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丰村

“……”

系统沉默了十秒,只憋出三个字。

“为什么?”

地上的人礼貌地回答:“你没来之前我就想死来着,被你打断了,没关系。”

系统:“……”它道歉了么?

系统崩溃,开始叽里呱啦乱嚎。

闭着眼睛却竖着耳朵的莘时模模糊糊听见几个字,什么“错了错了”“搞错了”,再细听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过了五六分钟,系统沉稳归来。

“你有愿望吗?只要你成功通关所有关卡,我们就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说完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补充一句,“什么都可以哦~”

好大好难啃的饼。

看她不说话只睁开了眼,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系统讪讪地笑,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

“那你还死吗?暂时不死的话,我们就进入下一步了。”

莘时出走的脑子溜达回家了,她好奇:“下一步是什么?发布任务?送新人礼包?”

“当当当当!是抽奖!请抽取你的阵营牌!”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忽然出现四张悬浮的银色卡片,卡片背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这什么字?刀人?”

系统嘶哑大喊:“是初象!游戏名字啊!还有,你绕到后面干嘛?你以为是扑克牌吗,卡牌正面你看不见的啊!”

正绕一圈到卡牌后面想看看有没有BUG的莘时挠挠脸。

“我就想溜达溜达,别吵,我在思考选哪张。”

说完随便点了下第三张卡牌,“就这张吧。”

手指点的这张卡牌瞬间翻转过来露出正面,上面用同样的字体写了一个字。

破。

“哇哦,你抽中了阵营牌【破】,恭喜你成为7951组的组长!你还有三位组员哦,有两位来自【攻】阵营,其余一位来自【守】阵营哦!”

话落她眼前剩下的三张牌同时翻转,其中两张写着“攻”字,另一张写着“守”字。四张卡牌右下角不知何时标上了名字。

攻:俞蒙、海希娅

守:闻钰声

破:莘时

她:“……”好莫名其妙,这三个人是哪来的,这不是个单打独斗的决斗类游戏吗?她莫名其妙当组长,她配吗?

“好了,游戏就介绍到这里,系统就要下线喽。亲爱的天之骄子们,请尽力逃出生天吧!拜拜!”

“歪歪?”她呼唤了几声,脑子里都不再有回应,看来系统是真的下线了。没有攻略,没有任务,没有背包,如此粗制滥造的游戏,到底是谁在玩儿啊!

从地上默默爬起来,长叹一声,她现在就是一脚滑进煤堆里,倒霉到头了。

“所以……”她环视四周,“这到底是哪里?”

-

“这儿是大丰村呐,小姑娘,你外地来的伐?”

发丝泛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婆婆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莘时看着她瘦小的肩膀背着有半人高的背篓,粗糙的麻绳将衣服勒得发紧,于是没正面回答,只是扶着背篓笑道:“我帮您背吧。”

说着接过背篓放到自己肩膀上,下一秒挺直的脊梁微弯。

“没事伐,小姑娘。”老婆婆关切地弯腰看她。

莘时摇摇头,默默憋气把背挺直了,接着偷偷呼出一口气。

“没事,走吧,您去哪儿?”

“就前面拐弯那个米面铺子里头。”

……

十几分钟后,斑驳的木板门外、不平整的石阶上莘时一屁股坐下擦了擦汗,听着里头两位老人在交谈。

米面铺子的老板,一头短短的白发、穿着花衬衫的老婆婆用自以为很小声的音量,对着老姐妹的耳朵喊:“罗秋!这人外地来的伐?没见过哩!”

叫罗秋的阿婆也朝着她耳朵喊:“你声音太大啦!她听得见哩!”

莘时:“……”

外地人咋啦,这游戏不会还排外吧?

里头的两姐妹聊了很久,她趁这个时间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目之所及是空荡荡的小道和两侧低矮陈旧的民居。

一棵古树伫立在村头,深长的枝桠几乎盖住了一排楼房,在烈日下撑起一片阴凉。树荫下几张石凳,坐着三三两两摇着蒲扇的老人。一条小溪从中间穿过村落,里头几尾不同花色的锦鲤藏在柳树的倒影中乘凉。

除了有些安静的空旷外,一切都是如此恬静祥和,看不出一点如系统所说需要“逃出生天”的地方。

而且这游戏环境有些过于真实了,她摸着白墙上胡乱的儿童涂鸦心想。

……

村子里来了个外人。

不出一个下午,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村庄的每个角落。

几乎每个村民都过来看了看她这副新鲜面孔,连村里的狗都来了。

看着这眼熟的黄皮豆豆眼,莘时抬眉:“是你啊,不讲文明的小狗。”

小黄狗甩了甩尾巴,围着她转了圈,时不时嗅一嗅,像是也在认新人。

蓄着白胡子的大爷打量她几眼,问旁边的短发老婆婆:“秀兰,这年轻人打哪来的?咋出现在我们村儿?”

穿着花衬衫的老婆婆边比划边喊:“罗秋在东边地里碰着的,外地来的,不知道咋找过来的哩!”

