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旭泽帮忙组装好的设备原封不动一直放到开语音会议当天。
姚颖墨不敢乱动，怕把设备又拆了，装不回去，干脆连着笔电一起摆在客厅桌上。
说到石旭泽，组装设备那天过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人影。要不是有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她真的会担心他是不是倒在家里。
不过他那么大一个人，她也不需要担心太过。
她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语音会议。
照剧组人员和黎以澄的说法，她只要点击网址就可以进入会议室。
应该是这样。
手心冒出一层薄汗，呼吸也不太顺畅，彷佛有一团气瘀堵在胸口，让空气难以进到肺部。肠胃也有种在翻搅的感觉。
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等高考成绩放榜的时候。
她很久不曾这么紧张。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新领域。
总担心自己会出现什么低级失误，让场面变得混乱，或过于搞笑。
眼神下意识紧盯笔电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心里跟着倒数，还有五分钟。
姚颖墨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又张开手掌轻拍两下脸颊。
剩下三分钟的时候，满天星剧组群里，出现了一条链结。
「小苏：（会议室网址）」
「湖光：＠兆禾，老师晚上好，我们的语音会议即将开始，请您点选小苏传来的链结加入会议室。」
「湖光：提醒您要用电脑点开喔，到时候进入介面会比较容易操作，而且上次寄给您的设备也需要搭配电脑使用。麻烦您了，如果有操作上的问题，请您立刻告诉我们喔。我们一定会立刻协助您排除问题。」
「湖光：非常期待兆禾老师您的加入。」
姚颖墨点击网址。
笔电的屏幕上，跳出来一个网页，是一个进入会议室前的页面。
她需要输入自己在这次会议里要使用的名称，并确认麦克风是否已开启。
麦克风图示的旁边还有一个摄影机的图示，是浅灰色的，不能点选。
因为是语音会议，没有要视讯，所以已经被建立会议室的人提前关掉。
剧组的人和黎以澄都没骗她，比起组装麦克风，进入会议室的操作简直不要太简单，每一个步骤都有清楚的文字写在旁边，只要看得懂字，都可以成功完成设定进入会议室。
她可是知名作者，读懂这些字是难不倒她的。
遵照指示进行麦克风测试后，她在昵称栏位填上“兆禾”，正式会议没有匿名的必要，越简单清楚就越省事。
她顺利在约定的时间进入会议室。
“兆禾老师上线了！”
“停一停，都别聊了，是兆禾老师。”
“兆禾老师晚安！”
刚一进入，她就受到热烈欢迎。
和当时加进群组一样，全部人同时说话，那时她的眼睛跟不上刷屏速度，现在她的耳朵也没能分辨出来不同的声音分别在说些什么。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将耳机音量调小。
大太声了，耳朵会疼。
“咳咳。”一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后，场面瞬间安静。
姚颖墨看向侧边栏，原来是其他人的发声权限都被暂时关闭，只有正在说话的这位没关。
她看了下，说话的是湖光，一个从广播剧接洽之初就令她印象深刻的人。
“大家先安静一下，别吓到兆禾老师。等下我把麦克风打开之后，你们就照侧边栏显示的顺序一个一个向兆禾老师做自我介绍，千万不要两三个人同时讲话。大家都是做广播剧的，应该知道不能让声音乱掉的道理。”
姚颖墨之前听过湖光的作品集，对他声线的多变有所准备，没想到此时此刻听见他的正常声线，竟然和她已知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当然不排除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少了。
不过这嗓音总觉得曾经在哪边听过。
她很确定是在生活中听到的，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她听见湖光轻笑出声，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
“那就由我先开始自我介绍。”
“兆禾老师好，我是湖光，本剧主策划及配音导演。如果有荣幸的话，也希望能够担任男主角宋寒的配音演员。”
姚颖墨发现自己的麦克风图标又亮了，她试着说话，顺带回应湖光的自我介绍，“湖光老师您好。”
