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衡舟今天晚上突然头疼，找了代驾回家的。
家里还是普通的三室一厅，当初还记得有人问他好不容易白手起家为什么不住一个像样一点的房子。
他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喜欢那么空旷的感觉。”
可是他现在看着这个房子，装修都是很好的，日产生活用品也装的满满当当，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闫衡舟总是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他感觉头越来越疼，一阵阵刺痛，就像是无数根针在刺激他的感官。
就算是闫衡舟他也没忍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这不是第一次。
但还是鲜少那么强烈过。
持续了三十秒，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镜中自己的眼睛颜色变得淡了一些。
他和往常一样洗了澡，换了睡衣，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沈年知道他肯定能感受到。
两人刚刚也算是有一点不欢而散，但无奈沈年本质上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沈年手机视频里是闫衡舟穿着睡衣的视频，里面的人还在继续。
他知道闫衡舟之后会过很久才入睡。
因为沈年一直都在闫衡舟的家里安装了隐形摄像头。
闫衡舟肯定也不是省油的胚子，对这些视线十分敏感，但说可惜就可惜在他遇见了沈年。
他就是个蛇蝎胚子，对干这种事情可谓是煞费苦心，找了不少教程。
其中还有不少摄像头是他自己亲自安上去的，只有闫衡舟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地方。
就像现在沈年还在咬着手指。
为什么闫衡舟看上去头更疼了。
他只是觉得心疼，但是他也没办法过去帮他。
但是下一秒他看见闫衡舟拿了一瓶棕色的药罐，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药剂。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闫衡舟喝了温水把药吞了下去，沈年黑漆漆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就像小狗一样湿润，惹人怜爱。
［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监控，有些不舍，［地址发给我我们见一面吧。］
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如焦距一般的视线就那样消失了。
闫衡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但莫名其妙内心却有些失落，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倾向。
只是再次从床上起身，他若有若无地看向床头柜的位置，最后也起身换了衣服。
夜晚的风带着一些凉意，好在现在还是初夏，不会那么寒冷。
闫衡舟再次亲自开车回到了医院。
郑天的那间病房还亮着灯，和深夜其他的病房更加格格不入。
闫衡舟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后他才推门而入。
深夜造访来得突然，但闫衡舟还只是为自己随便套了一件卫衣，但显得他人更加消瘦。
“之前在病房里为什么要我过来单独找你？”闫衡舟冷彻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尽人意。
“当然是想到了一点别的线索想要来告诉你。”
“……我不是警察，你就算告诉我也没有什么用。”
郑天看上去不太相信，“你不是和那个小痞子一起过来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比沈小痞子看上去靠谱很多。
闫衡舟一脸无语，“那你说吧。”
郑天：“我想到那一天我是独自走在那个街道上的，刚刚下了一点雨，很小一块。”
下雨？
闫衡舟记得那天晚上好像是局部下雨，“你继续说。”
“然后走了一半我想到有人在跟踪我，而且有两批人。”
他越说越离谱，但闫衡舟还是静静地点头，“继续。”
“然后我就跑了，结果他们也跑了起来。期间有一批人没跟上来，但是另一批人还在跟着我。”
“然后我就跑出了那个小巷子，到了大马路上，正好看见一辆车想要跑过去求救，结果就被那辆面包车捆了上去。”
“再次抛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市中心，然后就被人报警送到了医院。”
闫衡舟没忍住扯了一下眼皮，沉稳形象尽失，“那你看见是谁绑架你了吗？刺你一刀难道没有感觉吗？”
“我没看见，因为太黑了。”郑天说，“但是我记得到了市区就没怎么听见雨声，但是他带了雨衣。”
“你当时被丢在闹市区，时间还记得吗？”
郑天：“记得，是十点多，那个时候还能看见商场上的时钟。”
闫衡舟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不知道改说什么。
甚至只能逃避他的视线，“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能帮你。”
但郑天还是好脾气甚至声音里带着一些哀求，“闫警官，这次能不能帮帮我！”
闫警官。
闫衡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称呼自己，“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就是两年前啊，我那时候也是受害人？”郑天挤眉弄眼，试图唤醒他沉睡的记忆。
可惜对方面无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一点纰漏。
“不过是个小案子。”闫衡舟皱眉，“那你现在找我是要干什么？”
郑天见他好像记得了自己，于是示意他走进一些。
闫衡舟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还是按耐住自己本能的排斥上前走了一步。
“再进一点！”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声音都在病房里响彻。
还是郑天率先败下阵，他四处张望一番，随手拿了一张面巾纸，用口袋里的圆珠笔开始写字，［你知道自己身上装上了窃听器吗？］
闫衡舟看见这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终于感觉到了这几年身边周围发生过的异样。
他按在自己衣服的袖口，得到的却是郑天的摇头，［怎么可能是衣服上的。］
［是在你的身体里。］
“那我应该怎么办？”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闫衡舟也没有着急，更没有否认。他最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也对两年前发生的意外很无奈。
他唯一的印象是自己从火光中睁开了眼睛，再次醒来就在医院。
