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时迩唱完一首歌，人都要烫得蒸发了。
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如果不是手上这个喇叭音质太差，他可能会抖得全世界都知道。
“好！”庄如衡像个卖艺的班主在旁边给他吆喝，就差拿个铜锣开敲了。
他在围观人群面前绕了一圈，让他们给自己贴好评小红花，就贴在他的衬衫背后。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再唱一首就给你们贴！”
“小时——”庄如衡扯着嗓子喊时迩，示意他接着唱。
时迩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庄如衡说他五音不全，要唱歌的话只会吓跑所有人。
时迩也不想坐享其成，毕竟这两天好像都是庄如衡在出力，他跟在后面。
这种付出上的差距会让他很内疚，很不好意思。
于是他说服自己同意了唱歌卖艺。
他用比他脸还大的喇叭挡住自己，颤抖着开始唱第二首歌。
唱到中间间奏部分，因为不用看歌词，他紧张得眼神乱飘。
这一飘，就让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男人的个子比周围的人都要高至少半个头，如同鹤立鸡群一样显眼，时迩出神地一直盯着他看，间奏已经结束了都没发现。
还是那男人抬起手点了一下他的手机屏幕，时迩才蓦地回神，慌张地跟上节拍唱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人好像顾敛舟啊……
应该不会是他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昨天在飞机上遇见，今天在寻水镇也能遇见？
心里想着这些，他竟然连紧张都忘记了，很顺利地唱完了第二首歌。
一曲结束，庄如衡把时迩喊过来：“小时，你快来帮我数数有多少小红花了！”
时迩走过去，只见他宽阔的肩背上已经贴满了一片红色。
时迩仔细数起来：“……95、96、97，还差三个。”
“哎，怎么还差啊！”庄如衡又放开嗓门吆喝起来，“只差三个了，还有没有谁愿意来捧个人场的啊！”
为了防止作弊，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发小红花，一人一朵，不能重复领取。
“不是，我们这么好看的小时弟弟给你们唱歌，唱得还这么好听，难道连朵免费的小红花都不配吗？”庄如衡假装委屈起来，但配上他这副寸头壮汉的样貌，怎么看怎么好笑。
围观群众果然哈哈大笑，而被庄如衡推到前面狂吹的时迩只是一味地脸红，不敢说话。
这一番节目很有效果，很快有人领了小红花过来，往庄如衡背后一贴，一下子又增加两朵。
“我能贴你身上吗？”
忽然，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从时迩身后传来。
时迩惊愕地转过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一手托着有些下垂的草帽帽檐，一手拿着一朵小红花，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时迩：！！！
刚才那个男人，居然真的、真的是顾敛舟！
时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左右看了看，确认跟拍摄像的位置。
怎么能贸然出现在不相关的综艺镜头下？太没有风险意识了！
这要是被拍到了，岂不是让这节目蹭了波大的？
24.
顾敛舟看着小男生的表情，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还是紧张的，但感觉和之前在飞机上，以及刚才唱歌时的紧张都不一样。
为什么？
他还在思考着区别在哪，就见眼前的小男生偷偷摸摸地捂住了麦，瞪大了眼睛用气声对他说：“我们在录节目！有摄像机，你快走！”
一边说话，一边鬼鬼祟祟地左右打探，两只耳朵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
顾敛舟意外极了。
在飞机上和他对视一眼都羞得冒烟，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也配合地用气声：“没关系，我把小红花贴完就走。”
“贴哪里呢？”他恢复正常音量，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男生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T恤，穿在普通人身上平平无奇的衣服，却被他平白穿出了一种脆弱感，就好像可以任人揉捏，随意作画一样。
顾敛舟垂眸看了一会儿，抬手轻轻地把小红花粘了上去。
白T上唯一的一点红，和少年红透的耳根彼此映衬着。
可怜又可爱。
“歌唱得很好听。”他说。
25.
