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那么久的血,南风还是有些虚弱,再加上强行跟小长老进入梦境,骨头懒得都不想动。
“师尊……”连阵喉咙动了动,他知道自己体质的特殊性,“我帮你治治。”
南风抬起手,好奇地问他:“怎么治?”
虽然想到过,可当连阵拉过他的手臂,将唇贴上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嘶”疼了一声。
蔍苑的蔍,是止血的良药。
连阵抬眼看了南风,而后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伤口,被治疗过的伤口立马好了起来,连一丝痕迹也看不出。
窗外的光线透入,灰尘轻舞,有虫鸣叫,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响,顿时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即便是已经痊愈,连阵始终不肯放开南风的手。
“行了,”南风抽出手,“到点该泡药浴了。”
连阵双眼灼灼,南风突然感觉自己还没泡就像已经脱光站在他面前一样,瞬间打了个冷颤。
“师尊可是着凉了?”连阵立马关心道。
“没有,你且休息,为师可以。”南风拖着早已疲惫的身躯,强打着精神去了屏风后的温池里。
“徒儿给您准备点吃食。”连阵起身,看出点南风的异样。
“不必。”南风依旧拒绝。
谁不想在身心疲惫的时候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呢?
南风脱了衣物,滋溜的滑进温池。
屏风的另一边没有连阵的声响,南风估计真的是累到睡着了,于是迷迷糊糊间,自己也守不住开始犯困,换个姿势,上半身趴在边上。
一个比温池还要炙热的怀抱。
南风半睁眼,外面已经天黑,而连阵正抱着自己去冲药水。
南风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闭眼又问了声连阵什么时辰,实际也并不重要,只觉得没啥好说的。
连阵回答完,就把南风放进浴桶,开始把身上的药沫沫洗掉,换水的期间,南风还在睡。
两个人的浴桶有些挤,南风往前挪挪,无意识的给连阵腾地方。
没想到连阵却一把捞过,将他的后背紧贴在胸前,下巴靠在南风的肩上,嗅着颈肩淡淡的药香气,连阵说:“师尊……”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南风一个被吓到的惊醒,开口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为何?”
连阵双手抱得更紧:“我知道这是设计好的情节,我们相遇的一切都是注定,甚至你对我的情感都是被安排的,但我就是无法抵抗,泥足深陷,直到下一次死在你身后……”
“你都不会回头看我这过路的玩家一眼。”
“……你在胡说什么?”南风悄悄把手收回,突然大喝他的名字,“连阵!”
“你知道,我是谁吗?”南风的声音依旧嘶哑。
“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连阵的右手抚上南风的小腹左侧,又顺着手臂摸到手指。
他小心翼翼勾上去,认真道:“只要我们的协定还在,我就一定和你绑在一起。”
“拉钩起誓直至消亡,都不会变。”
南风呼吸一滞,连阵居然吻了他的侧颈。
“南风,我该问你,”连阵低声说,“我又是谁呢……”
阿堇?连阵?
不,应该是与他更为密切的名字,最初协定的那个灵魂。
“北尚……”
南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只是个游戏。”
身后人亲吻的动作一僵,连绵的水珠落下,无情的拍打桶里翻涌的水面,平静后却是空落落的无助失望。
南风后背发凉,贴着桶壁下潜,只露出一个头。
门外哗啦水响,热水都是别处温池里一桶桶提过来的,小屋剩下的只有没来得及烧的凉水,南风想,应该是凉水吧……
真冷啊。
南风疲惫的闭上眼,根本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复杂,他只想认真工作,不想跟玩家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跟傅槯和管刑那样,可是,南风咬着嘴唇不溢出半点声音,水下暗流涌动。
很奇怪。
……
连阵洗了个冷水澡,又到海边吹冷风,终于冷静下来后,回到小屋推开门。
南风早就躺下,浴桶的水也倒掉了,一切都收拾妥当,恍若刚刚两人的旖旎只是连阵一个人的狂想。
连阵自嘲:一厢情愿罢了。
事到如今,连阵恐慌的发觉自己有时还真分不清这是游戏还是真实存在的。
连阵按住自己的唇,嘴角是一抹苦涩,明明很真实:“师尊,我回来了。”
但却是游戏虚构的美好。
然而美好在一切的安排前都是短暂的。两人不尴不尬的相处如旧,只是南风没有之前那般反抗严重。
按日子来算,昭沐已经有几个时间段没有派人来过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在一个不该有人上岛的日子,有人来了,那人一身伤痕,指缝间还在滴着血,捂着手臂,差点倒在小屋的门前,像是随时随地要过去了。
南风还在泡药浴,能觉察外边情况的只有连阵,他小心的推开门,发现竟是个老熟人——昭沐没来,来的是最开始昭沐身边的贴身侍卫。
连阵意识到事情很严重,昭沐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脱不开身,才能让自己的贴身侍卫过来。
连阵赶忙与屋内人招呼一声,然后把那人扶进小屋。
将侍卫放置床上时,南风已经穿好衣服,询问对方何事。
侍卫还有些虚弱,见南风清醒了也不惊讶,只是说的话断断续续。
南风简单的帮侍卫处理了伤口,渡了些灵气,而连阵就在与侍卫交谈,试图让对方简洁的说明外边的情况。
连阵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并没有上手给侍卫治疗,况且还有在三长老那里进修过的小长老,连阵根本就无须喧宾夺主,只与南风打配合。
好在侍卫还有信念,终于在一柱香内把外边的情况都说明清楚,总得来说只有一点。
现世遭到了魔族的入侵,裂口的位置大抵在西南向。
听完侍卫的话,二人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又关西南向什么事?
