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马路错综复杂，附近还有一所高中和初中，再往外面去就是一条小吃街。
宫诩的SUV确实开不进去，且不说是单行道，现在正好是小孩上学的时间，他一辆车就已经堵在了整个马路。
罪魁祸首红着脸听着身后电瓶车的喇叭声，就差找一个缝隙钻进去。
宫诩：“简法医对这一带熟悉吗？”
简世羿：“我是因为工作才搬到宣城。”
宫诩气得砸了一下方向盘，也不担心好车会坏。
现在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等着别人过来捞。
宫诩把车窗放了下来，对上一个高中生，高中生吓了一跳。
宫诩：“这附近有什么倒车的地方吗？”
高中生：“那里有一个小区门，你可以去那里。”
宫诩：“谢。”
他把SUV停到了最右边，和简世羿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人流量才渐渐变少。
宫诩看见了小孩说的小区，刚倒车过去，结果从后视镜看见了一个门面。
简世羿明显也看见了。
他说，“我下去看看。”
宫诩：“麻烦简法医了，我先找一个地方停车。”
简世羿推开车门，站在那家门面门口。
一楼是车库，二楼才是店面。
要上去必须先爬一层楼梯。
店面的名字赫然是“王家辉私人诊所”。
诊所很大，二楼的空间大概也有两百平米。
简世羿想不到这个小巷子还有一家私人诊所。
宫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车位和收费的人骂骂咧咧，最终以一小时三块钱停在了一个停车位。
他见简世羿还没有上去，“要联系徐廷敬吗？”
简世羿挥了挥手机，“都联系好了。”
听他的口气是想要等徐廷敬来才开始行动。
宫诩：“破案时间刻不容缓，我觉得简法医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简世羿垂下眼皮，“我知道。”
按照宫诩的意见，两人是以病人的方式来到二楼的私人诊所。
诊所内没有什么人。
宫诩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有人吗？”
从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年纪三十五岁上下，竟然比宫诩预料之中还要年轻一些。
男人走了出去，“你好，我是这家诊所的医生。”
宫诩和他客气客气握了手，“王家辉？”
王家辉点点头，“是我。”
宫诩：“你这里可以做手术吗？”
王家辉：“当然可以。”
宫诩：“麻烦带我们看看这里的环境？我想给我爱人看看病。”
王家辉看向简世羿，后者缩在围巾里面，就那样站在白炽灯下。默不作声，但是比宫诩矮了一个头。
“爱人？”
王家辉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宫诩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睁着眼说谎话，“算是吧，不过更像是情人？算了，他最近生病，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我。所以正巧看到王医生的私人诊所上来看看。”
王家辉的神色变了，带着放松，但还有一些宫诩意料之中的恼。
简世羿拽了拽他，小声道，“不要太刺激他。”
“我知道。”
华小雨从来都是以情人的身份出现在每一个死者身边，宫诩猜出来凶手对她抱有不一样的情绪。
宫诩之前问过简世羿华小雨的下落，但是听说前几天她已经重病在医院，刚做了手术，没办法接受警方的询问。
简世羿当时说，“我们不需要去见她，除了打草惊蛇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华小雨本人也不一定清楚凶手对她的喜欢。不需要浪费时间。”
王家辉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只是笑道，“您怎么称呼？”
“宫先生。”
王家辉：“宫先生放心，我们这里有很多富人都会来这里看病或是进行手术。”
宫诩也笑了，“是吗？那王先生这家私人诊所有点小啊。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怎么只有一间手术室？”
王家辉：“这里是算是一间咨询室，楼上就是我的住所。要是正规场所的手术室在另一个地方。”
宫诩说，“那照这个规模来看王医生这里还是挺可信，麻烦帮我的情人检查一下？”
他没有错过王家辉的任何一丝表情。
王家辉：“我们这里是私人诊所……”
宫诩挑眉，“嗯？我知道。”
他拿了一张黑卡，“这个够吗？”
卡是简世羿刚才偷偷塞给宫诩的，宫诩狐假虎威这件事干的不能再熟悉。
王家辉沉默片刻才道，“那今天可能要让宫先生的情人再多等一会了，我马上就要下班了，不如明天我们直接到这个地址来检查吧。”
宫诩收起卡，“我都行啊，不过我有点不放心。请问王先生真的只接见我这种人吗？”
王家辉终于带上了一点恼意，“宫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诩用手指指了一下挂在王家辉办公椅子上的一件外套，“还是垃圾货，王医生没骗我吧？”
王家辉的表情变得急切，他收起了那件外套，“这是我爱人的衣服，很抱歉。”
宫诩还想说话，可惜被简世羿拉住了袖子。
他的话全部都被自己咽到了肚子里。
简世羿：“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们明日再见面。”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退到了一边去接电话。
宫诩自觉站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他们来了吗？”
简世羿：“我直接让他们去另一家诊所。”
“那张力不是在这里进行的手术？”
王家辉因为紧张用左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一个左撇子了。还有那一件女式外套，宫诩也记得，那是华小雨十六岁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时穿的工作装。
因为要采集员工证于是就被宫诩记了下来。
“可是他们又没有上面决定性证据，这些只能证明王家辉是一个可能喜欢华小雨的左撇子。”