时迩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了，但他的心跳还是“砰砰砰”跳得急促无比，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手脚怎么摆都不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错的。
他怎么有胆子和顾敛舟说让他快走的？
即使认出他是顾敛舟，也没人会把他赶走吧，不应该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可劲儿蹭吗？
怎么看都像是毒唯事业粉才会做的事。
没得解释，他真的是。
顾敛舟应该不会发现吧……
时迩伸手碰了碰脸，烫得能煎鸡蛋了，眼睛也像发烧了一样胀胀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小红花。
顾敛舟亲手贴的！
他甚至能回忆起触碰的那一瞬间，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电流从接触的那一个点传到四肢百骸，霎时间他从头顶麻到尾椎骨。
顾敛舟还夸他唱歌好听。
啊啊啊！本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卖艺就够羞耻了，现在还被顾敛舟看到了！
有一种当着熟人的面跳脱衣舞的感觉。
顾敛舟都已经走得没影了，他还站在原地发呆。
后面去交任务也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尴尬和开心的情绪不断交替，自己上演了一出大戏。
好在庄如衡心眼儿粗，一点儿也没察觉，两人顺利交完任务，被卖茶饼的npc领去拿纪念品。
他们跟着npc走进一条小巷，地面由不太规整的青石板铺就，夹缝中长满了深绿的青苔。
虽然这几天寻水镇都没有下雨，但一步入小巷，还是有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npc带着他们拐了好几个弯，又穿过一道狭长的深巷，迈出巷子的一瞬间竟豁然开朗。
一排古色古香的屋子依山而建，山上种满了一排排郁郁青青的茶树，现在正是春茶成熟的季节，不少采茶人正在山上忙碌着。
时迩三人进到屋内，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堂内煮茶，茶叶的清香逸散而出，沁人心脾。
见他们一行人进门，男人起身：“是《在路上》节目组的吧，请稍等一会儿，老师在接待客人。”
这一等就等了十来分钟，期间男人给他们倒了茶，时迩喝了一口，他不常喝茶，所以也品不出太大的差别，只觉得格外清甜。
庄如衡倒是自来熟地和人聊上了，时迩坐在一边当摆件。
不一会儿，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里间走了出来，虽然年事已高，但看起来精神矍铄：“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老太太手里捧了个锦盒，看起来就很贵重。
“欢迎你们到寻水来，也感谢你们帮忙宣传寻水的传统文化，这是我们这些年研发的新品种茶叶，还有一套纪念茶具，一点心意，送给《在路上》节目组。”
大概是节目组早已沟通好的，这一番交流很是顺畅。
庄如衡上前接过锦盒，两人朝老太太道过谢，这一环节的录制就结束了。
时迩紧绷的精神暂时放松下来，却见老太太还在和蔼地打量着他。
时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纠结着这时候不说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这时，老太太却先开了口：“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时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回答：“我叫时迩，时间的时，遐迩的迩，今年21岁。”
“才21岁啊……”老太太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能加个微信吗？”
时迩愣了一秒，心想老太太还挺潮流的。
扫码加上了微信。
没说几句，老太太就回去忙了。
时迩找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庄如衡问了位置，想去洗把脸缓缓神，录这个节目真的太心累了。
洗完脸，时迩站在洗手台的大镜子面前，视线不禁落在镜子里自己胸口的小红花上，看着看着忍不住傻笑起来。
是顾敛舟贴的诶！
在这之前，他从没幻想过会和顾敛舟有什么接触，毕竟他虽然微博小号id很狂野，本质上却是个事业粉，偶尔口出黄言，但都是纯口嗨，绝不是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
总而言之他整体还是秉持着“离爱豆的生活远一点”的准则在追星的。
他连线下都没追过，更加没想过能有什么近距离接触。
想到刚才卖艺发生的事，脸又微烫起来，时迩又捧了一把水降温，却听到洗手间外有声音传来。
“你觉得我现在的职业做这种事合适吗？”
声音其实不大，但奈何太耳熟了，时迩很难不在意。
他心想，不是吧？怎么能这么巧啊。
他现在要出去告诉顾敛舟洗手间里有人吗？
还不等他做出决定，外面又说话了。
“我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女生，也不想祸害别人。”
时迩想要迈出洗手间的步伐止住了，他回头环视了一圈，确认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在。
这种事情是他能听到的吗？
他咬了咬牙，心想还是出去提醒一下吧，刚迈出去，就再次和男人对视上了。
顾敛舟一手拿着手机，脸上戾气未消，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烦躁。
时迩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小声开口：“那个，我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的，对不起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心一横，事业脑作祟，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略微提了一点音量：“你下次不要在外面随便说这些了噢，被别人听到就糟糕了！”
生活不易，社恐卖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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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社恐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