交代完任务,南风让侍卫在屋内好生的休息,自己则拉着连阵出来,有些不放心的还开了一个小结界以防被屋内的人听到。
“我跟你说过,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被人从西南向救回来的,但是具体在西南向发生过什么我是记不起来了。”
“你想去西南向?”连阵打断了南风的话,替他说出了所想。
“嗯,”南风点头,“如今大难在前,东南向值函山众人不能逃脱。”
“我陪你去。”连阵深吸一口气,眼皮没由来的一跳,让他心跳乱了几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魔族的入侵将是这个故事线的最后关键因素。
“你不会死的,只要有我们的协定,你在出去之前绝对不会死。”
南风深深的望着连阵,眼里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珍重。
“我要的不是这个,”连阵舔了舔嘴唇,转念说道,“二百七十六颗夜明珠,一颗不能少,我要你亲手给我。”
南风轻笑一声,没有再多问:“好。”
旋即撤了结界,头也不回的进入屋内联系值函山的人。
南风知道二人身上帮着“协定”,只是都记不清楚“协定”的具体内容,所以到现在两人都没有“解绑”。除了履行协定内容,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个人都出了世界,但问题是,南风四舍五入算是系统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出去的理由。
也不算是死局,等连阵离开半钟头后,缚槯和刑管才姗姗来迟。本来管理层的会议轮不到南风这个基础员工,但是南风算的上是资质最老的一批,且跟管理层都有关系,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并提出了相对于的要求。
再深一层就是,三人对于南风会参与这个计划多多少少都有些愧疚的存在。
商量好后,南风才重新回到小长老的身子里,身心疲惫的南风看着连阵炙热的目光有些想打退堂鼓。
二百七十六颗,二百七十六世的由生到死,南风想起一点在河伯府发生过的事,脑子开始天马行空的冒出一点离谱的念头:不会真的要两人结了婚才能解除协定吧?
南风被这个想法吓到,开始安慰自己。
从小岛到值函山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值函山的弟子在,连阵没有再如那晚那般放肆,对他毕恭毕敬做尽大弟子该有的职责。
南风略微松了一口气。
再见到值函山山主赪坱时,猜到一点本来故事线的南风有点复杂。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因为魔族入侵这件事的严重性都让只活在别人嘴里的大长老都提前出关了。
自南风能记得进入世界的开始,这是第一次所有长老都在。
西南向密林居多,聚落分散且人数鲜少,但家主们都有在各向安排眼线,各向一旦有风吹草动,根本都是心知肚明。
当一只魔族出现并杀害几名弟子后,各向家主连夜爬起来相互联系敲定地点商量解决。
其中挨得近的正南向和正西向最为着急。
只是说有一个裂缝,那么谁知道下一个裂缝会不会开到自己家门口。或许是有前车之鉴,会议开的极快,天还没亮,各家主回去进行安排布置。
天边刚擦亮,各向的精兵弟子开始汇聚,朝西南向而去。
鸡鸣结束后,正西向和正南向靠近西南向的居民已经全数撤离,换成部分大能者与士兵,共同组成最后一道防线。
为了防止裂缝在其他地方突然开启,家主们抽签,亲自带队,轮流进入西南向进行对魔族的铲除,剩下的家主时刻注意其他向的动态,随时支援。
南风回来时刚好是值函山进入西南向前的“动员大会”,南风最后一次踏上大平地的圆台上,台子中央是山主在说着激动人心的话,南风一眼扫过去,看到几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人都在队伍的最前列。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长老们心有灵犀的皆往西南向那边望去,心一下沉了下来——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嘀呐——现世进入混乱,值函山上下将全力抵抗魔族的入侵,期间角色本身会受到一次伤害,您有三秒的时间可拉在身边的师尊为您抵挡。抵挡失败,即选择自己抗下,玩家使用“五芒星骷颅头”可抵抗一次致命攻击,技能重置,二次重伤直接积分清零,重入第一关。
抵挡成功,即拉上身边的师尊抗伤,师尊好感度归零,主线任务失败,技能重置,存活后可进入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