简世羿自然有他做出这件事情的理由，只是宫诩在等他解释。
简世羿：“张队给了我一个名单。”
名单？
宫诩有些不确定，“是那一日飞机乘客的名单？”
简世羿点头，“上面有他和葛郭的名字。”
草，张青碟。
宫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悦，他转头看向王家辉想要再和他说几句话。但是哪里都没有王家辉的身影。
宫诩：“简法医，王医生好像跑了。”
面前是一个打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刮起，吹向室内。
电话里的徐廷敬还在继续说话，“葛郭这个时候提出要和我们见面，并且提出了王家辉这个人的行为很可疑。当时是王家辉看见了地上的碎片，并且让葛郭帮忙把它们捡起来免得让别人受伤。还有是王家辉威胁自己定罪，不然会杀害自己的妻女。”
“他的妻女在王家辉那里进行过手术，说是已经在体内植入了犯案工具，只要他想就可以让人发生自爆。”
宫诩已经把头探到了窗户外面，这里的店铺一层楼四米，底下有一个台子，王家辉绝对摔不死。甚至还是双脚健全地落地。
“简法医你在这里等我。”
他脱下了外套扔到简世羿的怀里。
洗衣液的味道让简世羿一愣。
他接好了宫诩的衣服，后者里面穿着一件紧身高领羊毛衫，脖子上带着一个项链。现在已经从窗户那跳了下去。
一双腿横扫而过。
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简世羿微微皱眉，“徐队，可能要麻烦你直接去嫌疑人另一个诊所。因为我的判断失误现在嫌疑人跑走了。”
徐廷敬：“没事，能发现那么多线索都是你们的功劳。”
他挂断了电话。
简世羿从来没有那么脆弱过。
他的身体无力地滑落。费力才靠住了一面墙。
只有他才知道葛郭的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疑点并不只是这些，但是都被掩盖了。
宫诩跳到二楼的平台，借着翻滚减去了阻力这才没有受伤。
平台上鲜少有人的痕迹，因此落上不少灰。
在向着六点钟的方向有一处脚印。
可惜看上去有了好几天。
宫诩笑了，心想这个嫌疑人还挺聪明。
不过他大学学的就是这种痕迹分析，几下就顺着边缘来到了一个巷子。
他站在平台上看了好半天，最后选择了超近道。
他身形敏捷，一只手扣在平台边缘，踩了一下墙壁后轻盈落地。
穿过巷子就是小吃街，这里的摊位繁杂，有不少油烟污垢。与之前的小区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偏偏这里还有不少巷口，一不留神就会转到别的地方失去行踪。
宫诩就这样站在岔路口。
面前除了几个正在收拾摊位的小贩看不见王家辉的身影。
一连问了好几个小贩都没有什么线索。
“王医生？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小贩：“那个诊所是突然改造的，我之前还想上去看病，但是没什么人。房门都是锁起来的，所以我就先走了。”
“我见过他，之前他还在我这里买了铁板面……因为是在放学时间嘛。都是学生突然出现一个白大褂子肯定要眼熟啊。”
这时一个小孩手上拿着小金鱼炮仗，一边往地上摔一边在那里傻笑。
宫诩见他蹲了下来之后看见一只小土狗，然后跟着小土狗跑到了一间房屋内部。
屋子拉上了卷帘，只留下一条小缝隙。大概四十厘米的模样，只能让一个小孩勉强通过。
宫诩瞧见了觉得好玩。
他之前还没有想到可以逃到这些小贩的商店里。
他探了一个脑袋，看上去就是在私闯民宅。
很快那个小孩和小土狗都一起被轰了出去，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女人掀开了卷帘，没想到门口还有一个宫诩，吓了一跳。
“你这个小伙子站在这里干什么？是这个小孩的哥哥吗？那就赶紧把他们带走！”
宫诩顺从地从女人手里接过小孩，“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女人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宫诩和简世羿混了那么久也就学会了能屈能伸，他笑着拍马屁把女人哄得心花怒放。
简世羿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看见两人谈笑风生。
心想他还真是会哄女人欢心。
宫诩好不容易不继续和女人交谈，一扭头就看见了简世羿，朝他挥了挥手，“简法医，麻烦你先回那个诊所，我害怕王家辉可能只是障眼法，最后还是会跑到那个诊所里面把证件带走跑路。”
简世羿：“没事，我都拿走了。”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个证件袋，里面全是王家辉的身份证还有一些银行卡。
宫诩：“那简法医帮我向东边看看。看看有哪些卷帘门关的特别严实。”
“我刚才问了一下听说这里的商贩为了方便开业平时卷帘门都不会关起来。”
简世羿不傻，“我知道了。”
“还有这些证件，照片里的人是王家辉，但是名字并不是。”
宫诩：“假名？很正常。”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
简世羿看着宫诩，难得浮现出几丝不自在，退到一边。脸上的神情全部被宫诩看得一干二净。
宫诩不喜欢这种藏着掖着，他突然拉过简世羿的胳膊，“简法医，有些事情可以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再说吗？”
简世羿回头看向他。
偏偏宫诩还朝他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
简世羿都快忘了。
他第一眼看见宫诩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看着人畜无害，年纪轻轻有着大把好时光，有着与他不同的朝气。
第一眼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一个需要帮助解围的小太阳。
满脑子都是要过年，耍一耍小金鱼
放放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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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峰回路转（二）