师父告诉他他在调查一个命案的过程中不幸遇到了火灾，然后被犯人伤到失去了一点记忆。
顺便发现自己生了病，现在还在配合吃药。
但他太聪明了，早就隐约意识到身边的人都对他说了谎。
后来他在师父的建议下辞职，离开了警局，之后的生活也是一直这样过来的。
郑天这次让他再次上前，闫衡舟听了。
郑天说的话是，“两年前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没死成，现在他又回来了。”
一段话，不长不短。
闫衡舟：“……他是谁？”
没想到郑天比他还不解，“还能是谁？当然是——”
“前辈！”
沈年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一只明晃晃的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深黑色的发丝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他是一路跑到医院，片刻喘息都没有。
“前辈！你为什么不在家！”
闫衡舟眯了眯眼，“嗯，过来问一点事情。”
沈年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一声大步上前，把自己挡在郑天的面前，背对着郑天道，“他刚才还问你了什么？”
他还真是不把郑天当作外人，之前说话就不是遮遮掩掩，现在也是。
要是可以看见郑天的脸色，估计可以看出来他脸都青了。
闫衡舟知道他们现在好像在冷战，对沈年的态度也没有以往那么友善，“问了什么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没什么关系？”
原本气焰略微嚣张的沈年好比被一盆冷水盖在了头上，连火苗都出不来了。
“怎么会没什么关系！”
他按住闫衡舟的肩膀，后者第一次发现他的力气那么大，差点都没挣脱开。
但是闫衡舟他不想挣脱，他觉得沈年知道一些秘密。
于是他和郑天点点头，“我和他出去说几句。”
郑天张了张嘴，脸上带着犹豫，连一双手都试图伸出来挽留他。
沈年给了他一个阴测测的表情。
郑天：不敢说话。
闫衡舟被沈年拉住了手。
这次的手牵手可没有那么多暧昧，沈年的手冰凉，闫衡舟握住的时候好歹暖和了一点。
安全楼梯这个时候成了很好的谈话场所。
沈年把他推到了墙上，闫衡舟眼中不自觉浮现的玩味越来越深，“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问题？”
“我……”
“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医院？”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变得更浅了，像是月光映射，出奇的夺人眼球。
沈年：“我只是想回去和前辈道歉，所以没想到前辈会不在家……然后就猜前辈来了医院。”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还有。”闫衡舟问，“我为什么一定会出现在医院？”
“因为……”
“不需要解释，让我猜猜？”
沈年眼底的郁色越来越深，仿佛下一秒就会全部释放，“没关系，前辈你说。”
他真的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但他一直都在努力忍着。
因为他记得闫衡舟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能乱发小脾气，所以……
“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吗？还有屋里也是。”
沈年感觉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当他抬起头，果然又看见了这种眼神。
怀疑，厌恶，还有……失望。
又是这种眼神。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眼神。
原来是只有闫衡舟能容忍自己，现在连他也不见了。
沈年简直对两年前的那个人恨之入骨。
他果然当初就不应该听闫衡舟的话，在那一次机会中把他脖子拧下来。
闫衡舟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最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做什么。
难道是他口气太强烈了吗？
一张温柔的手落在沈年的脑袋上。
掌心很大，而且还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回应他的是沈年那张不可思议的脸。
闫衡舟：“你要是想要知道我的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给我发短信。”
本来和小白菜一样蔫了吧唧的沈年听后立刻挺直了腰杆，“可是前辈你还没有加我的微信！”
闫衡舟：“……”
他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了确认，“之前回家要开视频会议。”
所以就没时间通过。
沈年点头如捣蒜，“嗯嗯。”他都知道，虽然是靠着监控。
他眼中充满了星星，所以他还是对自己有一点感觉。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就这样打了鸡血。
“所以是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吗？还有家里。”
沈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去想要不要把闫衡舟直接关在小黑屋里，但是很快把这个不健康的想法抛之脑后。
“家里我是装了窃听器……”他一边说一边低着头，然后用余光去查看他是否生气，“然后我在你衣服上也安了一个……”
那身体内的那个就不是沈年做的。
“……”闫衡舟沉默片刻，“那你可以把衣服上的窃听器拿给我吗？”
对方看上去不怎么情愿，可惜闫衡舟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答应。
沈年把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很快他就从卫衣的口袋内侧掏出来两个扣子。
闫衡舟还是第一次穿这件卫衣，所以没有发现也是很正常。
他现在看沈年就像在看一个心理没有健康成长少年，连脾气都没办法发泄。
“所以……你这个是定位用的？”
这两个东西他也眼熟，还是他旗下的公司生产的高科技。
老总闫衡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会中招。
沈年见他意识到了这件事，艰难地扯出一个美滋滋的笑脸，“我想着这是前辈发明的东西，买这个东西赚到的钱那不就都是前辈的了吗？”
闫衡舟：我今天无语到家了。
沈年：买东西我只买前辈公司的（认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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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误入沼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