要发大水了。”
她连忙点头：“对。”
“阿婆你先带着小意往山上走，我等会儿就到。”
她帮阿婆紧了紧身上的雨衣，“阿婆，山上路滑，千万小心。”
罗婆婆满是皱纹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
注视着罗婆婆远去的身影，莘时转身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抄小路绕到了一家门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径直进了屋内。
“高奶奶，洪水要来了，我带您走。”
她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放进一个破布包里，捆在身前，转头问高奶奶：“奶奶，您看看，还落下什么？”
高奶奶愣愣地望着外头的暴雨，“天真的要变了吗。”
“奶奶？”
高奶奶回神，焦急地劝道：“小时啊，你快些跑，跑远点，啊。别管奶奶了，奶奶腿脚不好，走不快的。”
莘时没回话，在不大的屋里快速看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回身打开衣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件叠好的毛衣放进身前的布包里。
做完这事，她走到高奶奶前面转身蹲下，“奶奶，上来，我背您走。”
“小时……”
她一把背起老人家，给她披好雨衣，就冲进了雨里。
这时候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踩过去时溅起一阵水花。她蹚着水行进，一路上遇到不少阻力。
雨越下越大，水越积越深。等她到了山脚时，水已经升到腰的高度。
“小时，放奶奶下来吧。”
“没事儿，奶奶，快到了。”
她稳稳地背着人，一步一步爬上山。
雨水沾湿眼睫，顺着脸颊滚落，凉进了皮肤里。
她想着这时候村民应该都上了山顶，也都注意到外面天气的异常，不会轻易下山。小意也被罗婆婆安全带上山，村里剩下的唯一一位腿脚不便的高奶奶由她带上山去。洪水来临前，全村人都能留在山顶躲避。
莘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雨天上山的路泥泞湿滑不好走，加上大雨滂沱，模糊了视线。她不得不在山路旁折了根树枝当拐杖，撑着爬山。
高奶奶心疼地念叨：“你这孩子，累了就放奶奶下来，奶奶能走。”
莘时眨了眨眼，把飘进眼里的雨挤走，“没事奶奶，雨太大了有点危险，我们早上山早安全。”
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从额头滑进眼角，她只能眯着眼，仔细地看清路，防止踩空了摔倒。艰难的爬山路上，总得想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这破游戏也不给个体力值增强什么的，实在不行加对翅膀，她飞上山多快。
又想到像她这么普通又倒霉的人，到底是怎么被游戏选中的。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那个彩票店的店员，她总觉得她的中奖不对劲。像她这么倒霉的人，能中奖就不对劲，中了五百万转头变成五百元更不对劲。
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黑店，垃圾游戏，垃圾系统……
骂着骂着她一鼓作气爬上了山顶。
把身后的高奶奶和身前的布包放下后，她就瘫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累死她了。
闭着眼睛脸颊处感觉有点痒，她转头看去。
“你也跟来啦，还挺聪明。”
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
早早等在山顶小屋里的村民在她刚进门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小时，山下真发大水啦？”
“哎哟这是高大姐，我们还想着下山去找她，你一个人把她背上来啦。”
“真厉害呀。”
“是呀，是呀。”
李爷爷从村民中走出来，笑着说：“小时，多亏你这丫头骗我们上山，不然真等洪水来了，那可来不及喽。”
王大娘抱着孙女刘小意也来道谢：“要不是看到罗秋带着小意上山，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哩？小时是个机灵娃子。”
瘫在地上的莘时被人扶起来到座位上，还有人倒了杯水放她手里。她湿漉漉的脑袋被几位老人轮流摸了摸。
有村民看着外面的雨长叹一声：“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
汹涌的水声愈来愈大，连站在山顶也听得见了。
“快看！这水！”
莘时跟随大家穿着雨衣站在山顶边缘往下望。
浑浊的洪水已经淹至半山腰。远处的村庄、农田、道路都被淹没，无数的建筑碎片、树枝、垃圾沉在水中时隐时现。震耳欲聋的巨响似是洪水在咆哮，无情地摧毁、吞没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
天空被无形的手撕开了巨大的口子，雨水泄洪般倾泻而下。黑暗中，大自然的威势就在此刻显现。
莘时盯着半山腰的水，总觉得不止于此。
这游戏，不会连唯一的生路都不留吧？
等回到屋中，大家脸上都带着忧愁。
“不会……真的要淹上来吧？”
“……”
莘时也在思考。既然是游戏，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突破的点到底在哪里？
“大家伙换身衣裳，喝点热水休息休息吧。”
村民们打开带来的行囊背篓，倒热水的倒热水，披外套的披外套，还有人打扫干净屋子，让身体孱弱的老人先躺下休息。
每个人带的东西各式各样，各不相同。
有带着花花绿绿的被褥的，有带着大红热水瓶的，有带着馒头干粮的，还有扛着锄头的，倒是什么都有。
她的视线被一些尤其不同的物什吸引。
“李爷爷，你手上这个娃娃是哪来的？”
白胡子老爷爷笑着摸了摸手上的笑脸娃娃，“这是我孙女的，说是要娃娃留下陪我。你瞧，这上面的笑脸是她画的，说什么要爷爷天天开心哈哈哈。”
老人家显然被孙女的话哄得开怀，此次上山也不忘带上。
“宋奶奶，这个是全家福吗？”
“是啊，那时候我白头发还没这么多，这张全家福还是我女儿拉我去拍的，她说一定要留下一张以后时常看看。”
“诶，方爷爷，这是谁画的？”
“哈哈，这是我孙子画的，那小子说是画的爷爷高大威猛的样子，怎么样，画的好吧？”
莘时看着那张大着肚子的黑色火柴人涂鸦，干巴巴地笑了下。
屋子里的大门关上了，以免雨丝飘进来。但后面的窗户开着半扇，人多需要透透气。
她倚靠在窗前，望着外头怎么也下不完的雨。
正随意乱看时，眼睛突然刺痛，她下意识捂眼。
眼珠子里是长了仙人掌吗？怎么时不时就要扎她一下。
等缓过来睁开眼看向窗外，眼前正好是那块奇怪的黑色石头。
石头上那个铜像在雨中毫无遮挡，雨水砸在铜像上，再沿着石头凹陷处哗啦啦淌下。
等等。
这石头变成黑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