接着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本来就带点方言的口音,这下叽里呱啦的她是完全听不出来了。

穿着老头衫的爷爷佝着背听不清对面的人说什么,慢吞吞地反复说:“啊?大点声。” 刚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的老爷爷嗓门嘹亮地喊:“说你听不见!”扎着麻花辫的奶奶拉着腿脚不便的老姐妹坐着说悄悄话。一个小孩坐在光着膀子的大爷肩头上揪着爷爷的头发笑着。还有许多村民三两成堆笑呵呵地话家常。

很热闹的景象,莘时一个一个看过去,低眉思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过了会儿被唤作罗秋的老婆婆走出来,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小姑娘,今晚没地儿住吧?来阿婆家住,阿婆家里没人。”

于是莘时乖乖地背上背篓,随罗婆婆走了。

-

从肩上卸下背篓,莘时深呼一口气,拽起袖子抹了把脸。

罗婆婆倒了碗水给她,笑着道:“辛苦了吧,快坐下歇一歇。”

莘时接过水坐在木凳上,看着阿婆弯腰把背篓上面的布掀开,把里面的冬瓜、南瓜、黄瓜、丝瓜、蒲瓜等蔬菜瓜果一一取出来放桌上。

四方的桌子上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莘时的表情:(⊙?⊙)

路上沉得她还以为背了块石磨盘,原来是瓜。

“晚上想吃什么?阿婆现在给你做。”

“什么都行,我帮您吧。”

她抱着瓜亦步亦趋跟着阿婆进了小小的厨房。

在她正用力给瓜削皮时,阿婆洗着菜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莘时,叫我小时就行。”

“好好好,小时。”

阿婆问,她答,一来一回间过去了半小时。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阿婆,村里的人就刚刚那么多吗?”

“是哩。”阿婆把南瓜切成块,放在蒸屉上,盖上盖子。“大丰村小,没多少人。”

“那年轻人呢?刚刚好像没看到。”她搓了搓瓜皮,给瓜洗干净,抬头悄悄注意阿婆的表情。

“年轻人呀,都去外地务工去了哇。一年到头忙的哟,在村子里见不到他们的伐。”

阿婆的表情习以为常,没看出半点异样。

莘时收回视线低头思考。看来这是一个留守村庄,年轻人外出找工作,半大的孩子就托付给老人带。等孩子长大了,也许也会走出村子去外地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只剩下年逾半百的老人在村子里漫长地等待,直到生命中最后那一天到来。

听起来有些寻常。那么,哪里有危险?为什么要逃出生天?莘时还是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算了。

吃完香喷喷的南瓜饭,莘时洗漱完躺在罗婆婆铺好的床上,闻着被子上清新的皂角香,放松地闭上眼。

明天的事让明天的莘时处理,今天的莘时要睡了。

寂静的夜色里,只有村头的狗偶尔嗷两声,再过会儿它也被困意击中沉沉睡去。

……

早上六点,莘时慢腾腾从床上坐起。

旁边的床铺上已经没人了,罗婆婆大早上就起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小时,起来了呀。”

莘时点头,洗漱完就帮罗婆婆把菜洗了,衣服也晾起来。

吃完酱黄瓜和粥,再把碗洗了,她又背上了背篓,随罗婆婆去地里摘菜。

“罗秋,来啦!吃过饭了不?小姑娘早啊!”

地里已经有几位老人家挥着锄头翻土,看见罗婆婆和她过来了笑着打招呼。

等摘完菜,他们还在锄地,莘时顺理成章地过去帮忙。帮完忙她又被顺理成章地邀请到一位爷爷的家里去玩。正好隔壁家人养鸡鸭,她又帮忙喂了鸡鸭,捡了一篮子鸡蛋鸭蛋。

接下来两天,莘时就像陀螺一样转。帮李大爷的地除了草,帮王大娘带会儿孩子,帮方爷爷喂了猪,帮陈奶奶买了瓶酱油……东家跑,西家窜。她成功认识了村里所有老人家,并被亲切地称呼为“小时”。

“小时,帮奶奶穿一下针,奶奶看不清哟。”

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唤,莘时立刻起身跑着过去,边跑边喊:“来嘞!”

七拐八拐抄小道,她精准地找到声音的来源,推开高奶奶家的院门进去。

把缝纫线放嘴里抿了抿,她睁大眼睛对准针眼,欻一下把线穿过,拉长后再递给高奶奶。

“呀,小时真厉害,奶奶眼睛可不行喽,还要麻烦小时过来。”

高奶奶笑着摸摸面前小姑娘的脑袋,微微泛灰的眼睛里满是慈祥的笑意。

莘时乖乖地被揉了揉,看着她苍老的手上那件款式新颖的毛衣道:“高奶奶,这件毛衣颜色很衬您。”

听到这句话,面前的白发老人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她轻轻抚摸过毛衣的衣领,感叹道:“这是我女儿买的,她也这么说过。”

高奶奶从旁边拿出来一朵小花,放在毛衣领口,用针线细细地缝了起来。戴着老花镜缝补的她说:“前几天我拿出来一看,哎哟领子上的花儿掉了,就想着给它重新钉上。”

莘时看着这件崭新得仿佛刚买的毛衣,心知高奶奶保存得很好,一定是舍不得穿。

“奶奶,那您女儿有时常来看您吗?”

“哎呀她呀,在大公司上班呢,每天忙得哟,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哪有时间跑大老远过来,再说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们可以在手机上打视频电话呀。”

“哎呀我用不来这些东西。”

莘时看了眼角落已经落灰的座机电话,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她安静地看着高奶奶一针一线把小花别在毛衣领上,再把毛衣细细地抚平叠好,放进衣柜深处。

“小时,赵奶奶把鸡杀了,炖了鸡汤,快过来喝一碗!”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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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跑技能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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