湖光那边发出一个短短的音节，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能出口，就被下一个抢着说话的人打断。
姚颖墨清晰地听见湖光啧了一声，属于他自己的麦克风图标随即暗下。
“兆禾老师好，我是长颈鹿，本剧编剧及后期统筹。”
“兆禾老师好，我是这次的行销组长西权。”
“兆禾老师好，我是录音师丹丹。”
“兆禾老师您好，我是小苏，是打杂的。”
他们的自我介绍一个接着一个，彷佛只要一秒没跟上，就会立刻被抢走发言权。
姚颖墨没找到插嘴的机会，便默默听着，等所有人说完才开口，还模仿了剧组成员的自我介绍句式。
“大家好，我是兆禾，满天星原著作者，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耳机里迸出一阵欢呼。
姚颖墨将耳机拉开一点距离，耳罩式耳机的优点就是没有贴在耳朵上，也还能听得见声音。
剧组的人实在很热情。
姚颖墨失笑。
等这阵欢呼声过去，湖光那边才再次将众人闭麦。
他要正式开始主持今天的会议了。
“那就由我先和兆禾老师说明一下今天的流程。”
“首先是选角环节。依据内部讨论的结果，我们已经提前邀请名单内的配音老师，全部的试音档也都收齐了。等下小苏会负责播放，大家一起听完后，可以发表意见，要求重听，并且投下自己神圣的一票。原则上一人一票，长颈鹿老师和我各两票，兆禾老师三票。”
“选角环节结束后，我们会把草拟的剧本初稿显示出来，各组基于自己的专业给出意见，作为后续撰写参考。这个环节希望兆禾老师您可以发挥把关作用，让我们改编出来的剧本不要偏离原著的风格。”
姚颖墨安静听完，手边准备用来抄笔记的纸只写下：试听选角、讨论剧本，两个任务，八个大字。
就这样简单的两件事，湖光竟然硬生生地讲了五分钟。
她略感震撼，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当初湖光邀请她的那封信，才是真的多话。
将偏离的心神收回，她看着被投在画面中央的议程，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前企划书上写着由湖光老师担任宋寒的配音，为什么今天还需要听试音？”
她能签下授权，自然是对于企划书内已经提及的所有细节都同意了。
剧组这多此一举的安排令她十分疑惑。
“因为我们的试音邀请发出去很多，所以除了邀请对象，也有收到其他配音老师的自荐。为了保证公平性，决定将男主也列入这次试音评选的范围。”
“我补充，湖光老师不会参加男主人选的投票。”湖光说完，长颈鹿接在后面补充。
从他们的太大卫，姚颖墨已经差不多弄清楚，这个剧组的主要负责人就是他们两位了。
既然地位受影响的湖光本人都没有意见，那么她也没意见。
如果有哪位老师比湖光更适合宋寒，她是真的会把票投给他。
不过一轮听下来，她还是觉得湖光最合适。
怪不得湖光有底气让男主人选重新投票呢。
参加试音的总共有五个人。
每个人录下的试音段落相同，是剧组从宋寒这个角色的前中后期分别挑出的精华句，表现能力好的话，足矣听明白宋寒这个人的心路历程。
姚颖墨看着被投出来的选段台词，深感佩服。
前面三个音色略有不同，但整体很接近原文描述，但姚颖墨总觉得他们的表演听起来少了一点对于宋寒这个人的底层理解。
不是不行，但应该还可以更好。
“这几位老师的音色很接近我原文对宋寒的描述，但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
长颈鹿：“播下一个。”
会议室中出现几秒的空白，长颈鹿又出声催了一次，“小苏，播下一个。”
小苏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
姚颖墨挑眉，接下来这位配音老师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怎么小苏听起来紧张兮兮的。
等音频播放完毕，姚颖墨就明白了。
这一位不知道是怎么混入男主备选名单的。
这跟其他人的表现未免差距太大。
“这位老师的音色不太合适，对宋寒的理解也有点偏差。他或许会更适合《仙人掌雨声》那本书。”
姚颖墨尽可能说得委婉。
宋寒绝对不是一个讲话僵硬冷淡的霸总，他是年轻热情有朝气有梦想的小天使。
这一份试音的问题不是只有她能听出来，或者应该说，连她这个不专业的人都能听出问题。
于是除了她，无人出声点评，也没有要替这位配音老师解释两句的声音。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长颈鹿轻咳两声，刻意用轻快的声音道：“那就最后啦，让我们来听湖光老师的试音。”
第一句话结束，姚颖墨就有了结论。
宋寒这个角色就交给湖光，她不改了。
“我的票投给湖光老师。湖光老师对宋寒的理解非常深入，是所有老师里最还原的一位，我相信你能够赋予宋寒一个全新的生命。”
“谢谢兆禾老师厚爱！您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